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錫斯城灰色的陰影隱約在地平線上凸起,同時沿着河流向上游走去,當第一個村莊出現在視線中時,衝在最前面的斥候帶來了一直領整支軍隊爲之擔心的可怕消息——他們在一座村子裡看到了預示着瘟疫不祥的黑色布條。
在一座很遠就可以感覺出其中透着透着**氣息的村莊外,倫格在幾個騎士的陪伴下來到了村口,從很遠的地方他就看到了宣佈着這座村子已經被瘟疫傳染的黑布條高高的懸掛在村口木柵欄邊的旗杆上。
當聽到這座村子是距離安條克軍隊爆發瘟疫距離最近的村子之後,倫格的臉上的神色不由微微一動,他閉上眼睛似乎仔細的想着什麼,而四周的人則緊張的等待着他做出下一步的決定。
“瘟疫從爆發到現在有多久了?”倫格低聲向身邊的赫克托爾問着,雖然瘟疫的消息很早就已經傳到凱撒利爾,但是因爲緊張和對瘟疫的懼怕,卻沒有人能準確的說出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這種可怕病症。
“已經快一個月了,大人,”赫克托爾微微聞着空氣中略顯溫暖的微風,當他同樣學着倫格的樣子向村子的方向仔細聽去的時候,他不禁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的確已經很久了。”
隨着說出這句話,赫克托爾.透明的眼睛裡露出一絲興奮:“大人,我們也許可以派人進村去看看,從這些黑煙看,您不覺得一切好像已經有些變化了嗎?”
“的確有了些變化,可是我們還不.能冒險,瘟疫的可怕即使是在君士坦丁堡也不可掉以輕心。”
倫格深深吸起一口長氣,他看.到瑞恩希安聽到君士坦丁堡是臉上出現了一絲恍惚。
隨着他的手臂用力揮舞,跟隨他的騎士立刻調轉.馬頭,奔回謹慎的遠遠停留在村外的隊伍當中。
“錫斯城現在會有多少守軍?”倫格望着自從再次成.爲俘虜之後,就始終不發一言的圖戈裡。
他知道這位蘇丹國的貴族對自己的恨意,但是.同樣也能從這個人那雙冷漠的眼神中看到一種他熟悉的東西。
“我很感激你居.然釋放了我的族人,”圖戈裡冷冷的回答“而且我也會爲自己付出一筆贖金,可是你卻不能要求我背叛我的國家和蘇丹。”
“可是這個蘇丹難道真的是你的蘇丹嗎?”倫格的話讓圖戈裡冷淡的表情稍微起了變化。
“我知道你是亞爾斯蘭的後代,也知道亞爾斯蘭家族的蘇丹寶座最終被他人篡奪,而你做爲蘇丹的後裔卻成爲了駐紮在邊境上的一個小小的謝宰,這難道不能讓你有任何憤怒和不甘?”
“你是在鼓動我嗎?”圖戈裡譏諷般的笑了起來,他好笑的看着倫格“要知道象你這樣試圖鼓動蘇丹國內亂的人已經很多,但是卻沒有一個能夠成功。”
“那是因爲他們都不知道該給你們什麼,”倫格望着前面的村莊“我需要的並不是克尼亞的土地,而是奇利里亞,而你需要的卻是尊貴的蘇丹寶座,”說到這裡的倫格回頭看着臉色微微變化的圖戈裡“不要否認,你對蘇丹寶座的渴望太深,深得甚至可能連你身邊的人也看不出來,但是我卻能感覺到,不論是你的每一個眼神還是每一個舉動,甚至你的每一次呼吸都透露出對那個地位的**。”
圖戈裡愕然的看着倫格,他不知道爲什麼這個年輕人會如此肯定的說出這些只是猜度的話,而恰恰就是這種毫無邊際般的猜測,卻無不擊中了他的要害。
圖戈裡渴望重新奪回偉大的亞爾斯蘭王建立起來的帝國,從他懂事的時候起,他就在心底裡下定了這個決心,這讓他爲了這個目的不惜離開舒適享受的首都,不惜甘心來到這幾乎快到了世界盡頭般的奇利里亞,甚至不惜屈尊降貴的成爲了一個小小的謝宰。
一切都源於對權力和重新奪回寶座的**。
很少有人,或者可以說沒有人知道他內心裡的渴望,但是令他不能置信的是,面前這個異教徒卻隨口說出了自己隱藏在心底的秘密。
即使再沉穩的人在心中秘密突然暴露出來時,也會不由自主的爲之震動,而圖戈裡顯然沒有任何準備,他愕然的望着倫格,一時之間無法發出一絲聲音。
