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宇帶着龍哥道歉的錄像帶回到安居市,先回家跟他爸把在新城發生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當然,他被強迫拍照和戚雅鳳被□□的事隻字沒提,只說綁架這事是戚雅鳳從中作梗,他們以前有過很激烈的矛盾,這次她慫恿劉浩,借他的手做壞事。
“爸,你也知道,劉浩他做事不動腦子,被人利用也是遲早的事情,這次算給他上了一課,讓他好好長長記性。”
齊春平聽了他的話,看卷宗的頭都沒擡一下,只微微點了點。
齊宇見他爸點頭了,在心裡長長舒出一口氣,劉浩這事總算又給他找了個背黑鍋的。
齊宇正打算離開書房時,齊春平突然從卷宗裡擡起頭,如刀削的臉龐沒有表情,冷硬的線條一看就是在殘酷生存環境裡磨練出來的,說出的話也是冷冰冰的,“他長什麼記性了?!”
齊宇心裡一涼,不知道怎麼辯解。他爸的想法,他永遠也別想揣摩出來,而且他以前總以爲他爸一天到晚都忙於公務,哪有時間管他們小孩子之間的問題,但現在知道,他的想法太幼稚了,只要他爸想知道的,就絕對逃不了他的法眼。這種時候還是豎着耳朵聽着,企圖在他面前矇混過關根本是癡心妄想。
“浩浩沒你想的那麼蠢,他到底什麼目的你去查清楚,別拿隻言片語打發我。如果真如你所說,那你也不需要再跟他來往了,他現在敢動手綁架你,難保日後不會受人教唆背後捅你刀子。”
“我知道了。”齊宇點頭,“那我先出去了。”
齊春平點頭,看着齊宇離開的背影,臉色慢慢沉下來,本來就不是柔和的面相此時陰森地可怕,他拿過電話,按了一串數字。
“息力,浩浩現在怎麼樣了?嗯,好,過一會小宇去找你的時候,讓他去看看浩浩,就說是我讓他去的。”
齊宇在家裡吃了晚飯,給劉息力打電話,劉息力正在開會,轉接給秘書了,於是齊宇從他的秘書那裡得到一個消息,說是他爸要他現在去看劉浩。
齊宇握着手機,眉頭皺成疙瘩,他爸甚至連他什麼時候會打電話給劉息力都算到了,還讓他去看劉浩,明顯在告訴他,他現在非常懷疑劉浩的態度。要是不去醫院,給他爸擺個姿態,怎麼把劉浩洗白?齊宇想了一會兒,拿出龍哥錄的錄像帶,打車去了醫院。
劉浩住在病院部最高層的VIP病房,齊宇進電梯的時候戚雅鳳正好從另外一部電梯裡出來,齊宇看見了她但是她沒看見齊宇。
齊宇看到她就有不好的預感,他老早就警告過她不能再接近劉浩,不然把視頻流傳出去,可她居然還敢正大光明的出入,齊宇不知道她還有什麼手段。
到病房門口,透過窗戶,看到劉浩一臉淡然地躺在牀上,手裡拿着本花花公子雜誌,面前的桌子上放着果盤,牀頭櫃上一大束玫瑰花開得嬌豔欲滴。
這日子比在外面舒服多了。
齊宇推開門進去。
劉浩一瓣正送到脣邊的蘋果在看到他後,手一抖,掉在了被子上。
齊宇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朝他笑笑,走過去,把蘋果撿起來扔進垃圾桶裡。劉浩看着他一舉一動,身體還僵直着。
“你……”劉浩眼裡都是欣喜,正要說什麼,忽然想起什麼來,臉色一變,佯裝憤怒,端起果盤朝齊宇扔過去,“來看我死了沒有?!真是不好意思!我活得好好的!”
