倖存者小鎮有了一個大新聞。
那就是老鎮長的位置,竟然在他死後,傳給了妻子。
一開始,大家都覺得不可思議。
畢竟誰不知道老蘇珊是一個怎樣的老太太,雖然聽說已經恢復神智,但是總覺得不靠譜。
不過,神侍大人說了,老蘇珊因爲神的護佑竟然恢復了,甚至還獲得了極強的能力。
鎮上的人看到確實看起來恢復如常、甚至比原本還要機靈的蘇珊老太太,還能擡手將壓在莫名其妙坍塌房屋下的人救出來,不得不信服神的力量。
“果然是神,祂是眷顧我們的,看來很快就能帶着我們走出寒夜。”
“神啊,求求你了,讓我們活下去吧……”
此時他們正在市集上,這是除了教堂以外他們難得的聚集之地。
人類還是羣居動物,即使寒夜阻斷了大部分的交流,他們還是會想方設法爲自己創造機會的。
一羣人正在集市門口,藉着採購物資之機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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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們不覺得最近死的人越來越多了嘛?”
“我倒覺得死人沒那麼多了,但就是越來越多人失蹤了!”
“我懷疑教堂……防不住詭物了。”
“是啊,因爲這個,我還特地安裝了那什麼辟邪鏡,感覺確實有些用處。”
“這也是,我左鄰右舍基本都裝了,也是奇怪了,自從他們裝了以後,家裡就沒有死人了。”
“這麼聽來我也要裝一個!”
“要找那什麼霍女士,在林子那邊。”
“不過,我還是覺得很奇怪……”有人遲疑地開口,“我覺得,雖然不死人了,但許多古怪的事情還是在發生……”
這時,一個婦人站出來,語氣不屑地說道:“你們還是別瞎說了,只有不夠虔誠的人才會被詭物所殺。”
“神侍大人也說了,這就是因爲他們身上有罪孽,神收起了庇護,正在清理不夠純淨的信徒。”
“所以就算你們裝那什麼辟邪鏡也沒什麼用,還是要保持內心純淨,絕對虔誠。”
結果大家聽了,紛紛表示那還是得裝辟邪鏡。
誰能保證自己足夠虔誠呢?
“你們說的那什麼辟邪鏡真的有用嗎?”一個公鴨嗓的聲音弱弱地在旁邊響起。
衆人看去,是安德森家的小兒子安迪。
“我覺得是有用的,起碼我家裡死人變少了。”有人直接說道,“怎麼了?你也覺得有需要了?”
“是啊……我覺得越來越多奇怪的事情在發生……”安迪點了點頭,神色顯得十分不安,小聲說道,“我感覺家裡有別的東西存在,有時候我的書明明是放在櫃子裡,卻忽然全部掉落出來……”
“還有我爸媽,現在還在睡覺,已經睡了一天一夜,害得我不得不自己出來買吃的。”
他越說,神色越慌亂,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糟糕,頭髮不知道多久沒有清理,粘成一縷縷貼在雀斑密佈的臉上。
“冬天嗜睡也是正常,你就是太依賴你父母了。”
“說不定是你身上有罪孽!”另一個人接話道,“我妻子之前也是這樣胡思亂想,後來我把她送去教堂淨化,現在她可好了。”
“說起來,你姐姐不是神官嗎?爲什麼不去找她淨化一下?”有人甚至提議安迪。
誰料安迪一聽“姐姐”二字,立刻像是觸電一般,反應劇烈地搖頭,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慌亂。
他這樣的反應反而更讓大家起了疑心,一致決定將他扭送到教堂。
鄺博文遠遠地看着,看着一大團怪模怪樣的人扭在一團,然後推着某個看起來已經完全畸變的人走出集市,緩緩收回了目光,看向眼前這個雙頭人。
“你這些東西,是從外面撿來的?”那個男子的頭顱有些質疑地說道,“我可是聽說最近探索小隊都沒有回來。”
“我自然有渠道從鎮外收來,雖然不是探索小隊,但東西不假,不是嗎?”鄺博文平靜地說道。
另外的女人頭顱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是好東西。我說呢,你這博文小子肯定不敢出去,也不知道是誰那麼厲害,找來那麼多好東西。”
他們隨手拿起攤位上一個髒污的橡膠娃娃,娃娃穿着藍色小裙子,金色的頭髮打結了,稍微一扭還能變成一輛大卡車。
“瞧瞧這個卡車娃娃,我小時候最愛玩了,沒想到還能再見到,要不然給女兒買一個?”