“我爲什麼會知道這些是嗎?”倫格看着前鋒部隊在旗標的指引下小心的沿着村莊邊沿向着錫斯城方向前進,當他感覺到身邊的圖戈裡沉悶的注視着自己的眼神時,他一邊隨手把掀到腦後的黑色帽兜戴到頭上,一邊淡然說:“不要忘記,我雖然是個異教徒,但是對你來說,我們兩個人是完全一樣的。”
說着,倫格輕夾馬腹,比賽弗勒斯立刻微微加快步伐向前跑去。
而因爲這番話引起一陣沉思的圖戈裡並不知道,倫格的心裡這時剛剛晃過一個他怎麼也不會知道的念頭:“圖戈裡之亂……”
在克尼亞蘇丹國的歷史上曾經發生過很多次內亂,也正是因爲這一次次的內亂,才讓頗爲強盛的蘇丹國也最終逐漸的從強大走向沒落。
但是迄今爲止,克尼亞蘇丹國還沒有真正進入它最爲鼎盛的黃金時代,這時的克尼亞人繼亞爾斯蘭王戰勝羅馬皇帝羅曼努斯進入小亞細亞之後,他們忽然變得停歇不前,甚至還還再過很長一段時間之後,纔會迎來他們渡過黑海進軍克里米亞的輝煌。
之所以會這樣,只是因爲克尼亞人歷史上一次叫做“圖戈裡之亂”的重大動亂。
在那次動亂中,一個叫圖戈裡的亞爾斯蘭的王族子弟,向當時的蘇丹克西蘇二世發起了奪取蘇丹寶座的挑戰,這個在克尼亞的邊緣屬地奇利里亞發動叛亂的貴族,不住的煽動各個部族加入他的叛亂,在整個蘇丹國的土地上,叛亂立刻如一片野火般席捲起來,不論是原本就抱有不滿的蘇丹宿敵還是渴望重現亞爾斯蘭王族傳統的前朝舊部,一時間蘇丹國內戰火連綿。
如果不是突然出現了強大的第三次十字軍,可能這個圖戈裡就真的成功了。
所以當第一次見到這個俘虜時,倫格因爲意外的見到了這個人,而觸動了心頭一絲早已醞釀的心思。
“也許這次的‘圖戈裡之亂’,就不是那麼簡單了。”倫格的心底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對克尼亞人來說,錫斯城並不是一座很能令他們有太多感觸的城市,多年來的遊牧習慣,讓他們更喜歡在廣袤的草原上過着自由在在的生活,即使是作爲蘇丹,也總是不停的在那些水草茂盛的草原上搭起王帳,舉辦各種突厥人早已習以爲常的遊戲娛樂。
這種習慣早已經成爲了克尼亞貴族的傳統,而錫斯城裡的總督和貴族也一直延續着這種多年來的習俗。
所以對那些更喜歡草原的克尼亞人來說,錫斯城的防禦與其說是可有可無,不如說是多此一舉。
他們更願意把自己的軍隊放到野外於任何敵人作戰,而蘇丹早在之前爲了對付薩拉丁而從原本就兵員不稠的奇利里亞兩萬軍隊中調走一萬三千人的後果,就是在除去了還要巡衛廣大土地的軍隊之後,保衛這座堪稱整個克尼亞蘇丹國南方最重要的城市的軍隊,還不到五百人!
這就是威爾欣爲什麼會突然做出那種令人意外的決定的原因,這位年輕氣盛,有時候因爲虔誠過於狂熱,有時候爲了榮譽又過於莽撞的青年騎士,在他正處於深入敵後,孤身奮戰的那一刻,卻如奇蹟般的做出了一個既荒唐大膽,卻又直擊要害的決定。
而現在,這個決定又由倫格再次做出!
一股不祥的黑煙從遠處的城裡冒了起來,望着那股黑煙,倫格感覺到了自己軍隊中引起的一陣不安。
他慢慢策馬向前,隨在他身後的赫克托爾緊緊跟在他的後面,望着那座在這時似乎變得一片死寂的城市,倫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知道從現在之後,可能呼進的每一口空氣中都可能致他和他的軍隊於死命,但是他在心底裡告訴自己:必須這麼做!
如果說之前倫格對奇利里亞是抱着用在這個地方的戰鬥喚起遠在君士坦丁堡人對羅馬式英雄的崇拜,那麼現在他對這片土地則是無比強烈的擁有它的**。
而圖戈裡的出現,不但讓他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完全可以實現,甚至他從這個人身上似乎看到了一個與歷史完全不符的克尼亞的未來。
“謝宰,”倫格回頭向被帶上來的圖戈裡笑了笑,他看到當自己這麼沒稱呼時,這位王族臉上劃過的被羞辱般的憤怒,這讓他覺得自己離計劃似乎更近了一步“你認爲我們會佔領這座城市嗎?”
