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會告訴你待會兒還有一章麼?)
連子寧如此大規模的不斷擴軍,原因之一也是源自於內心深處對於俄羅斯人的深深忌憚。
如此說來,就只有一個解釋了,那北地的女真統帥,完顏野萍,着實是太過於強悍,而建州女真士卒的戰鬥力,也是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連子寧心中暗自又是多了幾分忌憚。
“其實,以屬下來看。”李鐵斟酌了片刻,道:“這次的事兒,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兒。”
“哦?好事兒?你說說!”連子寧饒有興趣問道。
“此次徵北,標下雖然未曾隨軍而行,然則大軍回師之後,表現觀察將帥們的一言一行,乃至於是從士卒之間探聽而得的消息,日常之言語,標下都是聽的不少,也得一一的仔細想了。卻是發現了一些苗頭兒。”李鐵頓了頓,道:“也許正是因着這一次大軍徵北,太過於順利了,趁着海西女真大軍在外,猝不及防的當口兒,一舉把海西女真蕩平,是以不少將官甚至是士卒,現如今都是瞧不上女真人,認爲他們也不過如此,不過是咱們武毅軍手下敗將而已。”
若是換做別人,怕是覺得這話不中聽,但是連子寧自然是不會放在心上,他微微笑道:“那你說,該怎麼着?”
李鐵道:“標下以爲,理當曉諭全軍,好讓所有人都知道,不可輕視敵人。其實今次白鷹峽之戰。咱們也不算是有什麼損失,雙方可稱是平手,若是能這般給諸軍提一個醒兒,總好過一場慘敗來的強一些。”
連子寧點點頭,讚道:“你這話說的有道理。”
他揚聲道:“來人!”
門外侍衛應聲推門而入,叉手行禮道:“大人吩咐!”
連子寧一抖手中那張紙,沉聲道:“拿着這張紙。去一趟宣傳部,把這張紙給王春賢,告訴他幾句話。”
連子寧頓了頓。道:“告訴他,白鷹峽之戰已然打響,女真偷襲。我軍輕敵,所幸將官指揮得當,三軍用命,奮發一心,是以敵攻城無果,自退去,我軍損傷,也頗慘重。你告訴王春賢,讓他把這件事在軍中大作宣傳,要收到以下效果:第一。要讓全軍警惕,不得再對建州女真輕敵大意,要重視!第二,要激發全軍同仇敵愾之心,人人奮勇求戰!就這兩點。你告訴他,我要看出他的功力來!若是做不到,就讓他掛印滾蛋吧!”
“是,大人,標下都記下了!”當連子寧的衛士,除了武功夠高。夠不怕死,夠忠誠之外,還要就是有一副好記性,因着要經常替連子寧去各處傳話的緣故,是以基本上聽一遍就能記住。
這侍衛去了之後,連子寧嘆了口氣,道:“納蘭建成此人,不可小覷啊!”
李鐵點頭應道:“竟能派人從小道上山峰,然後從懸崖上以繩索而下,能想出這等計策的,已然是上上的智計了。”
他忽然又道:“大人,要不要給白鷹峽回信,若是要,標下這就安排。”
因着鴿子的特性,是以從女真汗廷可以向白鷹峽傳訊,從白鷹峽也可以向鎮遠府傳訊,但是這是單向的,想要從鎮遠府給白鷹峽下命令,那就只能靠着人力快馬而去了。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連子寧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李鐵頓時悚然一驚,猛地發現自己似乎手深的有些長了,趕緊哈了哈腰,恭敬道:“是,標下冒失了。”
連子寧也不追究,卻也知道李鐵出現這等反應,也是並不意外,因爲自己這些日子不斷的把一些重大而隱秘的任務交給軍情六處去辦,這也導致了李鐵已經習慣了把什麼任務都攬過來了,卻也不能怪他手長。
他忽然感覺到,自己這武毅軍,看似等級分明,井然有序,實際上卻是管理有些無序混亂,這倒不是說武毅軍的層次不夠完善,實際上恰恰相反,武毅軍在中樞有新兵部、後勤部、親兵營、軍器局、軍情六處這些職能部門,而在下面,則是由各衛、千戶所、百戶所等層次機構設置而成的,不但不混亂,反而是相當的有序,命令也能很快的傳達,執行力也很強!
但是問題是,武毅軍缺少一支軍隊必備的一個職能機構,這個部門在後世通常被稱爲參謀部,而在這個年代,時常以兵部、軍機處、軍部、將軍會議等等名號爲代表。
總參統領全局,制定作戰計劃,下達戰鬥命令,甚至進行將領的任命,乃是一支軍隊最爲核心的部門,稱之爲大腦也不爲過。
像是武毅軍這麼龐大的軍隊,數十萬人,至少得有一個千人左右規模的總參謀部才能完善的運轉,但是現在情況是,連子寧就是總參謀部,總參謀部就是連子寧。他一個人,把所有的活兒全都幹了。
甚至還直接領兵打仗。
武毅軍十幾個衛的龐大軍隊,這是作戰部隊,新兵部,後勤部,軍器局這些,乃是職能部門,甚至還有和武毅軍相關的連氏財閥,連子寧身上這個松花江將軍的名號,等等這一切,都是有着一個共同的維繫點——那就是連子寧!
