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她這個是什麼境界?”菜大叔猶豫着對臭皮匠說道。
臭皮匠也是剛剛清理了一大批深淵詭物,剛敞開了皮囊準備對那些破壞和諧的傢伙動手,現在一看情況,正在將身上的皮重新裹好。
“不知道。”它聳了聳肩,但因爲這個動作,皮囊又打開了一些,“我打不過她。”
幽影猩紅色的眼睛看着柳笙,細聲細氣地說道:“連臭皮匠都打不過,就更別說咱們了。”
辣妹正在清掃戰場,將這些深淵詭物用融化的蠟一點點包裹起來,小聲道:“她殺這些深淵垃圾的方法……和那些可怕骯髒的人類一樣。”
爬蟲爬過去,用手指捏着辣妹特地挑出來的蠟團,趕緊丟給菜大叔,似乎很是嫌惡。
菜大叔一碰到那蠟團,菜葉子一抖。
那裡面的氣息,讓詭恐懼。
它趕緊用保潔大王發的垃圾袋全部打包好,嗓子再度發緊。
“看來王大姐又收養了一個了不起的東西啊!”辣妹感慨道。
爬蟲點了點指頭附和:“難怪能直接成了毛娃的姐姐。”
“噓,她過來了。”臭皮匠的皮囊深處發出一聲低沉的警告。
柳笙提着三個神官,還牽着掛着春曉和文微闌的毛娃,身邊還跟着江才斌,飛到菜大叔面前,問道:
“任務完成,我們現在回去城主府吧?”
感受到她身上的氣息還沒有完全平復,菜大叔有些心中發怵,忙不迭地點頭,保持着距離跟了上去。
飛了一會兒才懊惱,自己怎麼好像一個小輩一樣在後頭跟着呢?
不過這下,菜大叔也不敢再小覷柳笙。
本來看她正在跟剛剛抓來的那個人類相談甚歡,它還想叮囑幾句不要和上面的人類走得太近。
現在想想,倒是沒必要。
若是起衝突,也不知道誰遭殃呢。
其實,要說柳笙和江才斌相談甚歡,也是冤枉。
實際上也就是江才斌單方面說得甚歡而已。
“柳笙姐,你怎麼能這麼剛好出現在眼前呢?”
“柳笙姐,你也發現了是嗎?這裡的詭物很友好,而且也沒有想要殺人,反而還救了我!本來我進來的時候,身子都被啃得只剩下了半截……”
“還好是那小妹妹救了我,還給我餵了一種難吃的肉,不一會兒腿就長回來了,這可比我們的那些丹藥靈得多!”
“不過我的衣服和儲物袋都丟了……”
因此江才斌如今還是坐在柳笙給的飛行紙鶴之上,雖然因爲庫房裡陰風陣陣有些東倒西歪,但也比走在下面深淵強。
而柳笙則是終於忍不住問出口:“所以你現在換了這麼一件衣服?”
她的目光落在江才斌身上這條有些褪色發黃的紅裙子上,眼角不禁抽了抽。
“這是那位小妹妹借給我的呢!好看嗎?”
江才斌卻不以爲意,扯了扯裙角,剛好露出因爲剛長回來還算白嫩的腿。
“那位妹妹說我很好看呢!”
“你說得是一直騎在你肩膀上的妹妹?”
柳笙這話,頓時讓江才斌渾身抖了抖,差點兒從飛行紙鶴上晃了下來。
江才斌這才發現,自己的肩膀上掛着兩根細小的小腿,還有一雙紅色小皮鞋,晃盪着。
他一點點擡頭,看到一個模樣怯生生的小姑娘,頭上還扎着亂糟糟的羊角辮,穿着同款紅裙子,正低頭用圓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
飛行紙鶴差點兒從空中掉落下來,還好柳笙及時提着。
過了一會兒,江才斌總算接受了自己的個人魅力太大,終於成爲了有兩隻詭物作伴的高階御詭者,只是背上一個、肩上一個,有些不堪重負。
“小妹妹,你這辮子……”柳笙肩上的春曉好奇地問了一嘴。
江才斌還得意地說了句:“我給她扎的,咋樣?”“唔,不怎麼樣,還不如讓我來。”說着,春曉伸出藤蔓,將小女孩的羊角辮拆開,重新編成了一條整齊的麻花辮。
“所以,你爲什麼要跟着江公子?”布偶狀的文微闌也問道。
小姑娘摸着嶄新的麻花辮,總算露出了笑容,隨即說道:“因爲……我喜歡姐姐。”
說着,指了指江才斌背後虛弱的呂四娘。
柳笙噗嗤一笑。
江才斌原本得意的神情瞬間垮了下去。
“不過,她還真像當年的小小。”柳笙說道。
江才斌聽到這句,精神總算好了一些,默默擡眼看着正饞着柳笙肩上布偶的小姑娘,不知在想些什麼。
……
不過,柳笙現在只找到了江才斌,喬語和凌復仍不見蹤影,只能先回城主府再做打算。
沒想到,飛到半路,剛進入十七社區的邊界,卻被一道張牙舞爪的身影攔了下來。
柳笙剛想動手,菜大叔慌忙攔下,說道:“別動手,別動手,這是我的熟詭。”
那位詭物看着也是滿臉赤紅,十分不好意思地對菜大叔說道:“唉,我也不想攔着你……”
“有話就說,你老是這樣,扭扭捏捏。”菜大叔沒好氣地說道。
“唉,這不是因爲我做錯了嘛……”
菜大叔不明所以,但還是跟着這位長得像肉團的詭物和它身後垂頭喪氣的保潔隊員們,一路前行,直到見到一棟樓。
結果剛靠近,柳笙就已經察覺到不對勁。
“很濃的神聖氣息。”
菜大叔立刻瞪大了綠豆眼,說道:“你沒有搞錯吧?”
那位負責這個社區的領頭詭物也點了點頭。
“你這個小隊員還挺敏銳的,她說的沒錯。”
衆詭乘着詭梯,來到十七層樓。
“唉,你別說,要不是有你們,我都不敢再靠近這裡了……”那位肉團領隊訥訥地說道。
詭梯門一開,只見眼前的景象像是地獄降臨。
雖然庫房之都本就如同地獄,但柳笙沒想到,神聖能量遍佈的地方竟也如此陰森恐怖。
滿地是殘肢斷骸,鮮血蔓延至每個角落。
一路走來,全部門都被暴力撞開,屋內都是一片狼藉,詭物的蹤影盡失,只有未乾的血跡和殘存的身體碎塊。
一個皮囊鬆垮的女人坐在門邊,埋頭哭泣,聲音嘶啞,哀嚎聲裡滿是痛苦和悔恨。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是我害了他們,我不該把他撿回來……”
一隻詭物正輕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大娘,別這樣,不怪你的……”
“你們這個社區的……已經提前恢復記憶了嗎?”菜大叔愕然。
要知道,按照保潔大王所說,應該是好一段時間都無法恢復。
就連剛剛他們處理的那些個神官,雖然恢復記憶,但很顯然不太對勁,神智懵懂但殘忍。
而眼前這個……
要造成這樣的場面顯然只能早早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