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中的一天,當夜色逐漸籠罩了海上時,一條小船緩緩的停靠在了碼頭探進水裡的石頭臺階前。
一個身披厚實披風的魁梧身影從船上跳上岸,當雙腳落地的時候這個人回頭向遠處夜色中的海上看了眼,那裡有條剛剛把他送來的大船正漂浮在海上,雖然那條船上的人爲了讓他在旅行中過的舒適點盡了全力,可這個人還是發誓以後再也不到海上去受罪了。
一輛馬車已經等在岸上,四匹健壯的拉轅馬噴着響鼻,不耐煩的踢動着蹄子。
“去大教堂。”剛剛上車的男人立刻對車伕說。
馬車在寂靜的夜裡經過街道,驚起了已經回到窩裡的野狗,鎮子裡一時間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犬吠聲。
馬車裡的男人這時候卻已經閉上了眼睛小睡起來,他一路上的確受盡了路途顛簸之苦,雖然這和他以往的經歷相比實在不算什麼,可讓他真正感到疲憊的是另外的事情。
從碼頭到大教堂有一段距離,這就讓他有了點充裕的時間可以稍微消息下,畢竟接下來他要在人們面前出現時他的樣子必須是精力充沛,甚至是有些囂張跋扈的。
自己不一向都是這樣嗎,一個囂張跋扈而又窮奢極欲的人。
閉眼靠在椅子裡的男人嘴角抻動了下,露出絲不知道是嘲諷還是無奈的笑意。
雖然已經是深夜,但是巴倫西亞大教堂裡卻已經點起燈,昂貴的牛油蠟燭把教堂裡照得通亮光明,身穿白色袍子的巴倫西亞大主教坐在椅子裡,看着一旁的幾位主教,等着他們開口。
“我們用什麼方式迎接這位公爵?”
一位主教用試探的語氣問,他覺得自己很倒黴,其實他是來巴倫西亞向大主教述職的,如果不是貪戀一個女人,他應該在白天的時候就已經返回自己的教區,可現在他卻不得不留在這裡陪着大主教一起迎接那個讓人頭痛的人。
大主教瞥了眼身邊的那幾位主教,他知道這些人其實都不想攙和這件顯然費力不討好的事,不過現在他也已經沒了辦法,畢竟早在幾天前就已經得到消息說那位貢薩洛要在巴倫西亞登岸,而根據之前返回來報信的人說,那條載着貢薩洛的聖薩爾瓦多號已經在巴倫西亞港靠岸了。
對於貢薩洛,大主教的心情複雜,與國王關係密切的他很清楚雖然賦予了他重任,還幾次把阿拉貢遠征軍的指揮權交給他,但是斐迪南其實並不喜歡貢薩洛這個人,甚至還對他頗有忌諱。
大主教甚至清楚的知道斐迪南多次派遣貢薩洛遠征意大利的目的,只是爲了把他從卡斯蒂利亞調離,畢竟這個人在卡斯蒂利亞貴族中有着極高的聲望,而且又是真正掌握着軍隊的實權人物,這對於斐迪南剷除他在卡斯蒂利亞的反對派是個很不小的障礙。
而把遠遠的送到離伊比利亞很遠的意大利,指揮的又是自己的阿拉貢軍隊,這就足以能夠保證這個總是惹是生非的傢伙不會給他找麻煩。
畢竟貢薩洛是伊莎貝拉的寵臣愛將,那套按上個異端的罪名就送上火刑架或是扔進審判所活活折磨死的手段,顯然對這個人是行不通的。
只是現在貢薩洛突然返回,雖然這是女王的命令,但是也足夠巴倫西亞大主教有些手忙腳亂了。
一想起那個人桀驁不馴,據說還公開訓斥過教皇的斑斑劣跡,大主教就覺得這可真是個不好應付的惡客。
“貢薩洛·德·科爾多瓦是兩位君主都倚爲重臣的重要人物,而且他在與異教徒作戰中表現英勇,捍衛了的基督世界不受侵犯,這些功績足以讓他得到應有的重視和禮遇。”
大主教覺得還是謹慎些,雖然關於薩拉戈薩宮廷裡傳出來的傳言對這位女王愛將很不利,甚至有流言說他捲入了某場針對斐迪南的陰謀當中,而就在不久前卡斯蒂利亞的南方又偏偏爆發了唐·巴維的叛亂,可大主教認爲自己還是小心些爲好,畢竟在這種局勢還不明朗的時候貿貿然的顯出敵意和疏遠,是個很幼稚的舉動。
誰又知道這位已經被國王深深忌諱的卡斯蒂利亞名將,是不是有機會重獲信任呢?
