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君士坦丁堡充滿了一種令人着迷的神秘之美。沿着小臺伯河的一條支流緩緩的走過去,隨着地勢傾斜,河水逐漸變得湍急起來,腳下的道路也漸漸的順着山勢向下延伸。
在依據當年羅馬的命名而同樣在君士坦丁堡能夠找到的“七丘”之中,遠遠的位於聖宮對面的洛帕爾迪塔丘原本並不十分起眼,但是這裡卻因爲擁有着君士坦丁堡中那些貴族富豪們最豪華的住宅而出名。就在這座在七丘之中最矮的高地上,幾百處奢華的建築就如同一整串璀璨的明珠般沿着洛帕爾迪塔丘蔓延向上,一直逐漸的延伸到山丘後面連接着宏偉的君士坦丁堡城牆邊。
在這座山丘之間,一條小臺伯河的支流爲這片丘陵不但帶來了乾淨的水源,還讓這裡成爲了君士坦丁堡最令人羨慕,擁有最多的豪華公共浴室的地方之一。
不能不承認,在這個對歐洲人來說,與牲畜住在一起,或者是用骯髒的髒手去抓取食物依然是理所當然的時代裡,君士坦丁堡所擁有的高雅環境和令人歎服的城市衛生,早已成爲了令還徘徊在野蠻門前的法蘭克人羨慕不已,卻又鄙夷議論的原因之一。
在赫克托爾的陪同下,倫格重新披上了黑色的連帽披風悄悄的來到了街上。
這時的君士坦丁堡已經逐漸平靜下來,從貴族豪宅中透出的燈光也已經開始逐漸熄滅,但是在很多地方,依然有人流連於夜晚的城市之中。
在那些地方。往往在白天無法看到的情景這時都逐漸顯現了出來,隨着一盞盞隱約透出的昏暗曖昧的燈光,可以想象出那些地方正在發生着什麼樣的事情。
繁華的城市往往也是隱藏着污穢的溫牀,而洛帕爾迪塔丘下的那些奢華的公共浴室,無疑是滋養這種污穢的最適合的地方。
“大人,我沒想到您居然會對這種地方感興趣。”赫克托爾看着望着那些碩大的公共浴室的倫格,用很平靜的口氣隨口說着,他的眼睛不住在燈火通明的建築間來回巡視,似乎在尋找着能引起倫格興趣的什麼人來。
“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倫格輕聲問。
“當然,這裡是那些君士坦丁堡人到處招搖炫耀的地方,他們總是喜歡在這種地方大喊大叫,希望別人能聽到自己的見解和聲音,不過我想凡是在這裡浪費精力的人,都最終沒有進入元老院的機會,”赫克托爾不以爲然的說“大人,羅馬人喜歡用自己的情緒左右這個國家,他們甚至又時候往往只爲了一件小事就發動暴動推翻一位皇帝另立新君,而後又往往會因爲一點小小的原因,就把新的皇帝至於死地。”
“你說的對,漏*點讓羅馬爲之延續,同樣也讓羅馬吃盡苦頭,”倫格輕輕點頭,隨即他忽然回頭看着赫克托爾“不過你可能還不知道,這座君士坦丁堡最大的公共浴室,曾經是查士丁尼皇帝的妻子西奧多拉與她的情人幽會的地方。”
一時沒有明白過來的赫克托爾有些意外的看着倫格,他不知道大人什麼時候居然也對這種陳年故舊裡的胡言亂語感上了興趣,不過隨即他似乎若有所思的明白了些什麼。
“就象不久前法蘭西斯對我說的。這是一座十分神奇的城市,是一座能讓馬伕成爲皇帝,也能讓皇帝成爲囚徒的地方。”倫格低聲向赫克托爾低聲細語“甚至我覺得這座城市十分可怕,它就象一個富有巨大魔力的可怕漩渦,任何進入這座城市的人,都會最終迷失在這個漩渦裡,直到被徹底吞噬。”
“大人,您是擔心我們的騎士團?”赫克托爾終於明白了些什麼“這就是您在皇帝的生日慶典上如此憤怒甚至無禮的原因嗎?”
