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七大年夜的狼煙戰端再起

正德五十年

二七七大年夜的狼煙!戰端再起!

(嗯,月票到了二十張,明天加更一章。)

轉眼間,時光便來到了正德五十年的大年夜,整個年頭的最後一天。

砰!一朵煙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綻放,照亮了闌珊的夜。

這似乎是一個開端一般,接二連三的煙花在北京城的上空綻放,有錢有勢的人家爭奇鬥妍,變着花樣的放煙花,北京城幾乎是被照成了一座不夜之城。

城瑜站在二樓,癡癡地看着那遠處不斷綻放的煙花,眼中閃過一絲追憶和豔羨。

她現在所在,是在連府後宅的小樓之上,當初兄妹兩人的住所。

此時連府內外,一片張燈結綵,前面的大院兒裡,早就拉了燈燭,照的通透,一個戲班子已經搭起了臺子,依依呀呀的聲音隨風傳來,在這裡也能聽得真切。連府的生意越來越大,現在大車店、超市、糧油鋪子等等,僱傭的夥計已經超過了數百,這些人中很有些過年也回不了家的,城瑜便請了戲班子,在下面擺上了流水宴,宴請大夥兒,也算是給大家發福利了。

連家生意越做越大,涉及的面子也越來越廣,手伸得越長,不免便要得罪許多人,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生事的。

連家之名,現下北京城的商界基本上已經是傳遍了,提起連家來,任誰都不敢因爲這家主事兒的是兩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而輕視,誰不知道,前些日子名噪京城,打了大勝仗給全北京城的老少爺們兒們都爭光的連子寧連大人便是連府的家主。人家現在是六縣鎮守,四品的前程!更別說人家準岳父更是堂堂的兵部堂官,當朝大佬!

誰瞎了眼了敢去招惹連府?

就算是拋開那些不談,平心而論,連府行事,也是要人豎起大拇哥讚一聲人情厚道。

後面小樓中燈火通明,侍女們來回穿梭,正在大擺筵席,準備今兒個的除夕宴,這可是一年中數得着的最重大的日子。

身處如此繁華之中,城瑜卻是覺得身子一陣陣的寒冷,似乎毫無暖意,心頭更是寂寂寥寥,悵然若失。明明知道今兒個是一個要高興的日子,但是卻總是高興不起來。

“又想你哥了?”身後響起輕輕的腳步聲,於蘇蘇走到城瑜身邊,翹首遠望,輕輕問道。

城瑜沒有回答,她看向遠方,聲音飄飄渺渺的:“現下四處都是這麼熱鬧,現下身上穿的也是綾羅綢緞,現下住的也是高屋大廈,現下身邊也是奴婢成羣,現下吃的也是美味佳餚,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卻總是高興不起來。去年大年夜,我和哥哥一起過的,就我倆,我攢了兩個月的錢,買一斤豬肉,吃了一段豬頭餡兒的餃子。然後哥哥拉着我的手,我們站在屋頂上,看遠處的煙花。當時家裡很冷,晚上要蓋很厚的被子才睡得着,我們穿的很破,我還記得,哥哥的棉褲都磨了個口子,但是那時候,我卻是那般的高興,又是跳啊,又是笑啊,晚上翻來覆去的,整半宿沒睡着……”

於蘇蘇側過身看着城瑜,看到那張精緻的小臉兒上,滿滿的都是追憶,她嘆了口氣,卻是無言應對。

心裡隱隱然對連子寧也有些怨言,你現在高官得坐,駿馬得騎,便抽不出三五日來回家看看妹子麼?

她收拾心情,也知道勸慰城瑜,笑道:“你呀,說到底不還是想你哥麼?還是小孩子脾性啊!那時候再好,終究是過去的事兒了,若是你哥回來了,豈不是比那時候更好?”

城瑜嘆了口氣,道:“可是他,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於蘇蘇笑道:“他今年剛剛上任,事務繁忙,等到年後,一切就都寬鬆下來了,到時候定然就有時間了。”

“真的?”城瑜眼睛一亮,急急問道。

於蘇蘇心地嘆了口氣,心道,你還是那般好哄。嘴上卻道:“自然是真的。”

城瑜頓時高興起來,臉上也露出笑意,問道:“哎,對了,蘇蘇姐姐你剛纔做什麼去了?”