馬車已經進入了城區,讓貢薩洛稍顯意外的是,雖然是深夜,大教堂外面廣場上的所有街燈居然都依舊在亮着。
他知道這顯然不會是守街燈的人疏忽了,那麼應該就是巴倫西亞大教堂在用這種方式表示對他的迎接。
貢薩洛露出了微笑,不過這微笑顯得充滿了譏諷,他並沒有因爲這種讓人激動的熱情歡迎受到感動,相反他看到的是來自薩拉戈薩對他的深深忌諱。
還是在威尼斯的時候,他就已經聽說了國內有關於他參與了反對斐迪南陰謀的傳言,這讓那些阿拉貢將領們一度試圖剝奪他的指揮權,甚至還有人要逮捕他。
不過這些陰謀都在他強硬的手段和任由軍隊自己去面對奧斯曼人的威脅下瓦解了。
那些阿拉貢將領們很清楚如果沒有貢薩洛他們根本無法和奧斯曼人對抗,在無奈之下他們只能選擇妥協繼續聽從他的指揮。
不過貢薩洛也知道這真的只是權宜之計,國內關於他的消息越來越不利,這讓他甚至暗中打過是否逃亡的盤算。
只是對女王的信任和家族榮譽的牽掛讓他無法下定決心,畢竟一旦逃亡科爾多瓦家族的名聲將會毀於一旦,這是他絕對不想看到的。
所以雖然遠在意大利,可是貢薩洛卻一直在密切注意着伊比利亞發生的一切,直到聽說南方的安達盧西亞發生了叛亂。
貢薩洛看到了希望,他知道唐·巴維是個不好對付的人,這個老人可以稱得上是收復失地運動晚期的活證明,他幾乎參加了收復失地運動最後這幾十年來的所有戰爭,其豐富的戰爭經驗絲毫不遜色與自己。
貢薩洛覺得沒有人能比自己更適合成爲唐·巴維的對手了,而且隨着威尼斯人在海上的連連失利,他們已經逐漸放棄了在愛琴海還有亞德里亞海外的所有殖民地,這就讓貢薩洛的軍隊也變得後繼無援。
這讓貢薩洛覺得也的確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更何況他在這場戰爭中已經賺得滿鉢滿盤,只是幾次對克里特島的支援,就從那位美麗的那不勒斯攝政女王那裡得到了一大筆驚人的報酬。
而且不論是讓他很不高興的威尼斯人還是同樣受到了他支援的塔蘭託,都很慷慨的付給了他足夠的酬勞,以至他的那艘叫聖薩爾瓦多號的坐船底倉裡因爲裝得太滿,不得不拋掉了很多壓艙物。
既然這樣他在意大利也就沒什麼再值得留戀的,貢薩洛開始等待着從這個糟糕的地方名聲延順的抽身機會。
讓他沒有失望的是,女王的命令終於來了,在剛剛接到任命他平息南方叛亂的第二天,早已經把行李打包上船做好準備的貢薩洛,就把指揮權交給了阿拉貢將領,然後登船離開了威尼斯在亞德里亞海內的最後一處海外港口布魯奇亞。
經過幾番顛簸,貢薩洛在巴倫西亞登陸,他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而不是距薩拉戈薩更近的巴塞羅那,卻是因爲他多了個心眼。
雖然相信女王會保護他,但是對斐迪南,貢薩洛卻有着很深的戒心。
