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已畢,戰爭賠款也已經拿到,白禁緣和柳清顏等人更是不便久留一起返回茶山傳送陣。楚徵和池豐海前往稅庭所在地。
路過池領淳于領交界的戰場兩人目光同時一凝。大戰已經結束一天時間,戰場也早已打掃完畢,每一方勢力都會留下人打掃戰場收拾戰利品,將戰死的修士統一收殮或掩埋或火化。但在戰場上現在有一個人,或者確切的說是兩個人,而且在附近還有一具屍體,或者確切的說是碎屍。暴屍荒野的事情很少,即使是敵方的死者也會被火花掉,但這一具碎屍依舊分散在不大的地方。楚徵有些印象此人正是拿出定海珠一舉讓池領處於劣勢的那名青年。
兩人落在地上,站在那裡的女修頓時一驚,臉色驚恐的看着兩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在他旁邊有一把輪椅,輪椅前一名女子用力的爬向散落的屍體。
“你是淳于領的人?”池豐海臉上神色看不清,但語調有些玩味。
“不……不是。”女修癱坐在地哆哆嗦嗦的訴說着,兩人總算聽清了事情的緣由。
這名女修是散修,被淳于領僱傭接取王煉的道侶。她接到王煉道侶後想繞路前往淳于領,結果半路上就知道了淳于領落敗的消息。女修膽戰心驚不知所措,王煉道侶給她講了兩人的故事,並且說王煉肯定會被棄屍荒野,她想和王煉死在一起。女修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雖然非常害怕,但還是繞回池領境內來到戰場,眼前的情景就是現在這樣。
楚徵和池豐海站在那裡一時間沉默不語。對池領而言王煉是一個可恥的叛徒,給池領造成了巨大的難以彌補的損失,甚至差一點左右這場數十萬人的大戰的結果。但王煉又是可悲的,可嘆的,也是讓人唏噓不已的。一切不應該發生的邂逅讓兩個人相識,而兩個不應該產生感情的人差生了感情,最後王煉爲了治好女子做了叛徒,甚至於他早就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女子知道勸不住王煉,只要求和他死在一起。這是一個可悲可嘆卻感人的愛情故事。
池豐海飛到空中背向楚徵不言不語。兩個人矢志不渝的感情很令人感動,但他卻不能做什麼,也不能原諒對方,能做到視而不見已經是他的極限。
看着全身癱軟卻拼盡全力向前爬的女子,看着女子張着嘴哭不出聲音的樣子,楚徵嘆了口氣,“愛……超越一切……”
遞給女修一塊玉牌,聲音低沉的說道:“等他們死後不要焚燒,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埋葬他們,立下一塊碑記述他們的故事。這塊玉牌可保你平安,也可以直接到大秦飛舟行支取一些雜物,或是投靠我大秦也行。”
說完之後與池豐海並肩飛向池領。
池領最繁華的區域是品魚谷和池領都城,而池領環境最優美靈氣最濃郁的地方卻是一條七品礦脈所在地的靈泉谷,同時也是青瀾神國稅庭所在地。只是剛剛飛近靈泉谷,卻只見谷口處十餘人站在那裡等待。
“哈哈哈老弟,你們飛的太慢了。”當先一人站在地面上一邊哈哈大笑一邊招着手,卻是青瀾神國貴親王吳印。
楚徵微笑道:“吳兄你怎麼來了。”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有幫老傢伙覺得我沒事幹,就讓我將稅款帶回去。本來就順道,這裡還打仗怎麼能不看熱鬧。話說老弟真乾脆,那個老東西還想殺你,我正琢磨着你怎麼辦呢,結果直接乾死了。”
“喂!我說你都來了就直接下去啊,還讓我用你玉牌顯擺,你本尊在多好。”
“一幫軟骨頭,不是下跪就是點頭哈腰看着噁心,噁心了還怎麼喝酒!”