於蘇蘇道:“早上差人給戴府送了禮物,戴府回禮的人剛剛到了,對了,那戴小姐給回的禮很是不錯呢,裡面有兩套是未出閣女兒家的頭面,我帶你去看看,你定然喜歡。”

城瑜便有些不高興,撅起小嘴道:“咱們給她送禮做什麼?劉良臣不是見天兒的給她家送錢麼?”

“哎呀,你呀!”於蘇蘇自然知道她的那點兒小心思,伸出手指在她光潔的額頭輕輕一點:“你這小妮子,也太不懂事兒了。劉良臣送的銀子,那是公事,咱們送禮,那是代表私交!你哥哥跟那戴家小姐的事兒,基本上就是定下來了,大過年的,咱們若是不表示表示,豈不是失禮?讓人家說咱小門小戶出身的不懂規矩?”

城瑜哼哼一聲:“咱們就是小門小戶出身,那又怎麼了?”

“城瑜!”於蘇蘇聲音拔高了一些,看着城瑜正色道:“戴家小姐爲人很不錯的,說實話,有這麼一個人做你嫂子,算是你的福分,若是換一個同樣出身,驕橫跋扈的女子,你以後日子還指不定多麼難過!所以城瑜,以後不要再鬧這些小孩子脾氣了,知道麼?說句難聽的,娶了戴家小姐,對你哥哥有多大的幫助你也不是不清楚?跟人家相比,咱們就是小門小戶人家出身,姿態放得低一些又能如何?若是你真爲你哥着想,以後便和她好好相處,明白麼?”

城瑜傻傻的看着於蘇蘇,大眼睛撲扇了撲扇,兩行珠淚灑然滾落。他爆發出一聲壓抑的極低的哭泣,猛地調頭炮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於蘇蘇看着,眼中複雜難名。

夜色闌珊,又是一朵煙花炸開了,璀璨如斯。

戴府。

此時正是熱鬧一堂,戴府後宅的花廳中,此時已經擺了宴席,席中人不過是寥寥四人而已,除了戴章浦父女之外,便是小青還有老管家戴秉全。大年夜吃的,自然是家宴,也只有親如一家人一般的感情,纔會聚在一起。

小青是家生子,戴秉全是看着戴章浦長大的老家人了,和他的感情極爲厚澤,自然是可以參加這樣的場合,要不然若是隻有戴章浦父女兩人的話,也實在是太冷清了些。

依着古禮,四人都是分食而坐。

每個人面前擺了一些菜餚,邊吃邊聊,雖然說不是多麼熱鬧,卻透出一股書香門第的禮節雅意來。

吃了半響,戴秉全忽然一拍腦袋,笑道:“哎呦,人老了,便是容易忘事兒。”

衆人都看向他來,戴秉全才道:“今兒個上午連家送了禮來,其中很是有些不錯的土產,一般人家也是見不着的。連相公不是有個未出閣的妹子麼,我回禮的時候,送了兩副女子用的頭面。”

戴章浦不以爲意,道:“些許小事,你拿主意就行了。”

一邊的清嵐卻是支起耳朵來仔細的聽着,聽到是連家主動送來的年禮,這纔是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一邊的戴章浦卻被勾起了另外一番心思,對女兒道:“對了,清嵐,下一次你給他去信的時候,問問他到底什麼時候有空回來一趟,儘早把你們兩個的婚事定下來。你先下都已經十七了,再拖下去豈不就成了老姑娘了?”

戴清嵐一開始是害羞,然後便是有些惱怒,鼓着臉看着戴章浦道:“爹爹,有你這麼說話的麼?”

戴章浦一愣,然後便是哈哈笑道:“好了,爹爹說錯話了,乖囡莫要生氣,爹爹給你陪酒謝罪!”

說罷便是舉起酒杯,滿飲而進,戴清嵐白了他一眼,也是喝了。

良久之後,宴席散場,回了自己的住處,沐浴更衣一番,清嵐想想今日父親似乎喝的有點兒多,心裡終究放心不下,便去廚房親自煮了醒酒湯,和小青兩人一起去了戴章浦的房間。

戴府人少,說起來主家就是他們父女兩人而已,因此住處也安排的很是隨意,戴章浦的住處便是竹林中一處精舍。

來到這兒,卻發現戴章浦還沒睡,正自寫着什麼東西,旁邊兩個眉清目秀的侍女正伺候着。

“乖囡來了?”戴章浦一擡頭便看到了女兒手中的醒酒湯,不由得老懷大慰,哈哈笑道:“還是女兒疼我。”

戴清嵐把醒酒湯重重的蹲在桌子上,哼了一聲:“爹爹剛纔又裝醉?”