他擔心斐迪南因爲對他的忌諱會不顧一切的試圖剷除他這個威脅,關於他參與了反對斐迪南陰謀的流言實在是太過危言聳聽,貢薩洛不能不擔心女王可能會被斐迪南蠱惑。
或者是斐迪南乾脆來個先斬後奏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這裡離開卡斯蒂利亞還很遠。
而且他選擇巴倫西亞,還有個原因,就是他從那不勒斯女王那裡聽說有個叫堤埃戈的商人,如今似乎就在巴倫西亞。
當初在羅馬與亞歷山大商量合作做生意的時候,貢薩洛並不怎麼太過在意,不過後來他卻意外的發現那個香水生意給他帶來了不小的收益,而且以這個香水爲開始,來自克里特的朗姆酒還有蔗糖都讓他在伊比利亞的老家狠狠的賺了一筆。
這差不多讓貢薩洛成爲了伊比利亞貴族最富有的貴族中的一員,而這些生意就是那個堤埃戈的當地商人負責的。
而且這也是爲什麼貢薩洛不遺餘力的多次爲受到奧斯曼人威脅的克里特出兵解圍的原因,因爲這其中深深的牽扯到了他自己的利益。
貢薩洛相信那個堤埃戈既然能把生意做得這麼大,那他的門路應該也是不少,所以他決定先在巴倫西亞停留一下,也好趁機打聽打聽最新的消息。
馬車緩緩在大教堂前停下來,貢薩洛卻在已經等待的大主教們主動邁步向前迎來之後才緩緩的下了馬車。
看着大主教雖然儘量剋制,可依舊隱約露出的憤怒,貢薩洛嘴角又習慣的掛起一抹嘲笑。
他知道這些人不喜歡他,更嫉妒他,不過這不要緊,他相信只要女王依舊寵信他,斐迪南就一時間拿他沒有辦法。
所以不論如何張狂跋扈,只要女王寵信自己就是安全的,甚至必要時候還必須要這樣,因爲只有這樣才能讓疑心很重的斐迪南放心自己。
“歡迎您公爵,上帝保佑我們的英雄,是您的壯舉阻止了異教徒的入侵。”
“尊敬的大主教,上帝的確保佑了我,至少沒有讓我因爲缺兵少將死在異國他鄉,”貢薩洛走上前去,用滿是挑釁的眼神看着這位據說是斐迪南的親信之一的神職人員“我曾經不止一次的請求國王給我增兵,但是他給我的回信除了空洞許諾什麼都沒有,如果說我能取得如今的戰績是上帝和我自己的功績,我一點都不覺得是誇張,因爲你的國王除了開始那可憐的一點軍隊外,沒有給過我一點點的實際幫助。”
貢薩洛說完也不理會目瞪口呆的大主教,自己獨自向教堂裡走去。
瓦倫西亞大主教臉色難看的站在臺階上,在他的旁邊幾個教區主教同樣呆若木雞,他們怎麼也沒想到貢薩洛在剛一見面就會說出這種讓大家都無比難堪的話。
大主教臉色沉沉的轉身跟在貢薩洛後面,看到他恭敬的在進入教堂前就半跪下來親吻胸前的十字架,大主教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壓抑着怒火向他伸出手。
貢薩洛很恭敬的親吻了大主教的手,但是隨即他就不耐煩的站起來,看着教堂的高大入口發出一聲讚歎:“這真是上帝的傑作,不過當初我許諾過會守住這片上帝眷顧的土地,現在看來這裡所有的人應該爲我給他們帶來的安全感謝我的恩情,不是嗎大主教?”