說句難聽的話,一旦連子寧死了,武毅軍立刻就是分崩離析的一個格局,而若是總參在的話,說不定還能靠着慣性維持上那麼幾個月。
這也是連子寧爲何不設立總參謀部的原因——反正你們能幹的活兒我一個人就幹得了,我幹不了的你們更不成,我要你們幹什麼?從本質上來說,連子寧這等胸懷大志之人,卻也有我死之後,哪管洪水滔天的念頭。因此在他看來,總參更是可有可無的。
但是現在,連子寧此刻觸動了心絃之後,卻是認識到,總參這樣一個部門的設立,乃是迫在眉睫之事,哪怕是從分權和梳理混亂這一點考慮。也是有必要的。
連子寧思忖了一會兒,心中漸漸有些了輪廓,便隨手在一邊的紙上記了下來放到抽屜裡。
他看了李鐵一眼。淡淡道:“楊滬生和夏子開都上了請罪的摺子,但是我看這一次啊,並不是他們的罪過。着實是納蘭建成這計策。委實是讓人太想不到了,此次之戰,雖然一開始吃了猝不及防的虧,但是夏子開守城死戰,臨戰激勵士卒,大量放賞,楊滬生臨機應變,沖垮叛軍,表現還都是可圈可點的。尤其是楊滬生,聰明啊!那一萬人若是不放出去。說不得狗急跳牆之下,作戰反而分外得力,就要裡應外合,和城外的建州女真一道,把這白鷹峽給攻破!就算是守住。咱們這邊兒也是損失慘重,那邊兒損失的卻是奴兵叛軍。但是楊滬生這般一弄,非但殺傷了不少建州女真,而且那些奴兵都扔給建州女真處置。哼哼,那些奴兵戰鬥力差,士氣也低。更是厭戰,沒有武器,沒有鎧甲,這一萬人就是燙手山芋,我看納蘭建成怎麼收拾!說不得現在就已經在後悔接手了。這一萬奴兵,反而是個極大的拖累!”
“不過麼!”連子寧冷笑一聲:“納蘭建成這次佔了這個大的一個便宜,卻也不能輕饒了他,總得讓他吃點兒苦頭,才知道不是什麼人都能得罪的!”
他冷笑一聲,低頭便是刷刷刷的在紙上寫了幾行字。
李鐵自悔剛纔失言,這會兒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在留在這兒了,見連子寧寫完,便是告辭。
連子寧點點頭,道:“鴿子站那邊兒,再密切注意着些,一有北地戰事,立刻稟告。”
李鐵趕緊應了,正要走,連子寧忽然問道:“陳大康的獨子,陳桐,是不是現在親兵營當差?”
李鐵應道:“沒錯兒,現在是親兵營下屬龍槍騎兵第十三百戶所百戶軍官。”
“風評任何?”連子寧又問道。
“還不錯。此人三月來鎮遠府,三月初七由石大柱鎮撫親自辦的,入龍槍騎兵,隨同徵北,斬首三十餘,年紀雖輕,但辦事還算妥當。”說起這些來,李鐵可說是如數家珍,很是詳盡。
連子寧點點頭,李鐵素來說話謹慎,能得他一個辦事還算妥當的評語,說明這陳桐還算是不錯。因着陳大康這層關係,連子寧也是想讓他露些臉面。
他擺擺手:“去吧,順便把陳桐叫過來。”
李鐵應聲而去。
不多時,陳桐便推門進來,叉手行禮道:“標下見過大人!”
“嗯。”連子寧點點頭:“這次叫你過來,有件要事吩咐。”
他抖抖手中的紙:“把這拿下去,用信封兒裝了,火漆封好,帶上一個小旗的人,把這封信送往白鷹峽楊滬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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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人!”陳桐心下一喜,知道這是伯爺有意擡舉。送信這等活兒,耗時間長,危險性低,可說是比較輕鬆,但是功勞可不小,也是資歷上的一筆。
連子寧又交代道:“另外,見到楊滬生之後,給我傳個口信兒,就說,楊滬生幹得不錯,夏子開雖然有些疏漏,但臨機應變也是過得去,你們兩個,有功無過,何必請罪?好好打,看看信裡面說的是什麼,也讓那納蘭建成吃個暗虧!”
陳桐心裡暗自唸叨了幾遍,道:“大人,標下記住了!”