戴章浦讓她說的老臉有些發紅,屏退了侍女,拿起那醒酒湯喝了一口,笑道:“女兒給做的醒酒湯,便是沒醉也要喝。”

戴清嵐抿嘴一笑,走到戴章浦身後,跪坐在他後面,伸手爲他輕輕捏肩。

她手法輕重合度,惹得戴章浦舒服的呵呵直笑,屋子裡靜了下來,良久戴章浦才嘆了口氣:“以後再能和乖囡這般相處的機會,可是不多了。”

聽他提起這茬,戴清嵐也有些傷感,只是默默無言。都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此話一點兒都不假,女兒想來是最最癡纏着父親的,父女之間感情不好的很少。戴清嵐從小喪母,父親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就更加重要,雖說有了情郎,便忘爹孃,但是這些年的養育之恩,那種依賴的感情,卻是怎麼着都放不下的。

戴章浦心裡也是一陣陣的酸楚,回頭看看女兒,小時候調皮搗蛋的女兒,長大之後溫柔體貼,在燕山詩會上一舉成名的女兒,可是再過一段時日,女兒就要嫁人呀!心裡又高興,更多的卻是心酸。

事實上,他這種心情也是再正常不過了,後世岳父和女婿之間相處得好的,其實也不多。

若是換成個心眼兒小的,看到自己養了幾十年的女兒就這樣被娶走,一刀宰了那小子的心思都有!

戴章浦平復了一下心情,岔開話題道:“最近跟他有沒有什麼書信?”

戴清嵐點點頭:“三五日總有一封,不過是問候,說說閒話而已,他這人怕麻煩,女兒也不想讓他爲這邊操心。”

戴章浦噓口氣:“不是爲父的說你,你也得抓緊,這事兒,爲父的不方便說,只有你去說才成。那小子,哎,心思活泛,但是就是太活泛了,便有些不能安定。若不是你喜歡他,爲父是真不想把你嫁他!”

“他年少成名,人也長得俊俏,難怪你瞧得上他,但是乖囡啊,別人也不傻,當初未出京城的時候,他便招惹了那畫扇仙子。現下地位更高,早不是之前可比,只怕身邊女子更多,你可要着緊,莫要讓他被其它女子給迷上了,以後吃虧的可是你。想當初,有一段時間,爲父寵愛你那梅姨,你還記得吧?”

戴清嵐點點頭。

“那段時間,便有些冷落了你的孃親,後來才知道,那段日子,她給你孃親不少罪受,後宅衆人因着我寵她,竟然沒一個人告訴我!後來我知道了這事兒,勃然大怒,把她還有另外幾個爲虎作倀的侍妾杖斃,但是你娘受得委屈,終究還是受了。”

戴章浦語重心長的說着,戴清嵐知道他說是金玉良言,便也細心傾聽。

想想孃親的遭遇,戴清嵐心酸之餘,也是暗暗攥緊了小拳頭,下定了決心。

在這個普天同慶的時節,樂陵縣裡裡外外也是極爲的熱鬧,駐守在城牆上的士兵拉上了花燈,把四個城門打扮的五彩繽紛,熱鬧非凡。

而今日也是天公作美,圓月高懸,晴朗萬里,柔白的月光灑下來,四面都是一片冷清清的亮,視線跟白晝也是差不多。

城外的武毅軍大營中,大校場上此時已經是點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士兵們以小旗爲單位聚在一起,每個小旗一個火堆,雖然看上去是亂紛紛的,但是卻也是錯落有致。烈焰熊熊,不斷舔舐着上面的美味,每個火堆上面都是用鐵釺子穿了一隻全羊,此時已經是被烤的金黃,油滴一滴滴的滴落下來,打在火上,發出撲哧撲哧的聲音,於是火勢便更加旺盛了一些。一陣陣有人的香氣散發出來,撲到人們的鼻腔裡,禁不住便是一陣垂涎欲滴。