大主教的臉色已經說不出的難看,他覺得這個人比傳聞的還要狂妄和粗魯,特別是現在,大概他已經知道爲什麼伊莎貝拉女王那麼急迫的要把他召回來,這就讓他更加的肆無忌憚了。
“國王希望你能儘快趕到薩拉戈薩,他想要親自聽取你在西西里的經歷。”
大主教刻意把西西里說的很重,他在提醒貢薩洛不要忘記當初他擅自行動參加威尼斯人的戰爭這件事,還沒有完呢。
貢薩洛聽出了大主教飽含警告的暗示,他撫摸了一下他那個碩大的下巴,然後向大主教露出了微笑。
“那麼您認爲我應該去見國王了?”
“這是一個臣子的義務不是嗎?”大主教的臉上已經陰沉似水了,他粘着十字架上的寶石掛珠,用滿是探究的語氣說“上帝賦予君主們統治的權力,那麼這種權威就是不可侵犯的,任何試圖難道它的人都該受到懲罰,公爵你不覺得是這樣嗎?”
“當然是這樣,不過至少這位君主應該是被人尊重的,否則這個權威很容易就變成虛張聲勢,”貢帕蒂毫不留情的反擊讓大主教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可他還不肯罷休,而是繼續說“我曾經在第一次出征那不勒斯的時候給阿拉貢送回了大批的戰利品,那個時候國王對我不但尊敬還有着足夠多的友誼,可是這一次他卻對我一直橫加指責,我想這只是因爲我沒有滿足某人從我這裡榨取財富的私心,這樣一個品德讓人懷疑的人怎麼可能得到我的尊敬。”
大主教輕輕張開了嘴,他很想說什麼,卻發現根本無法出聲。
他實在想不到貢薩洛會狂妄到用如此無理的言行直接指責斐迪南。
“所以要讓我到這樣一個國王面前屈躬卑膝是不可能的,”貢薩洛看了眼大主教,他知道很快他的這些話必定會傳到斐迪南那裡,不過他已經決定直接趕往巴里亞多德,伊莎貝拉信中雖然沒有直接說明,但是貢薩洛卻還是在字裡行間感覺到了女王的憂慮“所以我會把在威尼斯的一切寫成一份報告,不過我本人是沒有時間在這裡耽誤了。”
貢薩洛說完向大主教敷衍的行了個禮,就轉身向停在臺階下的馬車走去。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走進瓦倫西亞大教堂。
在他身後,大主教死死盯着這個卡斯蒂利亞人的背影,到了這時他不能不承認國王當初費盡心機的要把他打發得遠遠的,果然是有原因的。
貢薩洛雖然狂妄,卻並不盲目自大,他敏銳的感覺到在阿拉貢不能久留,而在與堤埃戈見面後,他的這個擔心得到了證實。
讓貢薩洛略感意外的是,堤埃戈和他見面的地方居然是甘迪諾公爵夫人瑪利亞·德·盧納在巴倫西亞城外的一處別墅。
而讓他更沒想到的是,這位公爵夫人似乎和堤埃戈有着某種不爲人道的關係。
這多少引起了貢薩洛的好奇,不過很快瑪利亞·德·盧納向他透露的一個消息讓他沒了打聽那些亂七八糟事情的心情。
“很顯然,薩拉戈薩宮廷裡有人正在試圖對您不利。”
瑪利亞·德·盧納看着對面皺着眉梢的貢薩洛,她當然認識這位伊莎貝拉麪前的寵臣,之前貢薩洛在羅馬面對亞歷山大六世時的桀驁不馴讓她印象無比深刻,不過現在她看着這個人卻多少有些高高在上的俯視感。
說起來很奇怪,這種感覺居然是來自旁邊這個她之前不屑一顧的巴利阿里商人。
正是這個人利用她的私情威脅她在薩拉戈薩宮廷裡暗中散佈關於對貢薩洛的不利消息。
隨着一個個或真或假的謠言,薩拉戈薩宮廷中對貢薩洛的猜忌也越來越嚴重。
