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段子宣去老賈的住所後,並沒有找到他的媳婦,所以就直接返回了九哥的家裡。而沈天澤等人在找陸相赫的時候,也無意中碰到了來派出所錄筆錄的關磊,但二人自始至終沒有交流。可小澤帶人一走,關磊馬上就給他發了一條短信:“我們見一面吧!”
……
凌晨三點多鐘。
沈天澤找了藉口後,就在九哥家附近的食雜店附近見到了關磊。
“……你們在找陸相赫?他到底幹什麼了?”關磊此刻還不瞭解事情經過,所以主動衝小澤問了一句。
“我們現在也弄不太清楚。”沈天澤如實迴應道:“今天晚上,我原本去他家,是想談一些公司的公事兒,但沒想到正好碰見了那批槍手,在他家開槍!”
“槍手?!你認識嗎,以前見過嗎?”關磊皺眉問道。
沈天澤聞聲沉默,眯眼看着關磊,也沒有馬上回話。
“……你要是不方便說,那就算了!”關磊見到沈天澤的反應後,就馬上語氣帶着一些理解的補充了一句,而這種談話方式,是跟他之前有些區別的。因爲以前關磊衝小澤問話,都是帶有上級質問下級的壓迫感的,但這次態度卻柔和了不少。
沈天澤聽着關磊的話,心裡也有些訝異,隨即調侃着問道:“你這回耐性很足啊!”
“……我們兩個,都在不同的環境當中做事兒,你不瞭解我的難處,我也不瞭解你的難處,所以要相互理解,才能避免誤會產生!”關磊很認真的回了一句。
“呼!”
沈天澤長長出了口氣,低頭回了一句:“你以前要是能這麼理解我哥,他或許就不會出事兒!”
關磊聞聲一愣,沒有接話。
“算了,不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沈天澤擡起頭,看着關磊如實迴應道:“來找陸相赫的人,應該是之前那個小八的兄弟,我們在平房遇見過!”
“那也就是說,這次陸相赫出事兒,背後有浙j老塗的影子?”關磊順着話茬問道。
“應該是!”沈天澤點了點頭。
“……老九最近在接新的關係吧,彭家?”關磊沉思半晌後又問。
“對!”
“那就難怪了,老九這是不死心,還想在h市幹一屆,所以浙j老塗等不了了,要提前分個公母出來!”關磊在九哥身上花的心思,是常人難以理解的,所以小澤一說,他心裡就能猜出來個大概。
“……陸相赫是財務,按位置來說,他在三鑫公司不算是什麼主要幹部,但他的職業畢竟能接觸上一些內幕,所以我們現在都猜他手裡應該是掌握了一份很重要的東西,所以老塗纔會對他動手。”沈天澤話語簡潔的再次衝着關磊解釋道:“我現在瞭解的,就是這些!”
“小澤,陸相赫手裡的東西如果不重要,那老塗絕對不會動一個這個樣的小財務!”關磊點了根菸後,就輕聲繼續說道:“我估計他手裡這份東西,可能會掐到老九的命門!”
沈天澤聽完這話,面無表情的問道:“你又想讓我玩命把這份東西拿回來,對嗎?”
關磊聽着小澤話裡略帶一些牴觸的情緒後,沉默半晌應道:“在保證你自己安全的情況下,如果能拿回來這份東西,那破獲三鑫公司的案子,成功抓捕老九,就只剩下時間的問題了,而你……也能提前從這個圈裡退出來!”
“啪!”
沈天澤沒有馬上回話,而是借用火機點菸的功夫,仔細思考了一下才應道:“好,我試試吧!”
話音落,關磊看着小澤眉頭不自覺的輕皺了一下,因爲他從小澤的表情裡,看到了一絲猶豫。
“……我去派出所沒找到陸相赫,老九還在等着我回話,我要先回去了。”沈天澤叼着煙,輕聲衝關磊打了聲招呼。
“好!”關磊點頭。
“那我先走了!”沈天澤說完後,邁步就向街道那側走去。
衚衕內,關磊望着沈天澤的背影,思考半晌後,突然就喊了一句:“老九之所以對你好,是因爲你現在能給他賣命!而有一天,如果你沒用了,或者是讓他感覺到了危險,那一定也是肖國濤和恩賜的下場!”
沈天澤聞聲停住腳步,扭頭問道:“什麼意思?”