那個男人卻用另一隻手一撥:“這東西又不能吃不能穿,買它做什麼?浪費錢!”
結果一陣哭聲從他們身上傳來,他們趕緊打開衣服,露出藏在胸口的一個腦袋。
那是一個小女孩,正哭着鬧着要這個娃娃。
無奈之下,他們還是買了,隨手將卡車娃娃塞進衣服裡,哭聲總算停歇。
兩個腦袋鬆了口氣,然後將衣服拉上拉鍊。
然後在攤上又挑了幾樣在鎮上少見的東西,這才離開。
“金師公果然厲害,能找來那麼多好東西,讓我們大賺了一筆。”鄺博文忽然說道。
也不知道他的說話對象在哪裡。
此時,攤子下方發出悶悶的聲音,一個腦袋從攤上的一堆破爛中冒了出來,充滿遺憾地說道:“可惜,有限度。”
鄺博文知道金教授所說的是能找到的東西有限度,只能苦笑:“也是,我們要趕緊想辦法了。”
正說着,卻看到一對父女走進集市。
金教授馬上把頭藏了起來。
鄺博文隨即熱情地招手:“凌……林德爾先生,您今天要來買什麼嗎?”
弗蘭克·林德爾點頭,看上去神色很緊張,走過來在他的攤位上看了一圈,眼睛一下亮起。
他拿起一枚破舊的指北針,檢查了一下,發現還能正常使用,便問道:“這個怎麼賣?”
又拿起一個多功能小刀,打開來看到確實有很多功能各異的實用小工具,又問:“這個呢?”
“指北針三十,多功能小刀一百七十。”
“這麼貴!”弗蘭克皺起眉頭,“看在咱們是鄰居的份上,能不能便宜點?”
鄺博文看了在旁邊翻白眼的凌玉珂一眼,有些猶豫。
利用這一絲猶豫,弗蘭克順利用一百七十拿下小刀,並附贈指北針。
“林德爾先生,您這是準備出去探險了嗎?”鄺博文忽然問道。
弗蘭克笑了笑,隨口說道:“只是好奇。”
然後帶着女兒走了。
“理由,好爛……”金教授的聲音從攤位底下隱隱傳來。
“只可惜,等他真的離開的時候,他就知道……”鄺博文低聲自語道。
……
“記住,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我們要離開!”弗蘭克一邊走,一邊對女兒克萊爾小聲警告道,語氣中帶着明顯的緊張。
“不過我們買的東西……怎麼看都是我們要跑了呀!”凌玉珂直言道。
“不能承認!絕不能承認!”
弗蘭克加重語氣,四處張望,心跳如擂鼓,似乎生怕周圍那些越來越怪異的鎮民聽到什麼風聲。
他低下頭,匆匆走着,儘量避免與街上路過的居民對視。
等走遠了一些,街道上看不到有人,只看到兩旁屋子的窗戶,有一張張臉貼在玻璃上,似乎要努力地擠出玻璃,貼到他們面前。
還好已經快到家門口了,弗蘭克掏出鑰匙,雙手微微顫抖,左右瞅了幾眼,像是在擔心有什麼東西會尾隨而來。
“我們一定要離開這裡。”弗蘭克再次堅定地對女兒說道,“而且要帶你媽媽一起走。”
凌玉珂頓時神色複雜,欲言又止。
鑰匙插進鎖孔,隨着咔擦一聲,門開了。
屋內的溫暖撲面而來,伴隨着肉類烹煮的香氣瀰漫在空氣中。
餐桌上,一盤冒着熱氣的烤肉正散發着誘人的焦香。
廚房裡走出來一個女人,手裡端着另一盤菜,臉上掛着笑容。
“弗蘭克,克萊爾,你們回來了!”
弗蘭克極其自然地走過去,親了親女人的臉,說道:“親愛的,我回來了,還買了些東西。”
他頓了一下,低聲補充:“我們很快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那就太好了!”女人笑得開心,轉頭對一直站在門口的凌玉珂說道,“傻孩子,還站着幹嘛?快去洗手啊!”
凌玉珂看着“弗蘭克”摟着這個滿是屍斑的女人,再度欲言又止,乖乖轉身去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