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看時候不早了,起身要告辭回去,陳瑤沒有挽留,起身送張偉。
到門口的時候,張偉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丫丫那事你和她說了嗎?”
“沒有,等你有空的時候說吧,你不是說你唱白臉,讓我唱紅臉嗎?”陳瑤站在張偉對面,擡頭看着張偉。
張偉說:“嗯,也好,等幾天,我忙完這一陣吧,反正離她出國還有一些日子。”
陳瑤點點頭,看着張偉憔悴的面容和佈滿血絲的雙眼,欲言又止。
張偉看出來了,問陳瑤:“你還有什麼話?說吧。”
“我——”陳瑤猶豫了一下:“有句話不知該說不該說,說了怕你在意,不說呢,我心裡又老覺得是個事。”
張偉一聽,忙說:“說,你說就是了,沒關係的,我絕對不會在意的。”
“其實,這話我白天爬山的時候就想和你說的,”陳瑤咬咬嘴脣:“剛纔我和你說了那麼多,都是關於要不要乾和如何幹的事情,其實,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就是你目前的精神狀態,你目前的精神狀態很不好,很低迷,你必須要儘快調整好,從低迷中走出來。”
張偉聞聽心中一動,認真看着陳瑤。
“一個單位,一個人,精神面貌都非常重要,沒有一個好的精神面貌,好的精神狀態,無法想象能做好工作,能讓工作保質保量,或許暫時可以,但是從長計議,決無可能,如果你不能保證儘快調整好自己的精神狀態,我勸你就不要幹這個常務副經理,否則,誤公誤私……”
陳瑤眼睛看着牆角,平靜地說道:“我不想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事情,感情上遭受了什麼挫折,但你這段時間的精神非常憔悴,精神很頹廢,其實,你也知道,我這段時間也不順利,個人感情上也經歷了挫折,但是,我已經調整過來了,我已經開始了我的正常的工作、生活……
“既然生活還在繼續,那就要積極去面對,不能放任自己的心緒在憂鬱、悲傷中擴散,不能自怨自憐……我一個小女子尚能恢復過來,你一個大男人更應該能做到。男人當以事業爲重,當然,兒女之情不可少,但不能整天沉湎於其中不能自拔。事業和愛情缺一不可,但是,愛情應該是事業的催化劑,而不應該成爲事業的障礙……
“一個真正的男人,應該能拿得起、放的下、想得開……唉!人這一輩子,誰沒有過幾次磕磕絆絆,堅持住,走過去也就好了,要相信人間總會有真愛……把痛苦和寂寞埋在心裡,把陽光和快樂帶給大家。
“不是想用這些話來安慰你,也不是說教你,是和你一起交流看法,因爲我們是朋友,從朋友的角度出發,不想看到你每日這麼萎靡的狀態,希望你能振作起來,希望看到一個精神高昂、意氣風發、躊躇滿志的張總,這,對你以後的工作非常重要……”
陳瑤侃侃而談,態度很誠懇,神色很關切。
臨別之際,陳瑤的肺腑之言深深打動了張偉,張偉心裡一陣感動、一陣激動、一陣衝動,最後化作一句話:“陳瑤,謝謝你,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明天,我將會以一個嶄新的面貌出現在大家面前,我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陳瑤微笑了一下,點點頭:“很好,我們大家都很關注你,都很支持你,你能振作起來,朋友們都會高興的,就像我,大家前段時間對我都很關心,沒有大家的關心,我可能現在還會在低迷中徘徊,在痛苦中掙扎,可是,現在,我很好了,又開始了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了……朋友,真的是一筆財富啊。”
你的表面上是好了,可是你的內心裡也好了嗎?老高帶給你的持續傷痛恐怕一輩子也難以磨滅。張偉看着陳瑤輕鬆的表情,不由想問問陳瑤,話到嘴邊,想想又壓了下去。
張偉知道,自己即使能把精神狀態調整好,自己即使重新陽光起來,自己即使能夠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但是,在每個孤獨寂寞的深夜,很多東西還會繼續涌起,內心深處,那深深的愛的傷痛永遠也不會磨滅,那無盡的眷戀和思念永遠也不會消失,那無顏的歉疚永遠也不會減輕,只會隨着時間的推移愈加醇厚。
張偉推開門,又回頭對陳瑤說:“改天有時間去我新辦公室看看吧,我現在也進城了。”
“一定,”陳瑤笑了笑:“明天開始就得叫你張總了,到時候去看看張總的新辦公室,看看新宿舍,給你溫溫鍋……不能空手去啊,需要什麼東西,給你帶點去。”
張偉想了想:“帶兩箱‘康師傅’吧,我晚上餓了好吃。”
陳瑤一聽忍不住又笑:“方便麪是垃圾食品,張總以後天天日理萬機,要是把胃吃壞了,等丫丫從德國回來還不找我算賬啊……”
“呵呵……”張偉對陳瑤說:“別叫我張總,我是打工的,再叫什麼總也改變不了身份,還是叫我張偉心裡感到踏實。”
陳瑤默默注視了一會張偉,沒有說話。
從陳瑤家出來,張偉走在興州燈火闌珊的大街上,腳步輕快起來。
剛進入3月份,北方的老家還是春寒料峭,乍暖還寒,而這個江南古城,分明已經感受到了春天腳步的來臨,夜風微微吹過,帶來陣陣暖意,萬物都在復甦。
張偉輕快地走着,心裡變得輕鬆而明朗。
於琴和鄭總讓自己做副總,這是人家對自己能力和人品還有工作業績的肯定,這是自己努力辛勤工作的結果,一定要好好做,對得住人家的這份信任。
是的,自己不能再自怨自憐、低迷沉淪了,一定要奮起,不可一味沉湎於兒女情長之中不能自拔,男人,應該以事業爲主,先立業,再成家。
去陳瑤家一趟,收穫甚大,許多疑慮困惑迎刃而解,心中變得透徹明朗、豁然開通。
明天,將是一個新的轉折點,自己將迎來一個新的挑戰,新的起點,新的征程。
張偉在江南暖暖的春風裡隨意地走着,路邊的垂柳輕輕地搖擺着,柳須從張偉頭頂柔柔拂過。
回到辦事處,大家都休息了,只有趙波還在辦公室裡作圖。
看到張偉回來,趙波放下手裡的活,看着張偉,本來就憂鬱沉默的眼睛顯得更加黯然。
張偉想起晚飯後於琴對自己說的話,正好也想問問趙波。
張偉採用了比較委婉的方式:“趙波,你和阮龍住在一起,感覺還適應吧?”