終於,全羊烤好了,軍官們拔出尖刀來,先是給自己割了一塊肥肉,示意的咬了一口。

然後士兵們便是一陣歡呼,紛紛取出彎刀來,爭先恐後的給自己割上一大塊肥肉,然後便是忙不迭的大口大口的咬去,吃的肉香四溢,滿嘴冒油。

軍中雖然不能喝酒,但是一邊吃肉,一邊看着月色,和身邊的袍澤大聲說笑,也是別有一番風味。倒是讓人感覺,今年這個年,比往年過得有意思的多。

新兵和老兵混在一起,勾肩搭背,說的眉開眼笑,軍官們也放下了幾許矜持,和士兵們有說有笑。

這時候清脆的鈴鐺聲響起,越來越近,士兵們都站了起來,便看到,一溜十幾輛馬車進入到了大校場之中,馬車上面不知道裝的什麼東西,還蒙着厚厚的棉被。有人認出來了,這些馬車都是後勤營的,站在第一輛馬車上那個笑的慈眉善目的胖子便是鎮撫王大春。

王大春雙手環在嘴邊,揚聲道:“弟兄們,今兒個是大年夜,總統大人命咱們後勤營給大夥兒包了餃子送來了!總統大人說了,咱們都是回不了家的,單單是咱們不可憐,咱們兄弟袍澤在身邊,比誰都活得痛快!”

人羣先是一靜,然後便是爆發出一陣歡呼,不知道誰第一個喊着:“謝大人體恤!咱們記在心裡!”

然後便是數千人齊聲大喊:“謝大人體恤!咱們記在心裡!”

然後便是一擁而上,差點兒把十幾輛大車都給掀翻了,王大春忙不迭的組織人維持持續,笑道:“哎,都慢點兒,慢點兒,彆着急!人人都有份兒,一個人一大海碗,不帶湯也是三斤的量,實打實的豬肉餡兒餃子,瞅着點兒,裡頭肉丸兒多實?一準兒夠你吃的了!”

這時候他面前一黑,擡頭一看,卻是球球端着個洗臉盆大小的木碗站在他面前,胖臉上滿是期盼。

王大春泄了口氣,愁眉苦臉道:“要是都給你這般大肚,咱們包的可不夠!”

回身吆喝道:“給球球來三份兒!”

城外的大營中熱鬧喧囂,城中也是絲毫的不遜色,十字街口都是搭了一個戲臺子,周圍圍着的都是喜笑顏開的人羣,穿着棉襖,抄着袖子,看着上面唱唸做打,依依呀呀,都是津津有味兒。臨街的酒樓到現在還沒有歇業,依舊是進進出出,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有的那穿着講究的長袍的士子商賈,便是坐在臨窗的位子上,三五知己,喝着小酒兒,聽着下面的曲子,不時擡頭看看天邊綻放的煙花,也是輕鬆愜意。

本來六縣之地今年經歷了白袍之禍,家當幾乎被掃蕩一空,一個個不能說是窮困潦倒,但是也是沒什麼節餘。但是武毅軍的到來改變了一切,武毅軍八千多人吃喝拉撒睡,這要多少人才伺候忙碌?這些戰兵都是除了戰鬥訓練什麼都不管的,他們就是一個龐大的消費羣體,徹底的帶動了樂陵縣的經濟發展。爲大營供應菜蔬豬肉的,爲大營開河塘養魚的,爲大營搬運做夫子的,甚至是個大營掏大糞的,不知道多少人都是因爲武毅軍而得活。

而在今天這個大年夜,連大人更是自個兒掏錢請來了十幾個上好的戲班子,在各個街口搭臺唱戲,讓所有百姓免費觀看。而一堆堆的煙花也是在街角的各處點燃,那些家中無米度日的百姓,更是每個人都可以去鎮守府領上三斤肉,半袋字米,兩大捆柴,這些東西,就足夠一個家庭過一個結結實實的肥年!