“也許是吧,我倒是很希望艾薩克對我們的態度更加惡劣一些,如果他在那個時候公然挑釁,也許我會覺得這個人更可愛,”倫格輕輕一笑,他撥動繮繩,讓比賽弗勒斯沿着石石板街道緩緩的向前走着“要知道他現在的這種樣子對我來說不好也不壞,雖然挑撥羅馬人與我們對抗的確給我們找了不少麻煩,但是我想這一切也並不是什麼壞事,相反如果一切順利,卻反而不是我願意看到的了。”
“當然如此,在這樣一座城市裡,總是有很多讓人不安的東西,”赫克托爾低聲喃喃的自語。這時的他已經明白了倫格究竟在擔心什麼。
君士坦丁堡這座繁華奢侈的城市,幾乎可以說是能夠實現所有夢想的地方,在這裡不但有着令人難以想象的財富和奢侈到了極點的生活,還有着能令人徹底陷入瘋狂的漏*點與糜爛,這一切深深的吸引着每一個進入這座城市的人衝向它永遠敞開的城門,但是究竟有多少人還能從裡面安全的走出來,卻又是另一回事情了。
“原來他在擔心這個?”赫克托爾有些好奇的望着倫格的側影,他實在有些不明白這個年紀輕輕的青年人究竟在想些什麼,當所有人都在爲終於經過了千辛萬苦進入了這座羅馬之都萬分激動的時候,他卻似乎又在費盡心思的試圖擺脫這座城市。
“大人,您知道我們的教團和騎士團都是經過了耶路撒冷之戰的虔誠戰士,即使是面對最強大的敵人也不曾退縮的他們,同樣也能抵抗住魔鬼的誘惑,”赫克托爾一邊沉思一邊小心的回答“或者說您在擔心皇帝會在我們當中尋找他認爲可以動搖的人嗎?”
“我更擔心這座城市會成爲救贖騎士團的墳墓,要知道現在的君士坦丁堡正是一切陰謀的中心,艾薩克皇帝,法蘭克人,薩拉森人,還有克尼亞人,我不相信克尼亞人會甘心受到那樣的羞辱,即使奇利里亞很快會回到他們的手中,但是曼齊克特呢?你能想象當克尼亞蘇丹聽到那個圖戈裡成爲了曼齊克特的主人之後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嗎,而我們又怎麼能保證在這座城市裡沒有他的內奸?”
倫格微微嘆息一聲,進城時的興奮和虛榮在這個清冷的夜晚已經變得蕩然無存,這時的他想到更多的是在這座由無數的榮耀與更多的陰謀堆砌起來的城市中,自己將要面臨的各種困難。
而更加令他擔憂,卻恰恰無法對任何人訴說的,還是即將到來的新的十字軍**,而之後那個令羅馬徹底陷入劫難的時刻!
“這個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着這座城市。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待着它從奢華的頂峰跌落下來。”擡手指着遠處燈光璀璨的夜景,倫格深深的嘆息一聲“就在這座世界上最宏偉的城市之一的國都裡,究竟隱藏着多少陰謀始終是我們想象不到的。”
說到這兒,倫格回頭望向赫克托爾:“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希望我們沒有進入君士坦丁堡,也許一個永遠無法圖及的目標,纔是最值得期待也是最美好的。”
赫克托爾望着背對燈光的倫格,一時之間忽然感到無話可說,雖然在進入君士坦丁堡的時候他的心中也隱約泛起過那種無法言喻的不安,但是他卻沒想到倫格會想得這麼多,甚至就在這座城市裡度過的第一個夜晚,面對着那無盡的財富和令人難眼花繚亂的繁華,倫格卻能說出這樣的話。
“大人,您應該相信我們,相信您的教團與軍隊,”赫克托爾沉沉的開口,他那種從來沒有過的凝重語氣令他的神色顯得無比嚴肅,那種一直隱約帶着的譏諷在這時蕩然無存“請相信我,如果這座城市正有一百個針對您的陰謀,我也會一個個的發現他們,對整個教團來說,只有您纔是最重要的,不論是羅馬皇帝還是遠在羅馬城的教皇。都不會讓我付出我的忠誠,我可以向您發誓!”
