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鄭晃晃悠悠從樑市長哪裡回到辦公室,兩眼直勾勾地看着退回來的兩條“煙”,不知是喜事憂,腦子裡翻江倒海一般……
正悶悶不樂間,於琴和於林上街做頭髮回來了,進門看見老鄭一副愁眉苦展的樣子,於琴關上門,問老鄭:“喲,這幾天一直是笑眯眯的,今天是咋的了,鄭老大,數錢累的?要不給你捶捶肩膀?”
說着,於琴真的給走到老鄭後面,給老鄭捶起肩膀來。
老鄭苦笑了一下,把下午樑市長找自己的事情說了下,然後指指桌子上的東西:“30萬回來了,人家不要,亦喜亦憂啊……”
於琴一聽也凝神思考了半天:“這事是挺煩人的,我的判斷是,如果從歪處想,老樑是想借咱的手整倒潘唔能,然後扳倒市委黃書記,自己做老一;從正處想呢,樑市長是一廉潔奉公、嫉惡如仇的好市長,決心抓住我們這個事情做典型,樹正氣,維護興州旅遊招商引資的良好聲譽……問題是不管正還是歪,都弄到我們頭上了,這麼多投資商,找誰不好啊,怎麼偏偏找到我們頭上了……”
“這事如果答應樑市長,後患無窮,如果扳倒了潘還好說,如果扳不倒,潘唔能後面強大的黃書記我們如何得罪得起?我們死都沒地方去,最後落得個家破人亡也說不定……如果不答應樑市長,不管他是什麼動機和目的,一定會讓他不高興,這市政府的老大,豈是隨便能得罪得了的?”老鄭哭喪着臉。
於琴沉思了一會,說:“其實這事我覺得也沒那麼嚴重,樑市長這人我早就聽說大大咧咧的,不大愛拘泥小節,做人很直爽,送他煙他會毫不客氣收下,過段時間會安排秘書給你送點等價值的禮物,送錢,他要麼扔回來,要麼交財政,已經交了好幾起了,不知是故意作秀還是真的廉潔,所以我們這30萬他不要倒也不需要多大的精神負擔……至於這市委黃書記,我覺得即使潘唔能真的被扳倒,也不一定就一定能扳倒他……”
“此話怎講?”
“黃書記從政了一輩子,號稱興州官場不倒翁,爲人做事很謙和,很謹慎,善於中庸之道,上下都做和事佬,人緣極好,和年輕氣盛的樑市長相比沉穩多了,從不露鋒芒,這潘唔能是能夠提拔是得益於前幾年的優秀政績,背後的這些腐朽墮落黃書記未必就能掌握,按他的爲官之道,未必和潘唔能有什麼瓜葛牽扯……”於琴很老道地分析道。
老鄭看着於琴:“看不出,這段時間你對官場倒是知道了不少啊,找你這麼說,那我聽樑市長的?去揭發老潘的那些事?人家給咱辦了不少事,有點於心不忍……”
於琴呵呵笑了:“呵呵……不,我覺得不能去揭發,咱是小老百姓,犯得着摻乎進官場鬥爭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就得罪樑市長,再把公司股份送30%給王軍?”老鄭瞪着於琴。
“你說這話真他媽的弱智,鄭一凡,我看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難道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於琴拍了拍老鄭的腦殼。
老鄭嘿嘿笑了:“媽的,怪不得說咱是兩口子,你一定知道我這會心裡是有對策的,是不是?”
“廢話,你心眼子那麼多,以爲我是傻瓜?”
“嗯……剛纔經你這麼一分析點撥,我心裡有數了,我看咱也學學黃書記,來點中庸之道,”老鄭邊考慮邊說:“對樑市長那邊,一個字:拖;對潘唔能和王軍那邊,兩個字:敲打。”
“呵呵……對了,這纔是小精靈鄭一凡,鬼點子鄭一凡,老奸巨猾鄭一凡,”於琴笑嘻嘻地點頭贊同:“好了,我要出去了,你自己吃晚飯。”
“幹嘛?”
“王英約了我一起喝茶,然後一起去做美體……”於琴說。
“你老和潘唔能的老婆攪合在一起幹嘛?”老鄭有些不悅:“就她那皮膚,整個一非洲人,還美體,噁心……”
“別這麼說,人家大小也是個官太太,副市長夫人哦……”於琴笑笑:“我和她攪合在一起,沒得虧吃,你放心好了,好處大大的。”
“我可是告訴你,不准你和潘唔能再攪合,不準再給老子戴綠帽子……”老鄭正色道。
“去你媽的,老孃自己心裡有數,管好你自己就行,我和王英在一起,就是對着潘唔能來的,你懂個鳥……”於琴一扭身出去了。
老鄭和於琴交談了這麼一會,豁然開朗,心裡輕鬆了,一塊石頭落了地。
想起王軍,想起潘唔能,老鄭突然想到了高強,老高可真行,讓自己折騰了這麼多次,還在頑強地站立着,就是不倒下。
老鄭想到高強那狐疑狡猾的臉,想到高強那新開業的大地旅行社,突然很牽掛高強,老夥計,咱倆可真有緣分,我來興州,你也來興州,不調戲調戲你,我對不住你。
想到這裡,老鄭給高強打了電話:“高總,晚上有時間嗎?一起吃飯吧,我請客!”
