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裴冷靜了下來,他把已經自動關閉的電梯門按開了,看着原煬,沉聲道:“出去。”
“你還欠我一頓飯,現在去我家,親自做給我,這事兒我們就兩清了。”
顧青裴諷刺地笑了笑,“原煬,你究竟想幹什麼?你已經有了個小女朋友,你也說不會再糾纏我,我去你家給你做飯?你覺得合適嗎?”
原煬挑了挑眉,“合適。如果你今天不去,下次我再去你公司討好了,反正這頓飯不討到,始終算你欠我的。”
顧青裴眯起了眼睛,突然笑了一下,“原煬,你是想跟我上牀嗎。雖然我明顯見老,雖然你都吃膩了,可是還是有點兒好奇那味道,是嗎?”
原煬嘴脣有些輕微地顫抖,他強忍着那種窒息般的感覺,伸出手捏了捏顧青裴的下巴,輕佻地說:“是。”
“可惜我不想,你打算怎麼做?強-奸我?像以前那樣?”
原煬咬了咬牙,啞聲道:“你以爲自己是天仙?我原煬要什麼樣兒年輕漂亮的男男女女沒有,我犯得着?”
顧青裴心有些絞痛,他咧嘴笑了笑,“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走吧,我給你做飯,我不欠你這頓。”他擡腳跨出電梯。
原煬握緊了拳頭,剋制着體內陰暗的衝動。
原煬家的採光很好,一進客廳,就見陽光鋪灑在橡木白的地板上,溫暖明亮。
顧青裴修長的手指插-進領帶結裡,下巴微微揚起,輕輕扯開了領帶,完美的側臉輪廓加上隨性的動作,透出致命地性感,原煬在一旁看着他的動作,恨不得把他全身都扒光。
顧青裴把領帶摺好收緊褲袋裡,然後把襯衫的袖子挽了起來,“廚房有什麼我就做什麼了。”
原煬沒有說話,跟着顧青裴進了廚房。
顧青裴從冰箱裡拿出食材,熟練地料理了起來,他一直背對着原煬,一言不發。
原煬就依靠在門口,看着顧青裴的背影,就那麼看着。
他覺得顧青裴下一秒就要轉身過來了,就要轉過身來,笑着對他說:“去把魚收拾了。”就像當初那樣。
他這時候應該走過去,從背後抱着顧青裴的腰,把臉墊在他肩膀上,說自己不想吃魚。
然後他們會說一些沒有任何意義的對話。
可他知道那不可能。
自從這個男人拋棄他的那天開始,那些就再也不可能了。
他就那麼盯着顧青裴的背影,雙目赤紅。
顧青裴低着頭,一下一下機械般切着手裡的蔥花,他能感覺到背後的視線,那視線就好像帶着溫度,灼傷了他的背,慢慢地視線就有點失去了焦距,一刀下去,手指見了血。
顧青裴本能地輕輕一抖,然後面無表情地把手指伸到水龍頭下,用水衝了衝。
傷口好像還不淺,衝了一會兒還在流血。
疼倒是沒感覺到,不過嘩嘩流着血可不好切菜。
他剛想找點兒什麼東西按住,原煬已經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你丫傻逼?用水衝能止血?”
“這點兒血還用止?”顧青裴抽回了手,用紙巾按住了傷口,“過會兒再切。”
原煬的手繞到了他後腰。
顧青裴下意識地一躲。
原煬伸手固定住了他的腰,冷冷地瞪着他,在顧青裴戒備地視線下,解開了他的圍裙,套到了自己身上,“客廳呆着去吧。”
顧青裴愣了愣,眼見他已經轉身開始切菜,動作比他利落很多。
顧青裴看了原煬的背影一會兒,心頭涌上一股酸意。
在廚房忙碌的原煬的背影,是他這輩子記憶裡都無法抹去的畫面。
他沒想到自己還有機會看到。
就在他怔愣的時候,原煬突然停下了動作,側過臉看着他,高挺的鼻樑輪廓清晰可見。
顧青裴垂下了眼簾,轉身去了客廳。
過了一會兒,飯菜都上桌了。
顧青裴看着原煬進進出出的樣子,受不了這樣彷彿回到昨天般的氣氛,開口道:“這可是你要做的,回頭別賴我還欠你一頓飯。”
原煬的手僵了僵,隨即擡起頭,冷笑道:“你欠我的,還差這一頓飯?”
顧青裴皺了皺眉頭,“原煬,話不要亂說,我何時欠過你什麼。”
原煬凌厲地看着他,“我早晚會讓你知道。”
顧青裴臉色有些發青。他覺得跟原煬糾結於誰欠誰沒有任何意義,如果真的要計算,他失去的那些該如何量化?索性都撇個乾淨,他並不想活在過去。
可他沒有想到,原煬竟然敢說自己欠他?滑天下之大稽。
原煬把碗筷都擺好,以幾乎命令的語氣說:“吃飯。”
顧青裴咬了咬牙,坐到了飯桌前。
倆人面對面坐着,離得極盡,近到顧青裴能清晰看到原煬皮膚的細緻、緊繃的程度。
這真是年輕人的狀態,顧青裴忍不住想。
他又想起了原煬那天的話,說他“明顯見老”,他覺得有些好笑。他已經三十五了,他當然會見老,而且會一年比一年老。
原煬卻風華正茂,隨着年齡、閱歷的積累,擺脫年少的青澀莽撞,變得越來越有魅力。
難怪原煬開始看不上他了。
顧青裴自嘲地笑了笑,開始吃飯。
原煬道:“說說你這兩年都幹了什麼吧。”
顧青裴頓了頓,以異常平靜地口吻說起了自己在新加坡的工作。
原煬聽着聽着,突然問:“你和王晉呢?”他已經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無波無瀾,卻抵不住身體輕微地戰慄。
如果他聽到了他不想聽到的答案……
顧青裴輕描淡寫地說:“並不合適。”
原煬的心臟這才停止顫抖,“那別人呢?”這兩年來,他其實一直找人監視着顧青裴,顧青裴的很多舉動,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但他依然想聽聽顧青裴的說法,想知道還有什麼,是他可能遺漏的。
顧青裴淡淡地說:“跟你沒什麼關係吧。”
原煬胸腔升起一股無名火,他諷刺道:“不用你說我也能猜到,風流倜儻的顧總,怎麼可能閒着。”
顧青裴不置可否,他兩年來有多“閒”他自己知道,他還知道,原煬肯定沒閒着。
可是說這個有什麼意義呢?
顧青裴的默認讓原煬更爲惱火,他忍了兩年,剋制了兩年,就爲了今天能夠以強大的姿態和他見面,這兩年間顧青裴跟了什麼人,一直是他刻意迴避的問題。
可是這些問題他早晚要去面對,尤其是當顧青裴已經活生生地在他眼前,不再只是偷拍的一張張相片的時候,他更是想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可他知道,顧青裴根本不屑於告訴他。
沒關係,他早晚要從這張嘴裡,聽到答案。
他蟄伏了兩年,就是爲了有朝一日再見到顧青裴,佈下天羅地網,讓他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