“我相信你,我的朋友,也許君士坦丁堡的確很可怕,可是它的對手卻是我們,”看着赫克托爾罕見的凝重神態,倫格的心頭升起了一陣欣慰,他忽然覺得這個夜晚變得十分美好了。一想到在這樣一個夜晚能先後得到兩個自己倚爲膀臂的重臣這推心置腹的承諾,倫格就不禁舉得這是一個令自己爲之慶幸的吉祥之日“如果這座城市要征服我們,那麼我們就要讓它看看它的對手是多麼可怕。”
倫格輕笑着向赫克托爾擡起手,就在白化病人微微躬身要去低頭親吻倫格的手背時。一陣細密的馬蹄聲忽然踏破街道上的沉寂,遠遠的向着他們的方向疾馳而來。
在已經逐漸變得沉寂的夜晚,那馬蹄上聽上去顯得異常響亮,而且隨着透過已經逐漸升起的片片薄霧,從燈光昏暗的街頭深出似乎正隱約傳來一陣令人不安的氣息。
始終遠遠跟着的阿歷克斯已經帶着近衛兵奔到了倫格身邊,隨着他的手勢,近衛兵們立刻拔劍出鞘,緊緊的排列成一個半圓的圓弧,把倫格擋在了他們高大的身形後面。
聽着隱隱傳來的馬嘶和越來越近的馬蹄踏在石板地上的回聲,赫克托爾慢慢握住了腰間的劍柄,他白色的眉毛微微皺起,雙眼在緊盯着薄霧瀰漫的黑暗街口的同時,不住的在街道兩邊房舍間的陰影裡巡視着。
馬蹄聲越來越響!終於,隨着一道巨大的黑影出現在街口,一個全身漆黑的騎士猛然衝破越來越濃重的霧氣,向着他們的方向衝來!
“站住!以上帝的名義!”阿歷克斯的嘴裡爆發出一聲大喊,同時他手裡的長劍猛然出鞘!
雪亮的劍身在月光下帶起一大片反光,這似乎一下激起了對面那個騎士胯下戰馬的反應,隨着那匹戰馬有力的前蹄忽然用力向前一戳,戰馬沉重的身體立刻在溼滑的石板路上不住的先前滑動,直到馬上的騎士在驚慌的大喊中奮力拉住繮繩!
“你們要幹什麼,難道要阻擋皇帝的使者?!”對方身體完全包裹在厚實的黑色布袍裡的騎士用力拉住戰馬大聲質問,在握緊劍柄的同時,他用力扯下拂在臉上的黑色面巾,露出了一張神色凜冽的面孔!
藉着月光,倫格看到那是一張典型的希臘人的臉,然後因爲意外和憤怒而變得有些走形,但是隱約透着那種希臘人典型的棱角分明依然清晰可見。
“你在夜晚裡這樣奔跑,就應該受到最嚴厲的檢查。”站在後面的赫克托爾突然開口說着,他不顧阿歷克斯看着他的意外眼神,穿過近衛兵走到那個騎士馬前,一把抓住了他的繮繩“告訴我你是誰,還有要去哪裡,難道你不知道今天是皇帝陛下的生日?你這個樣子不能不讓人懷疑。”
“你們居然懷疑我,我是皇帝的使者!”那個騎士憤怒的喊着“我是奉命向阿萊克修斯殿下呈送報告來的!”
“你說什麼?阿萊克修斯?”一直沉默的倫格終於走了上來,他望着這個似乎異常憤怒的人,雖然這個人看上去異常憤怒。可是他的身上卻也隱約有着一種倫格所熟悉的氣勢,那絕對不是在君士坦丁堡糜爛的氣息中能夠產生的,而是隻有在真正的戰鬥和經歷過磨練之後才能出現的穩健和氣魄。
“對,我是色雷斯的使者,要立刻見到殿下!”對方握緊劍柄的手絲毫不鬆,即使對面人數衆多,可他那種透着凜冽倔強的氣息依然毫不示弱。
“你難道不知道阿萊克修斯已經被關進了雷克雷監獄嗎?”倫格低聲問着,他可以感覺到這個羅馬使者那試圖衝破障礙的意圖,而在同時,赫克托爾已經向阿歷克斯暗暗示意,隨着近衛兵緩慢圍攏上來,那個使者立刻被包圍在了中間。
“什麼,這怎麼可能?!”來自色雷斯的使者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而就在這一剎那,隨着從阿歷克斯嘴裡發出的一聲暗呼,四周的近衛兵猛然向着這個人撲了上去!
一下被撲倒在地的使者嘴裡發出了一聲短暫的叫喊,可他的嘴巴立刻就被人死死的堵住,街道上一時響起了一陣沉悶的掙扎打鬥聲,而這時兩邊住宅裡已經陷入夢境的君士坦丁堡人,根本沒有注意到在街上發生的這一切。
“把這個人帶走,”赫克托爾狠狠一拳打在這個使者的臉上把他打昏,隨即他低聲對把他架起來的近衛兵命令着“快離開這兒,別讓人看到!”