“不行啊,我和潘市長正在杭州放鬆身體,晚上要一起去吃日本料理,洗桑拿,你自己吃吧。”高強的聲音裡有些炫耀。
老鄭一怔,這傢伙現在和潘唔能走的很近啊,看來關係非同一般。
呼吸着老家清新的空氣,喝着瑤水河甘甜的河水,張偉迷醉在家門口。
爸爸媽媽專門爲他們的回來做了豐盛的晚餐,爸爸拿出上次陳瑤回來帶來的茅臺酒給大家喝。
“上回你們走了後這就你爸爸一直沒捨得喝,一個勁唸叨等寶寶回來再喝。”媽媽坐在陳瑤旁邊,不停地給陳瑤夾菜:“閨女,吃,惡吃嘻多吃嘻,叨着嘻夾菜嘻,白停下嘻別住筷嘻……”
爸爸憨厚地呵呵笑笑,對張偉說:“寶寶,咱家的果園我全部該種板栗了,慄苗都栽上了,後年就能結果了……”
張偉很高興,對陳瑤說:“後年咱就能吃板栗了,俺老爹親自栽的板栗。”
陳瑤看着張偉笑了笑,點點頭,然後給爸爸媽媽各端了一杯酒:“叔,嬸子,您二老在家裡辛苦了,受累了……”
“不累不累,俺和您叔身子骨都很結實,您叔的病也好了,”媽媽高興地看着陳瑤:“這莊戶人啊,只要身體好,就什麼都不怕……”
陳瑤聽了媽媽的話有些感動,兩眼一眨一眨看着未來的婆婆,連連點頭:“嬸子這話說得真好,俺娘也經常這麼說,是啊,莊戶人,別的不圖,就圖個身子骨結實,健康就是財富啊……”
媽媽喜愛地看着陳瑤,又看看張偉,然後說:“寶寶,小陳,這現在是新時代,你們倆的事俺也不包辦,你們倆打算什麼時候把事情辦了啊?”
陳瑤微笑着看看媽媽,然後指指張偉:“嬸子,他說了算,我聽他的。”
媽媽一聽陳瑤這話,大爲高興,看着張偉:“寶寶,你說說看。”
張偉暗暗讚賞陳瑤會講話,讓媽媽高興,邊吃邊對媽媽說:“秋天裡,我回來接你們二老去南方,咱在陳瑤家裡定親,冬天裡,我把陳瑤帶回來,過年的時候,咱結婚。”
“好好好,要的,要的,”媽媽一聽更加高興了:“對對對,這親是要訂的,雙方家長見面頂下孩子的終身大事,然後擇日子結婚,好……今年就結婚好,我和你爸爸都等着抱孫子吶,我可是都快急瘋了……”
“媽,不能這麼說,怎麼,孫女就不抱了?”張偉說了媽媽一句。
媽媽一愣,看了看爸爸,又看看張偉:“抱,現在男孩女孩都一樣,女孩更好啊,是孃的小棉襖……”
媽媽的回答讓張偉很滿意,陳瑤也呵呵地笑起來。
晚飯後,媽媽悄悄把張偉拉到一邊:“寶寶,這晚上住宿……”
寶寶明白媽媽的意思,直接說:“媽,俺們住西屋。”
張偉這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媽媽忙答應找去收拾屋子去了。
夜晚的山風徐徐吹過,張偉和陳瑤坐在家門口前面的大石頭上,垂柳在末梢輕輕拂過二人的頭髮和臉頰,清澈的瑤水河靜靜地流過,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那麼和諧,那麼靜謐……
陳瑤靠在張偉懷裡,安靜地享受着這幸福的二人時光,輕輕地對張偉說:“哥哥,幾個月前,這條河是冰河,你帶我在這裡滑冰……你還把我從冰窟窿裡抱起來。”
張偉笑笑,想起來那次冰河救人,摟緊陳瑤的肩膀:“瑩瑩,你那次膽子可真不小,那孩子多虧了你……”
“換了誰都會這麼做的,我只不過是盡了一個正常人的努力罷了……”陳瑤笑笑:“那天你抱着我跑進家門,雖然身上都是冰水,心裡可是很溫暖……我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
“呵呵……那我在房間裡的炕上把你脫了,你還記得不?”張偉逗弄着陳瑤的嘴脣。
“當然記得,從那次起,我就堅定地認定,你張偉雖然是個花花腸子,但是絕對是一個好人,是一個不趁人之危的好人。”
“花花腸子?”張偉有些委屈:“難道我真有那麼花嗎?我覺得我不是很花啊?”
“哈哈,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你自己不說,恐怕沒有人會誇你了……”陳瑤躺倒在張偉的懷裡,看着漫天的星星:“哥哥,這裡的星空和海南三亞的星空是一樣一樣的,好美的天空……”
張偉低頭吻住陳瑤的脣,邊吮吸邊說:“好美的星空,好美的女人。”
張偉抱起陳瑤,進了西屋,開燈,放在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