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決定把這個偉大的發現暫時隱瞞起來,看適當的時機再點破,尤其是何英那邊,不點破的話她會繼續疑神疑鬼。至於陳瑤那邊,要是她不願意說,那就隨她好了,或許她改名字的目的就是要忘掉過去,不願意再讓自己回憶從前,那樣自己又何必去點破刺激她呢?毫無意義。
“大師,您知道陳瑤……不,張小波現在在哪裡嗎?她們是同一人?她就是我要找的人。”張偉興奮地對慧空說。
慧空看着張偉這半天神魂顛倒、忽喜忽憂的樣子,沉穩地施禮說道:“阿彌陀佛,施主要找的是陳瑤女施主,而並非張小波施主,爲何一聽名字卻說是同一人?說是你要找的人呢?”
“簡單啊,大師,一個人兩個名字。”張偉熱乎地對慧空說道。
“阿彌陀佛,善哉,”慧空說道:“你要找的那位女施主現在正在普濟寺淨空師弟那邊做客。”
普濟寺,不就是旁邊的寺廟嗎?張偉是從遠到近查找寺廟的,卻沒想到陳瑤竟然就在近在咫尺的寺廟裡做客。
張偉心裡一陣輕鬆,忙對慧空興奮地施禮:“哈魯利亞!感謝神!謝謝大師!”
慧空聞聽張偉這麼一說,忙低頭:“善哉,敢問施主是哪路神仙,來我普陀佛教聖地交流傳道……”
慧空還沒說完,張偉已經跑沒影了。
張偉快速跑到普濟寺,這是個規模很大的寺廟,裡面遊客如織,人山人海,燒香的、拜佛的、求願的,絡繹不絕。
張偉一下子有些發懵,我靠,這麼多人,這麼大地方,上哪裡去找。
張偉拉住經過的一個小和尚:“請問小師傅,淨空大師現在何處?”
小和尚看了看張偉:“你找我師叔?”
靠,這淨空在這裡還是有一定資歷的哈。張偉忙點點頭:“我從大陸而來,特意來海島拜見淨空大師的。”
小和尚說:“等下,我給你問問。”
說着,小和尚摸出一個手機,按了幾個數字,直接就接聽。
這出家人也都配手機,還是內部虛擬網,厲害。
小和尚很快就撥通了電話:“師兄,今天師叔在哪裡?有客人來訪……在後院禪房?好。”
打完電話,小和尚一指旁邊一條狹窄的走道:“穿過這個巷道,向前走30米左右,向右轉直走30米,再向左轉直走50米,進入一個小院子,左邊第一間就是師叔的禪房,施主直接過去吧。”
張偉忙謝過,按照小和尚說的額路線往裡走。
越走越安靜,人越少,越曲徑通幽,等走到小和尚所說的小院子的時候,竟已是十分安靜了。
張偉看着院子裡參天的古柏和槐樹,還有綠化地滿園的常青藤,感受到了一種靜謐和安詳。
好一個修行的所在。張偉心裡不由讚了一個。
張偉悄悄走進院子,沒有人,什麼聲音也沒有。
張偉看了下四周,每個門都關着,彷彿這裡是無人居住無人來過的樣子。
張偉悄悄向淨空大師的禪房走過去,快接近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說話,忙住腳停留。
“淨空大師,爲什麼我走了那麼多家,竟然沒有一家會接納我,難道我佛竟不願爲我提供一個修行修身修智的機會嗎?難道我是因爲人間的罪孽太重,我佛竟不肯收留與我?”一個輕輕靜靜的女人的聲音傳過來。
這是陳瑤,不,是張小波的聲音。張偉一陣興奮,又一陣輕鬆,額滴神,終於找到你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張偉悄悄走到窗前,隔着窗櫺往裡看,看到陳瑤正端坐在禪房中央,和一位30多歲的和尚面對面,保持大約5米的距離,正在對話。
張偉徹底鬆了口氣,渾身頓時感覺筋骨像散了架,今天跑了一天,到現在連中飯都沒吃,一直沒感覺,這會才覺得肚子咕咕叫起來。
張偉無力地坐在門前的臺階上,邊休息邊聽室內二人的對話。
“施主,你和我佛交由已久,修心甚有長進,有一個道理,其實你應該能夠明瞭,或許正是因爲那些師姐師妹對此深有體悟,纔會拒絕你出家。”這是淨空大師的聲音,聲音很緩和平坦,如行雲流水,娓娓道來。
“願聽大師指點迷津。”陳瑤的聲音很低沉,但很虔誠。
淨空緩緩說道:“你要從心裡去感悟佛,要明瞭一個基本的心念,佛,不是萬能的,佛,不能賜我們以解脫,他只能教導我們,引導我們,我們還是要憑自己的努力才得解脫。佛,不能使我們上天堂,或判我們入地獄。”
陳瑤好像有些驚異大師的話:“大師,你——”
“阿彌陀佛,”淨空又繼續說道:“陳施主,貧僧是出於與施主的友情和對世人的友善,才說出這話,看施主的氣色和麪相,施主並未有斷絕塵緣,心中的情緣未盡,若從此入我佛門,則會更多傷及他人,則罪過大了……”
“還請大師明鑑,繼續指點迷津。”陳瑤口氣喃喃。
“那好,施主既如此說來,那貧僧就多說兩句,”淨空的聲音充滿磁性:“修行,並不是要每個人都出家,其實普通人在生活中遇到各種煩惱,修身養性也能用上佛的各種思想。簡單地說,生活中有許多困惑,其實是人們自己尋找的,很多佛學思想可以普度衆生……”
張偉側耳傾聽。
“生活工作中,常常是別人把好事派給你你就高興、不好的事派給你你就苦惱,佛家講,這是自尋煩惱,與其免不了痛苦做事,還不如以歡喜的心做事情,不僅能做好,還會讓身心快樂……”淨空繼續說道:“我爲情所傷,看破紅塵,這是不少人,特別是很多來寺院的女施主時常掛在嘴邊的話,其實無情則傷是你最大的敵人,與其爲情所傷,與其看破紅塵,不如自我調節,自我排解,遇事多替對方設想,就不會有那麼多傷感和悲憂……”
張偉不覺聽得入了迷。
“大師所言極是。”陳瑤說道:“可是,弟子有一想法,那就是消除因情而帶來的傷和痛,有什麼好辦法?”