“我們幹嘛要抓他,”阿歷克斯一邊用力伴着手下把那個沉重的身體扔上戰馬,一邊低聲嘮叨着“要知道我們自己還有很多麻煩沒解決,而且大人才剛剛進入君士坦丁堡,也許我們不該這麼幹……”
“也許你在君士坦丁堡呆的時間已經太長了,或者也許你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個讓你着迷的希臘小妞身上了。”赫克托爾譏諷的在阿歷克斯耳邊說着,當他看到年輕的近衛軍統領臉上露出的憤怒時,他卻只是隨手把手裡的一小罐葡萄酒淋在那個人的身上,然後他雙透明的眼睛用一種讓阿歷克斯感到不安的神色凝視了他一陣之後忽然轉身向着自己的戰馬走去。
“上帝,”似乎才明白過來的阿歷克斯有些驚慌失措的奔跑到倫格身邊,他一邊不住喘息一邊不安的說着:“大人,我知道我在君士坦丁堡的時間很長了,也許我真的有時候忘記了自己的職責,但是請您一定要相信我的忠誠,還有……”
“還有那個叫阿索妮婭的女孩的清白是嗎?”倫格低聲輕笑的問着,當他看到阿歷克斯拘泥的臉色時,他不禁微微一笑“你喜歡那個女孩嗎?”
“是的大人!”聽到這個問題,阿歷克斯的臉上霎時露出了興奮,他按捺不住自己情緒的擦着頭上並不多的汗水,同時激動的回答着“大人,我相信她是個好女孩,而且我也相信她的父親是個真正有榮譽感的羅馬士兵,雖然他的年紀已經打了,而且還受了傷,可是每當他提起羅馬的榮耀時,我可以感覺到他的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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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就不要錯過機會,”倫格笑盈盈的在阿歷克斯肩頭拍了拍“要知道上帝在把亞當和夏娃驅逐出伊甸園的時候,也並沒有剝奪他們追求愛情的權力。”
“大人,您說的真好!”阿歷克斯興奮的向倫格不住的點着頭,直到默默的走在前面的赫克托爾忽然發出一聲低沉急促的警告。
“有人!”阿歷克斯的臉上立刻一片警惕,儘管赫克托爾譏諷他似乎已經沉浸在了君士坦丁堡的靡彌之中,但是經歷過血與火錘鍊的戰士的血液卻依然在他的身體流淌而難以忘懷。
一隊打着火把的巡邏隊伍沿着街道遠遠的走來,當看到他們時,那隊巡邏隊立刻遠遠的停下腳步,除了幾個士兵大步走來,其他人始終遠遠的監視着這邊。
“羅馬軍隊始終是勇敢而訓練有素的。”倫格的心中暗暗嘆息着,他從不懷疑羅馬軍隊的勇敢,但是一想到那些引導着羅馬走向深淵的人,他卻不能不爲整個恰年帝國的衰落感到無奈。
“以皇帝陛下的名義接受檢查,你們是什麼人?”走到對面的一個小隊長大聲質問着,當他就着月光看清眼前這些騎士的裝束時,他的臉上先是露出一絲驚訝,隨後似乎在平復了一下心頭的激動之後,才向前幾步好奇的問:“你們是救贖騎士團?”
“看來我們名聲不小,”把帽兜掩在眉前的赫克托爾用並不掩飾的聲音對身邊的阿歷克斯說着“不過我寧願這樣詢問我的是一羣貴婦人。”
聽到赫克托爾輕佻的話,小隊長的臉上露出了不快,但是他還是儘量讓自己顯得頗有禮貌:“請原諒我們的盤查,不過你們爲什麼在這裡,難道你們不知道貢佈雷子爵大人已經按照皇帝陛下的命令,把他的軍隊都調到木門外的軍營裡去了嗎……”
“子爵大人不需要聽從任何人的命令!”一直沒有說話的阿歷克斯忽然憤怒的打斷了小隊長的話,他一步走到那個小隊長面前狠狠的盯着他的眼睛“子爵大人是神聖的聖子,任何人都沒有權力命令他!”