齊宇沒理他的神經病兮兮,打開電視機,把錄像帶塞進播放器裡。
沒一會兒龍哥的身影出現在電視機裡了,他坐在一張老闆椅上,翹着二郎腿,手裡夾着半隻雪茄,開始拐着彎兒的跟劉浩賠禮道歉。
劉浩的臉色從看到龍哥開始就是烏青的,直到龍哥把不算誠心的道歉稿子唸完,開始說戚雅鳳的事情時,他忽然爆發,猛地把雜誌扔向電視機,雙眼通紅,指着電視機怒罵,“你什麼意思!用得着這樣嗎!”
“就是讓你知道你看上的是什麼人!”齊宇不管他,抱着胳膊站在一邊冷眼看着。
電視裡龍哥的聲音還在傳出來,說到是戚雅鳳故意讓他在酒吧看到的時候,劉浩忽然冷笑了起來。
“夠了吧?你這戲要唱到什麼時候?是我劉浩對不起你,不該告訴肖功晨那些事讓你差點考不了試,你找人打我一頓已經夠了吧?對付女人算什麼本事?齊宇,你是不是男人?!”
齊宇冷冷看着他,直到他閉了嘴,才沉着臉開口,“戚雅鳳跟你說什麼了?”
“用得着她說嗎?”劉浩由於怒火,胸膛劇烈起伏,雙手緊緊攥着拳頭,用力大吼,“你要打我怎麼打都行,打死我都不怨你,反正是我對不起你,可你居然跟外人一起算計我,齊宇,你他媽的居然跟外人算計我!”
“我怎麼算計你了?我就是想讓你那見了女人就跟被驢踢了一樣的腦子清醒清醒,你看上的是個什麼樣的賤貨!”
“她是賤貨?再怎麼賤也比你好!”劉浩瘋狂地扯起被單,像是什麼極大的痛苦讓他承受不住,雪白的牀單嘶啦一聲被他撕開一個大口子,“最起碼她不會跟外人合夥來算計我!”
“她不會?現在就是她在算計你吧,蠢貨!”齊宇也很生氣,無論怎麼控制,還是忍不住罵人,齊宇突然想起什麼,冷笑道,“這女人告訴我你現在恨我恨得要把我千刀萬剮,要是我跟你一樣蠢得相信她的話,我現在是不是應該親手掐死你纔對?”
這話讓劉浩臉色鐵青雙目赤紅,揪着牀單不放,嘴裡暗罵,“這個賤貨!”但他眼角餘光看到電視,依舊生氣地怒問,“那不是徐世傑的人?你不是跟徐世傑走的挺近?打也打了,現在擺出這麼個嘴臉來道歉,當我是猴子,給你們耍着玩!!”
他的話剛說完,齊宇一個箭步衝上前,原本是想跟劉浩掐一架,結果看着劉浩全身上下裹着紗布的身體,動作生生停了下來,站得不遠不近,怒極反笑,“說吧,戚雅鳳到底說什麼了?”
“齊宇,”劉浩黑着臉冷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說,“你去跟慼慼道歉,這頁我們就翻過去,以後咱還是好兄弟。”
“你覺得有可能嗎?”齊宇沒想到劉浩會說這話,爲了個女人拿他們一直都彼此珍視的兄弟關係威脅自己,這無疑像根腐爛的刺扎進他的心裡,疼也就算了,他媽的要命的是噁心!