“小澤,混子圈裡的誘惑太多,女人,錢,地位,來的都太快,我真的怕你陷裡拔不出來!”關磊臉色十分認真的說道:“更不希望有一天,我親手抓了自己安排好的人,你明白嗎?”
沈天澤狠狠吸了口煙,沉默數秒後迴應道:“我心裡有數!”
話音落,小澤邁步就離開了衚衕,而關磊卻看着他的背影,心裡依舊有些忐忑。因爲對方明顯是在極力隱藏自己的情緒,所以他現在已經摸不懂,沈天澤是否已經對“成功抓捕九哥”的立場發生了潛意識的變化,畢竟他跟九哥接觸的時間,遠比自己要長……
……
十幾分鍾後,九哥家的書房內。
“你去哪兒了?”九哥擡頭衝着小澤問了一句。
“家裡臨時遇到點急事兒,我在樓下打了個電話!”小澤言語隨意的回了一句。
九哥聞聲一愣後,幾乎是出於本能的關心問道:“自己能解決嗎?”
“沒事兒!”小澤同樣一愣後襬手。
“好,那繼續剛纔的話說!”九哥伸手將放在自己面前的熱水推給小澤,隨即衝着屋內的衆人招呼了一句。
“我覺得這事兒現在已經很明朗了!”段子宣坐在椅子上分析道:“陸相赫百分百是跟老塗暗中有了聯繫,所以老賈和媳婦在家裡纔會出事兒。估計塗嘯紳抓他,也是因爲現在陸相赫臨時變卦,所以他怕咱這邊有防備,才破罐破摔的控制住老賈,拿到咱公司賬目!”
九哥眯着眼睛,思考好久後,才皺眉迴應道:“我總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因爲有兩點我想不通!第一,陸相赫是一個有家有業的人,所以他即使跟老塗有了聯繫,而且還臨時想拿着手裡的東西漲價,那麼他應該提前給自己安排好後路啊!怎麼會一點防備都沒有的就讓老塗找到了他們家呢?第二,按照老賈媳婦說的,老塗的人是先去她家裡抓走了老賈,然後你帶人過去的時候,又發現老賈的媳婦也聯繫不上了。那麼如果老賈的媳婦也是被老塗的人抓了,那他們之前來那次想啥呢,爲啥不把倆人一塊帶走呢?”
話音落,屋內衆人都順着九哥的思路陷入了沉思。
……
與此同時。
一天之內媳婦死了,又被黑白兩道,數夥人馬全力尋找的陸相赫,此刻已經徹底無家可歸了。
他晚上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身上的錢又都賠償給了杜陽,所以此刻他在街上走了數個小時後,只能身心疲憊的就來到了一處橋洞子下坐下。
“……!”橋墩子下面,一個髒兮兮的流浪老頭,啃着梆硬的麪包喝着原漿白酒,閒着沒事兒衝陸相赫問了一句:“看你這樣,穿的乾淨利索,斯斯文文的還帶個眼睛,怎麼也跑到橋洞子下面來住了?”
陸相赫目光呆滯的看了對方一眼,沒有回話。
“咋了?跟媳婦吵架了,讓人家攆出來了?”老頭又問了一句。
“……!”陸相赫閉上眼睛,將頭靠在水泥牆上,聲音沙啞無比的回了一句:“媳婦死了,家沒了!”
沉默,橋洞子下陷入寂靜。
“你呢,爲啥在這兒住啊?”陸相赫閉着眼睛,主動問了一句。
“讓兒子攆出來了,也沒家了!”老頭吧唧着嘴,順手就把酒壺擰上,扔在了陸相赫腳邊:“悶半瓶,能睡着!”
陸相赫聞聲睜眼,伸手拿起髒兮兮的酒壺,二話沒說,仰頭就往嘴裡灌了起來。
雙眼木然流着淚水,辛辣的白酒順着喉嚨進入體內,他坐在橋洞子下,睜着眼,看到的卻是滿眼漆黑……
……
第二日,一早。
陸相赫離開橋洞子,拿着包裡的電話本,在公用電話亭內聯繫了一個許久都未見面的初中同學。
“您好,哪位?”
“我,陸相赫!”
“哎呀,我艹,你咋尋思起來給我打電話了呢?!”
“有點急事兒!”
“什麼急事兒?”同學笑着問道。
“我買私槍,你有渠道嗎?”陸相赫沉默半晌後,直言問道。
“你說什麼玩應?買響兒,你要買響兒???喝多少啊?”同學不可置信的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