“當然不會,即使裡面的守軍很少,但是克尼亞人的勇敢也是無與倫比的!”圖戈裡憤怒的高聲辯駁,他對自己族人的驕傲讓他無法接受一個異教徒這麼說,即使這個人掌握着他的生死。
“的確,如果我攻城,那麼可能就會陷入很糟糕的境地,而一旦奇利里亞各地的守軍回援,這的確是個很糟糕的局面。”倫格似乎有些頭痛的摸了摸額頭。
“那麼我們就需要你來爲我們做事了,”赫克托爾忽然從後面說着,他先前催馬來到圖戈裡面前,指着城裡升起的不祥黑煙,用平淡的口氣向這位王族說着“你看到那個了嗎,我想城裡現在已經開始爆發瘟疫了,如果你讓我們進入這座城市,我相信子爵大人會有辦法幫助裡面的人躲過瘟疫,否則他們將全部死在裡面,或者更糟。瘟疫會不停的蔓延起來,也許克尼亞人並不懼怕這種瘟疫,但是我們卻很願意看到你們的人一個個的死去。”
赫克托爾看着圖戈裡似乎並不以爲然的表情,他忽然開口對圖戈裡低聲說:
“而一個挽救了族人的亞爾斯蘭王族,一個在最黑暗的時候爲他們帶來光明的英雄,不正是你一直期待的人物嗎?”
圖戈裡一直挑着的眼角霎時一抖,他有些錯愕的看着赫克托爾,他不知道爲什麼這個人會知道自己內心的想法,隨後他的眼神落在了倫格身上。
“謝宰,”倫格的聲調並不因爲圖戈裡詢問的眼神稍有變化“我對你說過,我可以感覺到你身上那種對蘇丹寶座的渴望,而現在我甚至能聽到你的心跳,剩下的就是就由你來決定,或者你願意爲了你族人的名譽而捨棄這個機會,或者你願意爲了實現多年的夢想而冒險,這一切都要由你自己決定。”
倫格平靜的說着,然後他輕輕撫摸着比賽弗勒斯的鬃毛向着前面慢慢走去。
赫克托爾像個影子似的沉默着跟在倫格身後,當走出很遠時,白化病人終於開口:“大人,那個人會答應我們的條件嗎?錫斯城是奇利里亞的首府,即使守衛的兵力不多,可是一旦各地的克尼亞人回防……”
“赫克托爾,你知道命運是什麼嗎?”
倫格忽然開口問了這麼一個讓白化病人感到意外的問題,不過白化病人卻知趣的沒有出聲,他知道大人並不是真的要自己回答。
“命運就是我們知道會發生很多事情,卻最終無法去改變,”倫格微微回頭看向身後陷入沉思鬥爭的圖戈裡“這個人渴望獲得他一直期望的權力和地位,而事實上……”他略微猶豫,在稍一尋思之後微微輕笑“他的命運早已經註定,不論結果如何,他都會那麼做。即使不是現在,最終也會走出那關鍵的一步。”
“可是大人,如果正如您所說的,他並不是現在做出這個決定呢?”赫克托爾並沒有詢問倫格怎麼會知道,這個看上去找不出一絲會成爲蘇丹影子般的人的想法。
“如果是那樣,我們就要做好強攻的準備,”倫格的神色忽然一變“看看這裡,這裡是奇利里亞的腹地,我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退路,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兩條道路,要麼以征服者的姿態進入這座城市,並最終成爲它的拯救者,要麼在這片草原上被我們的敵人追擊直至全軍覆沒。”
赫克托爾意外的看着倫格,他忽然感到面前的大人有些陌生,或者說再次見到倫格之後他就已經有了這種感覺。
在赫克托爾眼中,和之前那似乎永遠透着隨意與平靜不同,在經過了那如重生般的火焰洗禮之後,子爵開始變得讓他越來越難以琢磨,甚至有些讓他不安起來。
“去請那位羅馬將軍過來。”倫格用一種調侃般的口氣吩咐着,不過赫克托爾看到他的眼神似乎一直暗暗盯着那個一直沉思的圖戈裡,而白化病人自己的手心中,這時也已經隱隱一片汗漬。
如果那個人最終不肯答應怎麼辦?
倫格的心裡這樣自問,雖然知道這個人最終會發動一場引發克尼亞內部的叛亂,但是他卻無法保證這個人會在這種時甘願借用異教徒的力量來實現自己的野心。
也許這個人對他的國家的忠心和他個人的榮譽會讓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那麼一場強攻就勢在必行!
而自己的手下,能攻下這座城市嗎?
如果攻不下來怎麼辦?該如何面對隨即出現的敵人?
或者攻下來了,自己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軍隊不會遭到瘟疫的襲擊?
或者說能不能借助這座被瘟疫籠罩的城市,完成自己那如火中重生般的變化?