劉浩沒回答,房間裡忽然安靜下來,兩人都沉默着,錄像帶也放到了尾聲,只有電視機刺啦刺啦地發出聲音。
“從一開始我就沒想着跟她在一起,”劉浩突然開口,帶着一點回憶的情緒,語氣裡全是不耐煩,“那天被朋友灌醉了,她送我去的賓館,你他媽的知道我喝醉就管不住自己,讓你來接我你沒來,結果藉着酒勁把慼慼給強了,你他媽的知不知道她被我強的時候還是處!早上醒來我全身都是血,慼慼坐在陽臺上,我不拉她她就跳下去了。”
劉浩一邊說一邊煩躁的抓頭髮,那件事對他刺激很大,想起來他就怨,怨齊宇沒有及時來救他脫離苦境。
齊宇聽着他的話氣得手腳發涼,直想發笑。他了解劉浩,這蠢貨人壞心壞,但離奇的是居然有那麼一丁點兒的責任心,就算他從知道男女之事開始就玩弄女人,但是他從來不玩未被開發過的女人。在他眼裡女人分兩種,一種是他媽那種,人盡可夫,還有一種就是處女。沒想到戚雅鳳這麼神通廣大,居然能查到這一點。
“你什麼時候那麼慈悲了?還有,你是種馬嗎?見個女人就把持不住!哦,我看你腦子不止被驢踢了,裡面裝的還都是漿糊!你看不出來她那是故意接近你呢!處?就他媽的那個賤貨還是處?跟你之前不知道跟多少人上過牀……”
齊宇還沒說完,臉上就狠狠捱了一拳,劉浩眼睛猩紅地瞪着他,像野獸一樣,可能隨時都要弄死他。
“滾!!!給老子滾!!!”劉浩聲嘶力竭地大吼,“老子他媽的就算是種馬,也只上母的!”
臉上的一拳和激進的話語讓齊宇突然冷靜下來,他定定地注視着劉浩,聽着他激烈起伏的呼吸聲。
“你幹嘛要跟她過不去,你怎麼狠得下去心讓那麼多人欺負她一個?”劉浩低聲呢喃,從牀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一盒光盤。
只看一眼,齊宇就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了。他真沒想到戚雅鳳能拿着自己被輪的碟片來跟劉浩裝可憐,齊宇從小到大真沒遇見過這麼大膽以及不在乎顏面或者說不要臉的女人。
“她做什麼對不起你了?”劉浩擡起頭,伸出手拉住齊宇的手臂,眼睛裡是真的很迷茫,“你就這麼害她?跟她道個歉怎麼了?”
齊宇在牀邊坐下來,簡單整理了一下被子,把頭放在劉浩肩上,臉埋進他的頭髮裡,狠狠地呼吸着,聞着屬於劉浩的味道。
“痞子,流氓會累的。”齊宇慢吞吞地說着,眼眶忽然酸澀起來,“痞子,我最後問你,你信我還是信她?”
劉浩沒有回答,伸出手抱住齊宇,懷裡是硬朗的身體,跟女人完全不一樣,兩人胸膛互相緊緊貼着,擠得他剛被接起來的肋骨生疼,但就算這樣,他也沒有打算放開,反而越來越用力,骨頭的疼痛深入神經,只有這樣他才覺得好過一點,“我們不這樣行不行?”
齊宇笑起來,但是眼淚卻悄然滑下臉龐,“嗯,我們不這樣。”
兩人維持着這個姿勢很久,久到劉浩以爲兩人都平靜了,這事大家都退一步就算了。
齊宇掙開劉浩,別過臉,站起來往門外走。要是讓劉浩發現他流過淚,會顯得他太傻逼。
“你去哪兒?”劉浩在他背後問。
“你不是讓我滾麼?”齊宇這時候已經調整好呼吸,轉過臉,嘴角帶着一抹笑,他掩飾地很好,一點破綻都沒露出來,“我得自由地滾。”
“你還在鬧什麼?!”劉浩抓狂地大喊。
齊宇不再回應,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劉浩急了,有種他這一走再也不會回來的感覺,他從牀上彈下來,小腿上因爲打着石膏無法站立,一下子摔在地上,狠狠磕着腰上縫了二十多針的傷口,疼得他在地上痙攣,但眼睛還望着齊宇的方向,嘴裡吼着,“流氓!你回來!這頁我們翻過去!以後誰也不提了!流氓!!你給我滾回來!十個慼慼也抵不上你一根手指頭!”
安靜的走廊上有從其他病房裡探出頭來的人,都是看熱鬧的。
“信我還是她?”齊宇頓住腳步,卻沒回頭,站在原地背對着他問他。
劉浩一愣,沒說話。
齊宇等了一會兒,沒得到回答,淡淡一笑,再沒有停頓地走向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