“最好的方法就是學會忍辱,放大心胸,遇到事情往好的地方想、多替對方着想、順從人意;讚歎人家好的,不好的不要說也不存於心……這樣就沒了煩惱,何樂而不爲……其實這些普通人生活中遇到的煩惱、困惑等都可以用禪的思想、加強個人修行來解決……”
淨空說道:“施主,只要心中有佛,修行未必一定要來普陀,無論在哪裡都可以,心誠則靈,我佛大慈大悲,普度衆生……善哉!”
“大師所言,弟子謹記,弟子回去後定當依大師所言而做,”陳瑤緩緩地說:“弟子心緒仍未有根淨,想請求大師寬允,在這裡再住上3個月……”
張偉聽到剛纔淨空大師的話,突然心中感動不已,彷彿被淨化了心靈,聽到陳瑤說回去,心中頗感快慰,最後聽到陳瑤說要在這裡再住上3個月,一下子急了,起身推門,脫口而出:“可不得了,你還要住3個月……”
張偉突然進入,把陳瑤嚇了一大跳,渾身一顫,淨空大師卻紋絲不動,彷彿沒有任何覺察。
陳瑤定睛一看,是張偉進來,身體突然急劇抖動,臉上的表情劇烈抽搐,顯得很意外,更多是一種內心感情的刺激,嘴脣不停發抖:“你——你——”
張偉看到陳瑤意外和激動的表情,心中充滿了欣慰和釋放,陳瑤有足夠的理由激動,自己彷彿從天而降,沒有任何徵兆,換了誰都會很意外,用歡快的聲音說道:“老天爺,終於找到你了,一大家子人都急死了……“
陳瑤仍是直勾勾盯着張偉,身體繼續顫抖,嘴脣好不容易吐出幾個字:“你——你怎麼來了?”
“我來接你回去的。”張偉很快適應了室內昏暗的光線,看清楚了陳瑤的臉色,不由嚇了一跳,短短几天不見,陳瑤彷彿換了一個人,眼神暗淡無光,面容憔悴,神色灰暗,臉龐消瘦,整個身體在顫抖的時候顯得弱不禁風。
看到陳瑤竟然幾天之內成了如此這般模樣,張偉心中涌起一陣憐憫,一陣心痛,唉,好好的一個女人被高強折磨成這個樣子,回去一定要去找高強,揍他狗日的,替陳瑤出出氣。
“你幹嗎來接我回去?我現在不打算回去。”陳瑤這會身體的抖動已經輕了,眼睛也不再看張偉,閉目吐納。
“你不知道家裡、公司裡還有大家都記掛找你,找不到你,都急壞了,你要是再繼續在這裡呆下去,公司生意會受很大影響,你媽媽非急出病來不可。”張偉站在陳瑤旁邊,對陳瑤說。
“我媽病了?”陳瑤又睜開眼睛。
“沒有,我讓王炎和丫丫經常去看看,說你出差手機壞了,暫時聯繫不上,可是,要是老是見不到你,你媽還不急出病來?”張偉蹲在陳瑤身邊,邊說邊打量着淨空大師。
聽張偉說完這話,陳瑤沒有回答,繼續閉目養神。
兩人說話的這一會,淨空大師一直閉目靜聽,沒有任何表情,這會緩緩說道:“這位施主,請坐。”
張偉一看,沒有椅子沒有凳子,只有打坐用的一個蒲團,於是乾脆也學陳瑤的樣子,一盤腿坐在蒲團上,對淨空大師點頭示意:“多謝大師。”
淨空大師唸了一句:“阿彌陀佛。”
然後,陳瑤和大師都不再說話,坐在那裡閉目養神。
張偉看他們不說話,自己剛纔的話又說完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說,只好坐在蒲團上,一會看看淨空,一會看看陳瑤。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張偉的腿一會就麻了。
張偉想站起來去院子裡活動活動,可是看他們二人都默然不語,安然不動,也不好意思亂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