一連串的思緒在倫格心頭不住晃動,他發現自己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感到前途迷茫,如果說之前自己所作的一切都還能從歷史的脈絡中循着那絲絲痕跡前進,那麼現在的自己,只能從逐漸變得模糊的道路上摸索前行,也許很快他面前就會毫無道路可言,等待他的將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一陣馬蹄聲從後面傳來,瑞恩希安來到了倫格身邊,望着前面那座城門緊閉的城市,這位羅馬將軍微微喘息,他的眼中閃動着和其他人不同的炙熱光芒,即使這座城市的上空正冒着不祥的黑煙,也無法讓他掩飾心底那闊別已久的炙熱。
“這座城市曾經是帝國在南方最熱鬧的城市之一,”瑞恩希安略顯激動的說着“很多人都只把它當成一座草原上的大集市,所以他們根本無法理解智者皇帝利奧六世爲什麼要在偏僻的草原上建立這樣一座城市。”
“這裡是羅馬最終走向東方的,”倫格低聲回答着瑞恩希安的話,他看到羅馬將軍露出了顯然頗爲意外的表情,而他需要的也正是這樣的結果“智者禮奧是個虔誠的基督徒,他希望在他有生之年最終完成羅馬對聖地的征服,從而最終讓君士坦丁堡擊敗梵蒂岡,成爲整個基督世界的靈魂之地,對嗎?”
“是的,大人。”瑞恩希安輕輕點頭,他疑惑的看着倫格,和赫克托爾一樣,他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和以前似乎變得不同,如果說以前他是一位躲避在黑袍裡的隱者,那麼現在他就如同一個披上了戰袍的騎士!
“可是我想也許這只是智者利奧的一個想法而已,”倫格似乎沒有看到瑞恩希安的表情般望着眼前的城市“我想他對這座城市給予的希望還要更大,就如同君士坦丁大帝建立了新羅馬,也許利奧六世希望自己的後代有一天能依靠這座城市爲帝國在東方開闢出一片新的世界。”
看着錫斯城的方向,倫格嘴角微微牽動,從離開考雷托爾時就已經定下的決心在終於面對這座城市時,已經變得堅定無比,在他的心目中,錫斯城已經勢在必得!
瑞恩希安愕然的看着倫格,他不能不說對於倫格的這種想法他不但感到陌生,甚至覺得有些荒謬,但是隨着想到利奧六世當初忽然決定在遠離帝國本土的這片草原上建立起這樣一座城市的舉動,而隨後再想到自己以商人身份遊歷東方時所見到的那些令他爲之陶醉的巨大財富,瑞恩希安終於開始慢慢接受這個年輕人的想法。
“也許,當初利奧六世就如同君士坦丁大帝看到了羅馬的墮落一樣,他渴望爲帝國尋找一條能繼續延續的道路。”
瑞恩希安輕聲說着,他輕輕閉上眼睛,隨着草原上的狂風夾帶着從錫斯城裡飄出的可怕濃煙的味道傳過鼻端,瑞恩希安似乎看到了那位多年前爲這一切做出決定的智者皇帝,正凝視着自己,或者說是凝視着身邊的這個年輕人……
“子爵,你是羅馬人,”瑞恩希安忽然開口,他這時的表情顯得頗爲凝重,一雙淺綠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正側頭看着他的倫格“你的父親是個爲羅馬效忠的農兵,而你也繼承了做爲一個農兵所應該擔負的一切責任……”
瑞恩希安微微沉吟,他知道這時需要謹慎小心,更要仔細的去尋思所要說出的每一句話:“不論你是否繼承了一個需要效忠歐洲國王的子爵爵位,甚至不論做爲埃德薩伯爵的地位,我只希望你永遠是一個羅馬人,也希望你只是‘屬於羅馬’的聖子。”
聽着瑞恩希安的話倫格微微笑了。他伸出右臂,在瑞恩希安露出的炙熱眼神的注視下,倫格的右拳緊緊貼在胸前,同時他的嘴裡吐出了一句堅定的承諾:“一切以羅馬的名義。”
“一切以羅馬的名義!”
瑞恩希安用同樣堅定有力的羅馬禮儀向倫格握拳行禮,接着他出人意料的忽然把握在胸前的拳頭張開,手臂前伸向着倫格一揮:“上帝保佑聖子!”
聽到這句話,倫格的嘴脣微微一抿,他飽含深意的眼神落在瑞恩希安的臉上,而回應他的則是一個同樣飽含深意的笑容。
這是第一次,在宣誓中只有“上帝保佑聖子”,卻沒有“耶穌基督降臨”……
而就在這時,倫格的眼角微微顫動,隨着一個身影慢慢靠近,他看到了圖戈裡似乎突然一片疲倦的臉上掛着的一絲不正常的昏紅。
“讓我得到克尼亞,”圖戈裡聲音沉悶的說着“奇利里亞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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