這時候,在鎮守府中也是燈火通明。

前院到處都是氣死風燈,把個院子照的亮如白晝,侍女們手裡端着盤子,來回穿梭,把熱氣騰騰的菜餚端了上去。正廳之中,此時早就已經是擺上了流水席面,連子寧高踞首座之上,在他的左右手邊相對擺了將近百張小几,按照秩序的高低坐下。

五個步軍千戶,十五個步軍副千戶,一個騎兵副千戶,還有七十多個百戶,三大鎮撫全都在列。因着是大年夜,再加上現在也不可能有什麼戰事,在衆人的求肯下,連子寧便鬆了口,允了大夥兒今兒晚上隨意喝酒。

每個人面前的桌子上都是擺滿了美味佳餚,鮮花玫瑰餅、槐茂醬菜、驢肉火燒、郭八火燒、白運章包子、一簍油水餃、煎碗坨、南沙餅、血餡餃,荷包加吉魚、香菜拌毛蛤、糖酥丸子、蒜香炒梭蟹、蒜泥拌白肉、蒜爆肉、酥炸蹄筋、酥炸春花肉各色各樣的山東河北小吃名菜擺滿了一桌子。水席、陸席,林林總總的各色菜蔬,每個桌子上都擺了足有一二十碗,滿滿當當的,幾乎都要鋪排不開。

連子寧伸筷子挖了一口蒜泥兒,然後加了塊肉放進嘴裡,細細感受着那美妙的滋味兒。

下面觥籌交錯,熱鬧至極,軍官們互相敬酒,大聲說笑,個個志得意滿,很有些性子豪爽來者不拒的,已經是喝的面紅耳赤。

連子寧在大廳中這將近百名軍官的臉上掃過去,臉上帶着滿意的笑,心中一股豪情怦然勃發。

一個百戶,手下便是兩個總旗十個小旗,一百一十二元官兵,而自己的手下,現下這樣的百戶,接近百人!這些人,便是自己全新的班底,統治的根基!

想想在官道劉鎮的歲月,雖然只是過了區區的四五個月時間,但是竟然是恍若隔世一般。不過是半年,自己就從一名可以被一個巡城御史隨意拘捕,可以被一個千戶家中的管家肆意辱罵的小小白丁,變成了鎮守一方的大員,手下八千虎賁,六縣之地,百萬子民!

彷彿上一刻還在官道劉鎮辰字百戶所的食堂裡和手下的兵丁們一起吃飯,王大春在旁邊給大夥兒盛着雞湯,而下一瞬,便是來到了這裡,彷彿是一場大夢一般。連子寧側頭一瞧,王大春正坐在自己的左手邊第一位,淡淡的笑着喝酒,不時和某個軍官遙祝一杯,臉上帶着燦爛卻是矜持的笑,身上哪還有當日半點落魄的氣息。

自己不但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也改變了身邊所有人的命運啊!

他豁然站起身來,大廳中先是一靜,然後衆人便是紛紛站起,連子寧掃了一眼,揚聲道:“諸位,今兒個是正德五十年最後一天了,這一年,對我,對諸位,都是忘不掉的一年!這一年,我連子寧從一介白丁到四品鎮守!而你們諸位,當初你們怨氣滿懷的召到京南大營的時候,可曾想到有今日之榮耀?”

“這第一杯酒,是敬我連子寧,敬你們在座所有人的,讓咱們爲自己乾杯,給自己說一聲,好樣的!乾杯!”

說罷,高高舉杯,一飲而盡。

衆軍官轟然應諾:“乾杯!”

也是齊齊飲盡了杯中酒。

連子寧又是倒了一杯,道:“第二杯,爲我大明賀,祝我大明朝,金甄永固,江山萬載!”

“祝我大明朝,金甄永固,江山萬載!”衆人齊聲道。

“第三杯,爲我武毅軍賀,祝我武毅軍在新的一年,節節拔高,戰無不勝!”

衆將轟然道:“祝我武毅軍,戰無不勝!”

這一次的聲音,更是大了一些。

三杯喝完,席間的氣氛便是更加熱鬧了,這時候,大門又被推開,這一次進來的卻不是鎮守府的侍女,而是一溜廚子,每個人手中都端着一個紅漆托盤,托盤上放了一個極大的長瓷盤,瓷盤旁邊,是七八個小碟子。那瓷盤中,放的是一整條魚,而那些小碟子中,放的則是螃蟹和大蝦之類的東西。

連子寧精神一振,朗聲笑道:“諸位,今兒個可算是有口福了!這道菜,三才福壽祿,乃是山東菜中最有名的,魚蝦蟹三樣,都是微山湖這等大澱子之中出產的,講究的就是一個鮮字,出水時間絕對不能超過兩個時辰!這道菜,便是在京城最頂級的豪門大家,也是未必能吃到的,必須要在這山東地面,微山湖左近,才能吃到最地道最正宗的!河鮮味道和海鮮也是絕不相同,更鮮更肥更美。這些大廚,可都是孟家從兗州府請來的,專程送來的人情,做了一輩子山東菜,最拿手的便是這一道!”