“哦,當然是這樣,上帝保佑,我們對神聖的聖子是十分尊敬的,”小隊長在胸口上劃了個十字,他有些不安的看了看眼前的阿歷克斯,不知道因爲什麼,他總覺得這個年輕人似乎十分眼熟,而讓他能隱約想起來的,卻又是這個年輕人似乎有着不低的身份,這讓他有些不安“不過這裡是君士坦丁堡,大人依然是要受到皇帝陛下約束的,要知道皇帝是坐在主基督身邊的人(這句話意爲:羅馬皇帝是與耶穌共治羅馬的被選者),所以總是要有個約束……”
看起來頗爲老實的小隊長奮力爲自己的皇帝辯解着,直到他看到半爬在馬背上的那個使者。
“這個人……”小隊長的臉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他先前走了一步,可立刻就被那人身上衝鼻的酒氣擋住“他喝醉了?”
“爲了讚美上帝而醉倒並不是罪過,儘管也並不爲上帝所喜,”赫克托爾用一種詩人般的口氣向小隊長說着“不過我們如果不能立刻把我們的兄弟送回到大人的住宅,那就是真正的罪過了。”
“哦,的確如此,你們最好快點走,我聽說子爵大人在耶路撒冷都是如苦修般的接受着上帝的每一次考驗,”小隊長興奮的點着頭,可接着他的臉上又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神態“而上帝給他的最大的考驗,據說是一大羣能夠讓所有男人都發瘋的美麗魔鬼……”
“呃……”阿歷克斯的臉上霎時如被噎住般一片通紅,他用盡全力才阻止自己回頭望向混在近衛兵裡的倫格,在愣愣的看着小隊長好一陣之後,才悶聲悶氣的帶頭就走。
而在他們的後面,望着他們遠去背影的小隊長的嘴裡則在不住的喃喃自語:“如果上帝給我這樣的考驗,即使掉進地獄也值得了……”
近衛兵們是在赫克托爾的命令下毫不掩飾的走進的住宅,他們搖搖晃晃的相互攙扶,甚至有的人在進入院子裡時還不小心摔了一跤,在四周那些暗中監視的探子的注視,他們一路喧鬧着進入了房子,直到兩扇大門在他們的身後砰然關緊。
站在院子裡愕然望着他們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來的阿賽琳。當聞到這些人身上的酒氣時,女海盜的臉上露出了憤怒,雖然作爲海盜她無法迴避那些酒鬼船員,但是來自母親的教育和薰陶,還是讓她無法坦然接受這種被視爲犯罪的行爲。
不過當她看到摘下帽兜的倫格眼中那種清澈的眼神時,她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欣慰的微笑,她慢慢的邁着步子走向自己的愛人,在那些近衛兵的注視下,她兩條光滑的手臂攀上了倫格的肩頭,同時柔嫩的腰身如海豚般的在倫格的懷裡輕輕擺動着。
“你難道不知道現在的君士坦丁堡正到處流傳着你的謠言嗎?”阿賽琳用牙齒輕輕銜着倫格的下脣“還是你想讓整個君士坦丁堡的貴婦人親眼看到你的魅力?要知道我可是聽說很多貴婦人已經揚言要讓你拜倒在她們的面前,甚至有人已經發誓要讓你爲她們的‘花冠’去挑戰世界。”
“如果是那樣,我倒寧願爲你的花冠挑戰海神,”倫格輕攬着阿賽琳微微笑着,不論皇帝宴會上發生的一切是出於有意還是莫名其妙的巧合,當看到這個海妖時,煩惱和心機在這時都不再重要。
“你的手,”阿賽琳捧起倫格的手輕吻着“我會爲我所做的一切補償你的,不論你提出什麼要求。”
“不論什麼要求嗎?”倫格張着嘴問着,他可以看到阿賽琳眼中那能令所有男人爲之瘋狂的嫵媚,一時間他的腦海裡想的只有一個念頭:我要提出什麼要求呢?
“美麗的魔鬼……”
看着充滿誘惑的阿賽琳,赫克托爾心裡不由想起那個小隊長的話,然後他微一聳肩,轉身向被駕過來的羅馬使者走去。
“看看他身上都有些什麼,仔細點,要知道他可是從色雷斯來的。”赫克托爾吩咐着那些近衛兵。
和其他人不同,當別人沉浸在入城式的恢弘和壯觀中時,赫克托爾已經悄悄的與法蘭西斯取得了聯繫,在簡單瞭解了發生的一切後,他對君士坦丁堡的局勢已經略有印象。
“大人!”
正沉浸在阿賽琳的溫柔中的倫格忽然被赫克托爾急促的呼喊驚擾,當他轉過頭時,看到的是拿着一封密信的白化病人意外的面孔。
“德意志國王到了保加利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