231 散夥飯

真正的散夥飯,開始吃了。

一向節儉的大黃居然訂了一家比較上檔次的飯店,一個兩間屋通透的大包間,四張大桌子,把我們專業的男男女女都匯聚到了一起。這一次再也沒有女生矜持的喝飲料,再也沒有推諉着說自己不能喝了的情況。剛剛開飯大黃講話的時候就哭了好幾個女生,鬧得大家都心裡怪難受的。

一開始人們都還比較有節奏有秩序的兩個一起兩個一起的敬酒,挨着個兒的敬,還沒敬完就全亂套了,到處是兩三個人抱頭痛哭的場面。我們的帶班老師估計是受不了這個氣氛,提前早早的退了場。

我醉眼朦朧的看着這一切,這些相處了三年的同學們,大部分人估計這輩子都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了,或許有的人飛黃騰達,或許有的人淪落到沒錢吃飯的地步,無論是什麼情況無論差距多大,在這一刻我們都還是同學,都還坐在一起。

三年了,我們再沒有什麼時候像現在這一刻一樣像一個集體。

第二天上午,開始有人收拾東西回家了。老趙像平時一樣把自己該收拾的該裝包的東西都裝到了包裡,拎起來,環視了一下宿舍,笑眯眯的說道:“弟兄們,我走了。”然後笑着出了宿舍。

大家都默默的注視着,沒有一個人說話。

這幾天已經沒有人再上網了,都整天在宿舍窩着,生怕自己在網吧的時候,某一個同學就又消失了。

下午大黃跟我商量了一下,到超市買了調料買了羊肉,菜之類的東西,一大堆,拎到我住的地方。有我和小美,帥哥,大黃和孫珊珊,小美的閨蜜娃娃我們幾個人,本來我想喊冬哥過來的,但是冬哥一聽只是我們這幾個人,就沒有來。

我和帥哥在小區門口的商店裡拎了一大箱子啤酒,24瓶的那種,擡了回來。幾個人圍着小桌子,把酒精爐加滿了究竟,開始涮滿滿一桌子的菜和肉。

大黃也要回家了,帥哥估計也待不了幾天了,她的女朋友也要畢業了,他得早早的回家團聚,過幸福的小生活去。

我們像是平常吃飯一樣,說說笑笑,猛灌啤酒,連我們自己都被自己騙到了,連我們自己都不相信這就是我們最後的一頓飯,是散夥酒。我們宿舍的三個哥們,從大一到大三三年都是一個宿舍,現在算算,在一起吃飯的時候真的很少很少。

真的很平淡,我們只是說笑,不提明天。大黃甚至一改平時的官腔和倔強的脾氣,我和帥哥說他什麼他都坦然接受,然後在自己快要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端起杯子來說:“來,喝酒。”

要不是最愛哭的娃娃最後終於忍不住哭了,我們或許到最後都以爲我們只是在很平常的日子很平常的聚餐而已。

一箱啤酒,居然全都喝完了。大黃居然喝了五瓶才跑到廁所裡哇哇的吐,真的讓我刮目相看了,想想大一的時候剛開始他喝啤酒還得捏着鼻子,到現在五瓶的酒量,真的變化太大了。

第二天一早,我輕輕的起了牀,回了宿舍,和帥哥一起幫大黃拎着大包小包,在女生樓下接了姍姍,早早的趕奔火車站。我們都買了站臺票進了站,大黃把我和帥哥趕得遠遠的,自己和姍姍在遠處墨跡了半天,然後姍姍就哭了。

然後大黃過來拍着我們兩個的肩膀說道:“送姍姍上火車的艱鉅任務就只能落到你們身上了。我也不多說別的了,免得武哥又嫌我囉嗦,我就說一句話,兄弟們,保重,你們黃哥走了。”

我跟帥哥大黃我們三個人摟到了一起,說道:“路上小心。”

大黃拎起包裹,自嘲的笑了笑,“三年了,我他孃的終於也早走一回了。”然後揚了揚手,就上了火車。

帥哥掏出煙來遞給我,我們靜靜的站在原地,看着火車開遠,然後拖着早已經哭的不像樣子的姍姍回了學校。

我和帥哥回了我的租房,小美不在,她也有要送別的姐妹們。

我和帥哥拎了幾瓶啤酒回去,就着昨天的剩菜慢慢的邊聊邊喝。我和帥哥的分別倒沒有什麼,畢竟帥哥已經定下來了就在石家莊工作,以後見面的機會還很多。我倆一直喝到中午,困了就躺到牀上睡覺。下午醒的時候帥哥已經不在了,我給小美打了個電話,回了宿舍。

冬哥看見我回來,連忙把我拉到宿舍,挺鄭重的說道:“有一個最新的消息,西藏郵政局要再咱們學校招聘,但是沒來人,可能是太遠了吧,但是已經委託咱們學校通知了,有想去的可以直接把簡歷給他們寄過去,經過篩選之後他們會通知咱們面試。”

我愣了愣,這都已經有很多同學回了家了,西藏郵政才發來招聘信息,是不是太晚了點兒。我問冬哥:“這個消息確切麼?你從哪兒聽說的。”

“很確切。”冬哥很肯定的說道:“是咱們帶班老師直接給我打的電話,叫我往下面通知一下。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事兒是肯定有這麼個事兒的。”

我想了想說道:“那你是怎麼想的,想去西藏?那裡苦是肯定的,問題是你家裡同意不同意?”

冬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向來是什麼事兒都是自己做主,家裡肯定會同意的。你是怎麼個意思,想不想去,要是想去的話,我就再給老師打個電話問問具體的情況。”

我想了一下說道:“我給家裡打個電話問一下吧,這個事兒還真不是我能做主的。當初家裡給我定下的是必須在省內找工作,離着家近,要麼怎麼那麼多省的招聘會我都沒參加呢。我必須得問一下。”

冬哥說道:“行,那你趕緊打電話問,我等你的消息。”

我點了點頭,這是我最後一次機會了,要是真把握不住,恐怕就真的成爲畢業之後的啃老一族了。我平復了一下心情,想了很久該怎麼組織語言,然後掏出手機走到樓道里,給家裡把電話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