那領頭兒的廚師中等身材,胖胖的,一張肥臉上透着鋥亮亮的油光,他穿着一身兒對襟的金錢褂子,倒像是個富家員外,站在那兒挺胸疊肚的看着手下給各位軍官佈菜,卻也是頗有幾分氣勢。這貨雖然也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但是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多的軍官,在明季一個千戶就可以被稱爲將軍了,更別說上頭還坐着一個威震山東的六縣鎮守,已經是把他嚇得腿肚子轉筋,雙股戰戰,不過倒還是強撐住了架勢。

連子寧話音剛落,他便是滿臉諂笑接過話茬:“大老爺您當真是懂行的,只怕咱們濟南府兗州府地面兒上一等一的吃客老饕也不過如此,怪不得人說富過三代才知穿衣吃飯,您老人家一開口,就是一股子雍容華貴!咱們這些河鮮,都是從微山湖那等大湖中間最深處,鑿開冰層,兩丈之下的水深中打撈出來的,都是長了最少三年的,磷脂細嫩,入口即化,肥美無比。撈出來之後便用摻加了冰塊兒的水箱乘着,快馬運過來的,午時末出水,到現在還不到兩個時辰!您老人家洞察清明,一嘗就知道咱說的不差!”

他一開始還有點兒緊張,越說越是順溜,俏皮話一套一套的來,把大夥兒說的都是有些發愣。

“哈哈哈哈!”連子寧被他恭維的很是舒坦,哈哈一笑:“你這肥廝,說話倒是也有趣,叫什麼名字?”

“小的馬大象!”那胖子乖巧答道。

“馬大象是吧?”連子寧向旁邊的侍女道:“賞他紋銀百兩!”

那胖子廚師立馬跪倒在地,連連叩頭:“小的謝大老爺賞,小的謝大老爺賞,小的回家得把這銀子供起來,天天叩拜,這銀子沾了大老爺的貴氣,定然能保佑小的世代平安,大富大貴!”

“你這廝,不愧是當廚子的,油嘴滑舌!”不但是連子寧,其餘將領也是被逗得大笑。

菜已經上到了每個人的桌子上了,那魚很是鮮美肥大,是烤制而成的,外皮已經綻裂開,露出了裡面鮮白的細膩魚肉,外皮被烤的金黃,魚皮卷裂,一股誘人的焦香透了出來。那大蝦被摘去了頭尾還足有接近一尺長,河蝦中能長這麼大的也是罕見,這蝦卻是炸的,紅亮亮的,油光鋥然。那螃蟹也是極大極肥,這個卻是沒有做任何的加工,只是用酒泡了,帶着一股誘人的酒香。

這三樣,雖然稀罕,別的地方卻也未必見不着,想來精華是在旁邊小碟子中乘着的蘸醬上了。

連子寧伸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沾了點兒醬納入口中,只覺得口中濃香馥郁,鮮香無比,滿意的讚不絕口。

他停筷想了想,道:“馬大象,你就別回去了,留在本官這裡如何?”

那馬大象聞言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激動的渾身哆嗦,面色一片潮紅,剛剛起來又是立刻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小的願意,這是小的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馬大象等人退下,石大柱卻是向坐在他對面的王大春使了眼色,兩人齊齊出列,跪在地上,酒杯高舉在頭頂,高聲道:“標下石大柱(王大春)祝大人新的一年,武運昌隆!平步青雲!”

衆人醒悟,紛紛離席,在地上跪倒一片,齊聲道:“標下祝大人武運昌隆,平步青雲!”

看到此情此景,連子寧也是忍不住心胸舒暢,開懷大笑!