兩人有說有笑向裡走,身後一羣人跟隨。其中一名身着皁袍的中年只是向池豐海微微點頭,就和吳天壽低聲打聽楚徵的事情。這等事情也不是隱秘,吳天壽對大秦和楚徵的印象是相當好,立即添油加醋的將楚徵在玄海上元大殿的事情說了一遍讓衆人紛紛驚歎。到這個時候池豐海才知道原來楚大都督這麼厲害。
青瀾神國直接轄制九大上元和百家領,在各地有一百多處礦脈。其他地方還好一點,畢竟有上元國存在,各地礦脈收入和上元國稅款可以由上元國一同帶到青瀾神國,但是百家領這裡是青瀾神國直屬,又沒有修爲高深之人護衛,所以每一次都是由青瀾神國不定期的派人前來收取。聽吳印的意思每年百家領的稅收加上礦脈出產就在十億,再加上設在這裡的商號以及權貴商號,和來往物資,一次運送的物資就很多了,至少需要破碎護送。
“吳兄,青瀾神國對下面的稅率是怎麼規定的?”楚徵知道吳印說話比較直,自己也沒有繞彎子。
“老弟問這個是……”
“畢竟都是跟隨我創建大秦的,怎麼我也得給他們一個安身之處。”
“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規定。”吳印轉過頭,“吳成賢,你回頭將稅制給大秦商行送一份過去。”
“是。”身後皁袍中年微微欠身,向楚徵善意的一笑。
吳印道:“我簡單說一下吧。百家領這種外封起初都是一些家將幕僚中的小人物,但是在神國之初立了功勞,這纔有百家領。只是時間太久遠了,許多家族沒落了,有些家族又成長了,主脈返回神國,支脈在這裡生息。”
“百家領這裡最低層次的是方圓萬里很貧瘠的領地,這種領地一年一百萬意思意思。然後根據各領地每年的產出又劃分出三百萬、五百萬、八百萬、一千萬這幾個檔次,這些都算是不入流的。嗯,百家領這裡基本都不入流。勉強可以看的才適用稅率,比如說池領,他們的稅率是各種礦脈的三分,這裡不算,這裡算合作開採,他們那一份算他們產出。淳于領那裡也是三分,百家領有這個級別的也就五家。”
“下元國和中元國不直接收稅。比如玄海上元,只收他境內產出的一成,其他中元下元我們不管,也管不過來,他收中元幾分是他的事情。但是如果玄海上元對中元過於盤剝,中元可以到神國去告狀嘛,我們鼓勵有人告狀。”
“確實管不過來。”楚徵含笑。看來神國只是對上元有些控制,也只有上元纔有取而代之的可能。至於中元,只能先成爲上元再說。
“這裡面還有許多麻煩事,我知道的不多。就像是上一次,那是幾年前了。玉滄上元境內有一條七品靈脈,本來每年產出都是差不多十億,我們的巡查使也沒有詳細查。幾年前神國境內傳送陣外有一名天人被擊殺,然後查來查去查出是玉滄上元下的手,再次追查是玉滄上元殺人滅口。他們在靈脈那裡使了點手段,每年多開採十億,暫時看不出來,之後也有後手解釋,還非常合理。一年前吧,在我神國動手那個破碎在玉滄上元大殿,當着他們的面被斬殺了,神魂俱滅。玉滄上元一個真君被帶到神國囚禁千年,他們還需要補交懲罰性稅款三百億。”
“這種事多了。哪一個上元都有,只是玉滄上元吃相太難看。其他的發現個小礦脈啊直接迅速大量開採。都是鳥不拉屎的地方查也查不到。幾年開採完了留個根往那一扔誰也不知道。老弟我跟你說,和你一起創建大秦的人沒什麼大事,過了三代這種事你就需要留心了。”
晚宴在靈泉谷山頂一座涼亭舉行,此地不但風景優美靈氣充裕,這裡的廚子也是手藝非凡。池豐海因爲是隨着楚徵來的也有幸參加了晚宴。
楚徵看着別人畢恭畢敬的樣子也明白吳印爲什麼不喜歡和他們在一起,喝酒都沒意思。好在楚徵沒在意對方的身份,該笑罵就笑罵,該指責就指責,吳印也是這樣的人。兩人相談甚歡,吳印說一些青玄的見聞,楚徵說一些莽荒的見聞,兩人越說越投機。只是奈何楚徵可以在青玄遊歷,吳印卻不能穿越蠻荒去莽荒。
第二日天色放晴宴席才散去。楚徵返回品魚谷,柳清顏等人也已離去。來到茶山傳送陣柳清顏白禁緣等人也剛到。隨後留下白禁緣坐鎮,楚徵帶人返回山谷傳送陣。
將魔龍送到原本的火山口,楚徵就在旁邊閉關,順帶看着這個經常惹是生非的傢伙。
兩個月時間匆匆而過,楚徵返回蠻荒駐地,在駐地內近一萬修士已經整齊站在校場上。一萬修士,一萬奴隸軍。在四周更是有十餘萬奴隸軍站立整齊的旁觀這歷史性的一刻。
“十年了。”楚徵站在死亡之翼頭上,死亡之翼翻着白眼咧着嘴一副面癱樣子,平白的讓這種嚴肅的悲傷的場面多了些輕鬆。
“十年前麗季破滅,你們成爲別人的奴隸來到這裡。你們不想成爲奴隸,但你們知道只有活着纔有希望,你們知道活着才能報仇!你們以爲自己忍受屈辱,你們以爲自己要生不如死。但十年來你們在大秦得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