趙波沉默了一會,擡起頭:“不適應,張哥,我正想和你說,我想和你住一個房間。”
“哦,”張偉不動聲色:“你們倆不是挺好的嗎?怎麼,和阮龍鬧矛盾了?”
趙波搖搖頭:“我和小阮關係挺好,沒有什麼矛盾。”
張偉說:“那是怎麼回事?”
趙波垂下眼皮:“沒什麼,就是不想在那屋住,想和你一起住。”
張偉微笑了一下:“兄弟,我這幾天工作比較忙,個人事情也多點,沒來得及過問你,和我說實話,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出來,我再考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住。”
趙波猶豫了一會,說出了原因。
果不出張偉所料,趙淑和阮龍這段時間打的火熱,趙淑有事沒事經常去阮龍宿舍,當着趙波的面和阮龍調笑,有時候半夜開車過來把阮龍接走,天亮纔回來。
今天中午,公司裡就他們三個在,趙波在辦公室加班做圖,一會回宿舍,敲了半天門纔開,二人又在弄那種事,剛弄完,地上的衛生紙都還沒來得及打掃,房間裡一種怪怪的那種味道。趙波對這事一直保持沉默,現在看到二人竟然弄到了宿舍裡,有些反感,但也沒說什麼,就是提出來要和張偉一起住。
阮龍比趙淑整整小了接近10歲,二人竟然搞起了姐弟戀。
阮龍屬於那種典型的南方小夥,長相英俊,細皮嫩肉,整個一白臉俊俏後生,一笑臉上兩個小酒窩,加上又很會來事,很機靈,誰見了都喜歡,還特有女人緣。
趙淑呢,雖然皮膚稍微黑了一點,但是相貌不錯,又很會打扮,渾身上下透出成熟少婦的風情和韻味,這樣的成熟女人對小男生自然是極有誘或力,特別是阮龍這樣沒有女朋友,寂寞難耐的男生。
看徐主任的身體的體積和年齡,加上趙淑現在正是如狼似虎的階段,張偉知道徐主任那方面可能是力不從心,滿足不了趙淑。
於是,趙淑和阮龍就乾柴烈火、久旱乾露地交合在一起。張偉想當然地認爲。
張偉聽趙波說完,有點發暈,怪不得於琴提示自己,這事不是鬧着玩的,趙淑是有婦之夫,是旅遊局辦公室主任的老婆。如果換了別的女人,張偉還不至於這麼發暈,關鍵這是老徐的老婆。
阮龍給誰戴綠帽子不好,給主管局辦公室主任戴綠帽子。這事要是傳出去,鬧大了,整個海州旅遊界很快都會知道,都會知道龍發旅遊的員工給徐主任帶了綠帽子。如果真這樣,不但極大敗壞了公司的聲譽,而且,整個旅遊局都會對龍發旅遊有看法,公司再去局裡辦事情,可能就沒有這麼順當。
不行,這事堅決不能任其發展,這樣不但會毀了阮龍,還會極大損害公司的利益。
張偉想了想,拍了拍趙波的肩膀:“你不能搬出來,如果搬出來,會弄得你和阮龍的關係緊張起來,而且,也間接縱容他們,給他們創造了更加方便的幽會場所。”
“那——張哥,我住在那裡,再遇到這種事情,太尷尬了。”趙波的表情充滿煩惱:“趙姐有些太肆無忌憚,言行舉止太過於放肆了,有時候當着我的面就……”
張偉安慰趙波:“相信我,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在宿舍裡了,要是再有,你二話不說,不用徵求我意見,直接搬我宿舍裡來住,我絕無二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