到了亥時末,宴席終了,軍官們也都各自告辭散去。到了他們這個級別,很多人都已經在城中購置了房子,有的攢了些錢財的,還買了兩個使女伺候着,小日子過得也是滋潤。連子寧自然不會干涉,他們畢竟也是人,也是有生理需要的。

今兒個心中情懷激盪,確實也是高興,因此連子寧喝的便有點兒多了,兩個架着他踉踉蹌蹌的纔是走回了後宅,後宅的月洞門口,康素姐們便是生怕他喝多,因此早就等着了。

見此情景,趕緊把他扶着向精舍走去。

這時候,侍女們卻還是意猶未盡,正自在梅花嶺前的空地上放煙花。奇薇也夾雜在她們中間,秀才的身材各位的搶眼,她之前在歐洲哪見過這個?極爲的新奇,用線香點燃了引信,一堆人便是飛快的退到一邊,看着煙花綻放,聲音炸響,便是一陣興奮的大呼小叫。

五顏六色的煙花綻放在空中,映照着一邊冰鏡一般的冰湖,漫山遍野的梅花,宛如人間仙境一般。

連子寧喝的腿有點兒打飄,但是甚至卻是清醒,便站在梅花嶺上駐足觀看,嘴角露出微微笑意,瞬間柔和了許多。

“誒?老爺,你看那是什麼?”就在這時,凌兒忽然叫道。

連子寧回身一看,臉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剛喝的酒化作一身冷汗,像是一盆冰雪兜頭澆下來,頭腦清醒無比――順着凌兒的指向看去,清冷的月光下,遠處一道粗重的狼煙沖天而起,看的真真切切。

而那裡,正是東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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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瞬間,連子寧腦海中頓時閃過一個詞;強敵自海上泛舟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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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零九神兵天降五十三章戴章浦第七章四八九自裁自裁自裁五五二苛刻條件四一三異時空之俄羅斯帝國三一六觸犯逆鱗怒不可遏五八一求救四十一章 莫欺少年窮六五七無心插柳楊學忠竹籃打水哈不出二六九白蓮蹤跡一二五鹽商三七六開苞開苞六二四紅虎二八六這點兒遮奢算甚一七六白袍軍今天第二章五九六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四一八棄六三三出賣四三四滅門1五一五選人分流四四七鎮遠府絞肉機之戰戰爭之神六七八襲嘉河二零六初戰白袍8以寡凌衆四六七泥沼四九零大勢二三三神武右衛指揮使的善意一二零蜜意柔情八十四黑風寨辦事兒閒人退避五十九說服四九零大勢三六八我的領地滿目瘡痍六七七你怎麼可能逃得出我的手心五九零翻身三六六令人不敢置信的富饒流着奶和蜜的天堂五六七再次登門和黑山的騎士們三六七十衛之規模武毅軍大擴軍三五三恐怖的長槍方陣二零六初戰白袍8以寡凌衆六四三學一學那呂不韋五五零殺人立威一九二慈父心三零三大潰逃一六九天高三尺搜刮陽信六零一投名狀一一四廟堂之高離我太遠五九七一怒爲紅顏六二四紅虎一八零糧價飛漲以及武毅軍的機會一一三破獲大案一六四樂陵縣山東馬政一一七右遷兵部左侍郎四三二禍起蕭牆六二四紅虎六五七無心插柳楊學忠竹籃打水哈不出三七六開苞開苞六八一向誰下手三七二語君三策五四七潑三進城五四三行路難六五五章 昔日宗主今朝階下囚二三一將星璀璨接風宴六十二官道劉鎮四零六努爾哈赤的特殊任務二二二金戈蕩寇鏖兵7二八八立花家的鐵甲艦三五五夏天來關外看土飛機一六五嚴刑拷打五二五文臣風骨首輔死諫二六八武毅軍大擴軍五一四潰一七五我爲首領三三二兵行塞上五二六爲君做劍舞五三一聖旨三道二六二任是天翻地覆我自釣魚臺上安坐五十六韃靼瓦剌朵顏三衛三姓女真五八八重生的城市三一二歸國九十二鄉老三九二我的計策你不懂五七七由攻轉守收拳蓄力三零一九州島末日之戰五島氏vs立花家三六七十衛之規模武毅軍大擴軍二三一將星璀璨接風宴四七七魔鬼一般的女人四二二繳獲之資戰爭之財一六一練槍六八三全面佔領七十常例銀子三三零納徵之禮二一零初戰白袍12摧枯拉朽五二五文臣風骨首輔死諫二三六指揮若定戚繼光二四七金蟬脫殼六十八跟着我有肉吃一二六潑水般送銀子六零二滅一國之功如何論算二十九章 聊齋志異之嬰寧篇六十二官道劉鎮四三四滅門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