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忙碌後。
老太太在太平間穿上壽衣後,才被衆人擡出來,用塑料布遮擋着放進棺材內。
由於古瀟身上揹着事兒,沒辦法通知親朋好友趕來弔唁,所以送葬車隊顯得非常冷清,只有一輛半截卡車,和一輛弟妹提前租好的私家車,一同趕往荷塘村方向。
不過好在陰陽先生比較專業,從農村帶來了兩個喇叭匠,二人坐在半截車車斗的塑料棚內,雙眼盯着鄉間小路,賣力的吹着悲慟的曲子。
古瀟目光呆愣的坐在車內,眼圈通紅,一言不發。
……
早上八點左右。
醫院剛過了上班時間,正門口就停下了一臺警車,下來三個派出所的民警。
“來,讓一讓。”領頭的民警步伐匆匆,邁步就往醫院正門衝。
前方的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被撞的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民警,然後才讓開了道路。
民警剛走進大堂,負責古瀟媽媽的主治醫師就從樓上迎了下來,伸手說道:“您好。”
“你好。”民警與對方握手後,立馬問了一句:“秦玉蓮去世,爲什麼剛通知我們?”
主治醫師一愣:“我們是按照正常流程走的啊。病人正常死亡,我們開具了死亡證明……沒必要通知派出所吧?”
民警聽到這話,立馬臉色嚴肅的喝問道:“你們領導沒告訴你,這個人情況特殊,需要先通知派出所嗎?”
“沒有啊。”主治醫師搖頭。
民警皺了皺眉頭,立馬撥通了醫主任的電話:“喂,我不是提前告訴過你,古瀚的媽媽去世,你要先通知我們嗎?”
“昨晚有應酬,喝多了。”主任頭疼欲裂的迴應道:“電話關機,今天早上才充電。”
民警聞聲無語,直接掛斷電話,衝着主治醫師喝問道:“秦玉蓮的屍體呢?”
“已經被親屬拉走了啊。”主治醫師如實迴應道。
“你們主任天天除了喝酒就不會幹別的事兒了,是嗎?”民警極度厭煩的懟了一句後,就步伐匆匆的帶人離開了醫院。
大廳內,之前被民警撞的那個青年,聽完民警和主治醫師的對話後,沉吟半晌,回身衝同伴說道:“快走。”
幾人對視一眼,立馬離開大廳。
“滴玲玲!”
剛到門口,領頭青年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頭輕皺的接起了手機。
“喂,你在哪兒呢?”電話內的男子問道。
……
緬D邊J總部。
沈天澤呆在辦公室內,剛跟巴昂通完電話,私人手機就響了起來。
“喂?”
“……南N那邊出現了一些失誤。”駱嘉俊的聲音響起。
“什麼?”沈天澤皺眉問道。
“古瀟他媽昨晚就沒了。”駱嘉俊語速很快的迴應道:“今天早上就被人從太平間接走了。”
沈天澤聽到這話,蹭的一下站起身喝問道:“你怎麼搞的啊?昨天晚上人就沒了,爲啥你到現在才收到消息呢?”
駱嘉俊聽到這話,心裡也很無奈的說道:“我倒是想把這事兒盯死了,可那邊的民警需要我們這裡的市局直接溝通,古瀟他媽住的醫院,我們也根本說不上話,得人家本地的民警打招呼,這中間的信息要經過好幾手才能到我們這兒……你明白嗎?”
沈天澤無言。
“那邊的人不盡力,我們也沒辦法啊。”
“查清楚人被接哪兒去了嗎?”沈天澤此刻已經懶得在這事兒上爭辯,直接問了正題。
“沒有,醫院那邊就說是古瀟的弟妹,今天早上帶人把老太太的屍首接走了。”駱嘉俊搖頭回了一句。
沈天澤聽到這話立馬又問:“是家裡來了一大幫人接走的,還是……!”
“我已經問了。”駱嘉俊直接打斷着迴應道:“半截卡車直接拉着棺材來的,老太太在太平間就被穿上了壽衣。看樣是今天就要落葬。”
“那太反常了。”沈天澤眼神驚愕的說道:“連葬禮儀式都沒有,就要下葬?”
駱嘉俊聞聲迴應道:“咱倆的感覺差不多,我覺得他回來了。”
“很像。”沈天澤思考半晌,立馬問道:“你的人到了嗎?”
“東觀去的。”駱嘉俊點頭。
“直接去古瀟老家。”沈天澤目光如炬的說道:“要快!他如果真回來了,極大可能下葬完就走,不然不會這麼急。”
“你給金泰宇打電話吧!”
“好!”
二人溝通完畢後,結束通話。
……
南N。
原本晴空萬里的天兒,說變就變,烏雲聚攏,兩聲驚雷泛起,突兀間暴雨侵盆。
鄉間小路被雨水沖刷的泥濘不堪,半截子卡車排氣管子冒着黑煙,發動機泛起吭哧吭哧的聲音,非常吃力的行駛上了土坡。
古瀟拎着鐵鍬下車,一言不發的來到自己家墳塋地前,開始按照陰陽先生的指示進行挖掘,準備放下棺槨併骨。
古瀚脊柱受過重傷,行動極爲不便,老婆讓他呆在車裡先別出來,可他卻執意不肯,非要跪在地上,看着母親下葬。
人心都是肉長的,兩個喇叭匠看着這簡陋的葬禮,和即使癱瘓也要下車跪送母親的古瀚,心裡也很不好受。
“來,搞一段,鬧點動靜,送送老人!”
話音斃,兩個喇叭匠冒着大雨,再次吹奏了起來。
壽衣店的人幫忙撅好土,用麻繩捆着棺材,又橫穿着大原木架起,合力將它落在了墳坑內。
填土之前,古瀟聲音悲慟的磕頭:“媽啊……下輩子生兩個好兒子吧……給您儘儘孝!”
“咚咚咚!”
三個頭磕在地上,禮畢。
“媽,我送您您啊……!”
弟妹痛哭,身上披着孝帶子跪地磕頭。
……
市區邊緣的公路上。
東觀坐在汽車內,抻脖子喊道:“金哥,你到哪兒了?是,我已經往他家那邊去了,路上暴雨,非常難走……好好,你快到了給我打電話!”
“東觀,一定要穩住哈,我不到先別動手。人要在盯上就行,明白嗎?”金泰宇聲音嚴肅的囑咐着。
“知道了,知道了。”東觀點頭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