連子寧擺擺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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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約莫是四更天了,天色黑漆漆的,今兒個天色不太好,天空中月亮隱沒在烏雲之後,就連星星也沒有幾顆,在天際閃爍着幾許微弱的光芒。
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深秋的寒風從北地呼嘯而來,在空中打着旋兒的席捲,已然是有了十分的寒意。
哈口氣,已然是可以出霧了。
這等天色,就連殺人放火都不太合適,只合在家中呼呼睡大覺。
北京城西直門的城門樓子上。掛着幾盞氣死風燈,在呼嘯的風中搖搖晃晃着,散發着委託的燈光,也就是照亮巴掌大的地界兒。
西直門可是有些淵源,乃是元朝至元四年元士祖忽必烈在金中都舊城東北營建新城時開始建造的,在元朝時西直門被稱和義門,是東直門的姐妹門。劉秉忠爲西直門總設計師,郭守敬負責水源方面的設計,按照《周禮?考工記》中關於帝王之都的理想佈局設計建造。至元二十二年完成。
元至正十八年冬天,正是元末農民大起義如火如荼的時候,元順帝爲防農民起義軍攻城。下令趕築包括和義門在內的十一座城門的甕城和城外護城河的吊橋。大明朝洪武元年,大將軍徐達率大軍攻佔北京城,爲了防止北元的反撲,曾命華雲龍整修和義門及附近城牆,永樂十七年再次修繕後改名西直門,明朝正統元年明英宗命太監阮安等監修京師九門城樓,正統四年完工,修建時利用和義門原有的門洞,將原甕城壓在新建的甕城之下,可以說是頗具機心。
不過估計是不怎麼結實——正德二十五年。大風毀壞西直門城樓,雖說北京城這風是夠大的,但是也不至於大到這等程度,而堂堂城樓還不等敵人打過來,竟然能被大風給吹跨。其質量也是可見一斑了,這事兒在民間已然是傳爲了笑柄,不時有文人把此事寫進書中,鍼砭時弊,拿出來冷嘲熱諷一番。
也因爲如此,正德皇帝大發雷霆。只是正統年負責重新修建城牆的那些官員工匠,過了這麼些年,都是已經死透了,怕是連骨頭都爛沒了,他也着實是沒有什麼地方可以撒氣。不過這位好大喜功的主兒,卻是正好趁着這個由頭兒,下令重新營建大明城牆及九門!
爲了重建北京城。特地設立有司衙門爲正二品,工部尚書兼之,從山東、北直隸、河南,陝西,陝西,湖廣諸布政使司民夫一百三十萬,日夜勞作,生生累死了三十萬人,耗時五年,帶哦了正德三十年的正月初一,纔算是全部完工。
整個北京城的範圍,生生的往外擴大了一圈兒,東牆和西牆,各自往外擴展了五里,東西長達到了二十三裡一百五十丈,南北牆各自往外擴展了三裡,南北寬度達到了十六裡五十丈,周圍八十里,建九門,分別是:正南爲正陽門,左崇文門,右宣武門;東之南爲朝陽門,北爲東直門;西之南爲阜成門,北爲西直門;北之東爲安定門,西爲德勝門。
若是按照後世打的標準的話,其總面積達到了接近九十平方公里,僅次於大明朝的南京城,乃是中華大地上古往今來所有城池中的第二大城。
西直門乃是京師重鎮,最要害的門關之一,是以修建的時候也是頗爲的用心,城牆高度也只比正陽門遜色一籌而已,高達九丈六尺六,城樓五層,加上城樓,更是高達十六丈許。
只是如此重要的門關,城牆上卻是鬼影子都沒有一個,一片空曠,反倒是城樓裡面,不時的傳來一陣兒吵吵鬧鬧,嘻嘻哈哈的聲響。
想來守城門的軍兵都在城樓裡面作樂。
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北京城承平已久,除了在正統年間曾經被瓦剌韃子光顧過一次之外,已經是百餘年未曾見到敵蹤了,當初永樂大帝定都北京,爲的便是天子守國門,可是身爲帝都,總不能三天兩頭兒的讓人過來打着玩兒吧?
現在大明朝北方從甘肅鎮到遼東鎮,九邊重鎮,百餘萬軍兵把這條防線守得嚴嚴實實,北京城,在這個時代,可說是高枕無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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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這守城軍兵警戒性奇低,自然也就是理所當然之事了。
更何況,現如今守備北京城的,已經不是當初那批跟隨洪武帝永樂帝兩位征戰沙場的京營大軍了。
明太祖時即設大都督府,以節制中外諸軍,京城內外置大小二場,分教四十八衛卒。成祖北遷後,增爲七十二衛,這也是整個京營歷史上規模最大的時候。
這便是京營,京營又稱三大營,分別是五軍營、三千營和神機營。
永樂八年,分步騎軍爲中軍,左右掖,左右哨,稱爲五軍。除在京衛所外,每年又分調中都、山東、河南、大寧各都司兵十六萬人,輪番到京師操練,稱爲班軍。這,便是五軍營。除此之外,隸屬五軍營的還有掌隨駕馬隊官軍的十二營,掌操練上直叉刀手及京衛步隊官軍的圍子手營,以及幼官舍人殫忠、效義諸營。五軍營,乃是京軍的主力,規模最大,士卒最多。
三千營由三千騎兵組成,分五司,分掌皇帝的旗、輿服、兵仗金鼓、御用寶物等。神機營,因用兵交址也就是現如今所稱的安南,得火器法,立營肄習而名,其下亦分中軍,左、右掖,左、右哨。中軍分設四司,掖、哨各分設三司,掌銃、炮等項火器。隸屬該營的還有五千營,掌操演火器及隨駕護衛馬隊官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