正因爲這樣,瑪利亞·德·盧納清楚的知道斐迪南對貢薩洛的忌憚已經到了什麼地步,而這也正是堤埃戈一直以來費盡心力希望達到的目的。
現在,貢薩洛就在她的面前,但就是這麼一位受到伊莎貝拉寵信的愛將,卻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旁邊這個看上去恭敬有禮的商人玩弄與股掌之間。
瑪利亞·德·盧納忽然在這一刻覺得這個巴利阿里商人有着一種讓她難以抵抗的魅力,和這個看上去並不起眼,卻能生生撬動兩個王國宮廷的人相比,那個佩德羅·卡德隆就顯得那麼做作而又蒼白無力,哪怕是他膽大包天的謀殺了喬瓦尼,可和這個人比起來又算的了什麼。
這個人可是讓兩個君主都成爲了他的獵物。
想到這個,瑪利亞·德·盧納心裡忽然有絲悸動,她想起了雖然堤埃戈有着如此了不得的手腕,但是這一切卻最終都是來自那個羅馬忒西亞公爵。
那麼那個人又有着什麼樣令人乍舌的野心呢。
只是這時貢薩洛的話打斷了瑪利亞·德·盧納的遐想。
“那麼告訴我你的建議,”貢薩洛對堤埃戈說“我已經決定立刻離開阿拉貢,不過你真的認爲斐迪南會對我不利嗎?”
“那麼您爲什麼不直接在巴塞羅那上岸呢,還是您自己也對斐迪南並不放心?”堤埃戈沒有因爲貢薩洛的身份而顯出絲毫的怯懦,對他來說能夠讓他感到敬畏的大概只有那對兄妹“公爵,斐迪南對您的敵意是很明顯的,所以您現在能做的不止是立刻離開阿拉貢,甚至必要時候您應該直接趕往安達盧西亞,而不是到巴利亞多德去見女王。”
“你說什麼?”
貢薩洛的眼睛眯了起來,目光中閃動着危險的神情。
“請放心公爵,我不是在挑撥您和女王的關係,”堤埃戈擺擺手“相反我認爲這樣纔是您向女王盡忠的表示,要知道現在斐迪南正藉口他與法國人的和談損害了阿拉貢的利益,然後試圖利用這個理由干預干涉卡斯蒂利亞的統治,爲此即便是伊莎貝拉女王也無法回絕他,那麼您認爲這個時候如果他因爲您的無理而對您予以懲罰,您認爲這對女王是不是一個很大的難題?”
貢薩洛的神色慢慢變得嚴峻起來。
他知道堤埃戈的話並非是全無可能,至少斐迪南的野心是毋庸置疑的,
那麼如果真的出現了那種情況,即便他一直深信女王對他的寵愛,但是在丈夫與寵臣之間,貢薩洛真的不知道伊莎貝拉會選擇誰。
“所以現在能幫助您的只有安達盧西亞的叛軍了,”堤埃戈向貢薩洛笑了笑,他知道已經成功的打動了這位伊莎貝拉的愛將“只要他們存在一天,您不但就是安全的,而且也是不可取代的,所以您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直接趕往安達盧西亞,那樣不但對您自己有利,對女王來說也避免了很多麻煩。”
貢薩洛的大下巴似乎抖動了一下,他的目光盯堤埃戈臉上好久,然後他悶聲悶氣的問:“告訴我,你的目的是什麼,我知道你們這麼爲我着想絕對不會只是爲了你自己說的那點生意,那麼你或者是你的主人究竟想幹什麼?”
貢薩洛說着他的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同時他的眼中再次露出了可怕的殺機。
“爲什麼嗎?”堤埃戈聳了聳肩膀,看着貢薩洛殺人的眼神,無奈的說“好吧我坦白,這一切都是爲了一頂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