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如何上天,還得說回晨昏交界之際。
在神面之下,長安皇城上空,剛剛發生一起洞玄境修士自爆事件。
由於這一聲爆炸實在是震耳欲聾,驚醒了不少正在酣睡中的人。
他們紛紛起身,朝着那聲源方向望去。
於是,這些人都看到了一幕難以忘懷的景象。
而正在長安王家待命的王鼕鼕也是如此。
她走到窗邊,剛好她這個小樓正朝向皇城的方向,能看到一點那片被高聳的宮牆包圍的莊嚴宮殿羣。
在初升的朝霞微染紫色的天幕中,一團血霧在皇城之上升騰,如同盛放的煙花,一瞬間染紅了半邊天空。
忽然,一聲淒厲的龍吟劃破長安的清晨,只見一條血肉模糊、支離破碎的血龍從血霧中衝出,盤旋在高空。
因受到禁制的限制,那血龍顯得格外可憐,無奈地在狹小的範圍內蜷縮着,不斷髮出憤怒的吼聲。
隨即,這條血龍開始猛撞禁制。
空中不斷傳來“砰砰”的悶響,響徹整個長安的天空。
最終,這血龍竟然突破了禁制,衝了出來,在長安上空盤旋不休,聲聲長吟。
王鼕鼕心中一驚,這纔看清這條龍的身軀竟然都是血肉構成,像是沒有鱗片的長蛇,殘破的四爪、凌亂的龍鬚和斷裂的龍角,勉強能辨出傳說中龍的形狀。
血龍飛向東南方向,王鼕鼕立刻拿出靈訊,打開光明社的內部論壇,迅速發送了一條訊息:
【血龍出現,往東南方向,請準備應變!】
這條訊息,不是通過靈訊的信號發送,而是通過天網,發至光明社內部頻道,迅速傳達給了所有參與此次行動的成員。
【明白。】
【已準備。】
【收到。】
消息後的回覆接連不斷。
除了這些附和的話語,也有一些特殊的回覆。
【雖不知會有何等異變,但會與織造院同僚準備好疏散百姓。】
這位顯然是來自於織造總署內部的人。
【若不能疏散,請大家準備就近保護居民。】
【一百零八坊,皆有人?】
【我,興慶坊。】這是王鼕鼕發的,來自於最接近皇城的一帶。
【我,崇義坊。】顯然也是富家子弟。
【我,靖安坊。】
【我,安仁坊。】
……
全部彙報完畢。
這麼算來,竟然是每個坊市幾乎都有人員分佈,有的確確實實是光明社的,也有隻是光明社社員的朋友,此刻紛紛加入。
還有甚者。
【已準備好捕捉血龍。】
不知這位是何境界之人,或許只是大言不慚,或者說頑笑話讓大家輕鬆一下。
【總之,行動時間到。】標記爲光明社社長頭像的徐大娟說道。
【請注意提醒所有人,抓穩扶好。】一個帶着笑臉圖案的陌生頭像緊跟着留言,意欲不明。
看到這個頭像,王鼕鼕微微一愣。
隨即回想起前不久見到這個頭像背後的存在的場景。
……
那時還是中秋夜。
只是夜深了,人也逐漸散了,長安的熱鬧正在褪去。
誰也沒有注意到,靈訊信號什麼時候開始竟然斷了。
隨後,長安竟然久違地施行宵禁。
金吾衛像篩子一樣在路上趕人,不允許任何一人還留在大街上。
王鼕鼕的爹孃去遊歷,害得她只能在長安王家過節。
又因爲宵禁,不能出門去長安夜市玩耍,只能在家聽着姨母姨丈、伯父伯母、小姨姨丈等等長輩吹噓着昔年光輝,王鼕鼕是呵欠連連。
忍不住掏出靈訊看看。
本來只想看看靈訊信號何時恢復,看看笙笙有沒有回覆,卻忽然看到收到了一條新訊息。
一條來自於光明社的內部論壇訊息。
訊息內容莫名其妙:
【長安有難,盼望聯手,若有意者,七玄山見。】來源顯示是一個帶着笑臉的頭像。
“這是誰?好像沒在光明社論壇見過……”王鼕鼕疑惑地喃喃自語。
但是這種話語不像是玩笑話。
而且,她再度確認了,靈訊信號並未恢復,那這條訊息只能是通過天網發送?
“是誰這麼神通廣大?”王鼕鼕再次喃喃出聲。
“怎麼了?鼕鼕?”小姨隱約聽到她的嘟嚷,好奇地問道。
“小姨,長安今晚會有危險嗎?”王鼕鼕知道小姨在戶部上值,或許會知道些什麼。
但是想想小姨這個一直在喝酒的放鬆姿態,怎麼也不像……
果然小姨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傻孩子,說什麼呢?今晚可是中秋夜,別瞎胡說!”
“真是的,萬萬不能讓外人聽到,要不然還以爲我們王家是對太子監國有什麼意見……”
王鼕鼕見全場鬨堂大笑,心中一梗。
不過,掃視全場的時候,她注意到有一人沒有笑。
眸子微微一凝,隨即若無其事地轉開。
隨後她還是藉口明日要升舍考,要早些歇息,逃離這個長輩們回憶往昔的絕佳場合,回到自己的房間。
猶豫着,王鼕鼕點開【七玄山】的圖標。
真的可以進去嗎?
沒想到,眼前場景變換,王鼕鼕沐浴在陽光下。
微風拂過眼睫,擡眼看到遠處是一座宏偉的山門,上面寫着“七玄山”三個仙氣飄逸的大字,而山門之後就是雲霧繚繞、仙氣飄渺的仙山。
果然【七玄山】並未受靈訊信號中斷影響,還能進入。
而且,她一進來,竟然就直接降臨七玄山的山腳下。
七玄山,既可以指這個天網遊戲,又可以指這個在遊戲中至高的存在——仙門七玄山。
想來,那條訊息裡所說的【七玄山見】,正是後者。
而接到這個訊息的人,恐怕都會被導向此處。
此時,只見七玄山山門下,竟然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衆人或坐或立,皆聚在山門外的小茶攤邊上。
算起來,應當有大半的光明社社員在此。
只是彼此都是遊戲裡的形象,因此看不出來誰是誰。
王鼕鼕認出了幾個熟人,畢竟他們經常一起玩,對彼此的虛擬形象也比較熟悉。
特別是其中一人。
王鼕鼕笑着,快步上前,而對方也看到了她,揮手招呼道:
“鼕鼕。”
那正是柳笙。
王鼕鼕靠近,看到柳笙身邊竟然還有徐大娟、雲吉稻和高一盛,另外還見到笙笙的師姐和師兄——林書影、瞿春妍、仲由之、盧慎。
本就因爲笙笙的原因,認識了這些人。
加入了光明社後,更是熟悉了不少。
但奇怪的是,王鼕鼕還看到了景顥和邵燕姐這兩個並不屬於光明社的人。
而更多的人,就不認得了。
最令王鼕鼕感到好奇的,是柳笙身邊那位她完全不認識的女子。
她身穿頗爲罕見的七玄山道袍,顯然身份不凡,在場的人無不流露出豔羨之色。
“各位,請安靜一下。”社長徐大娟高聲說道,“現在人差不多到齊了,我們可以開始了。”
所有人立刻安靜下來,若不是出於對那句話的好奇和關切,怎會來此,自然認真聆聽。
“不知道大家是否有注意到,今日所召集的,都是還身處於長安的夥伴。”徐大娟說道,“畢竟長安有難,不在長安的恐怕也幫不上忙。”
“所以社長,長安有難到底是什麼意思?”有社員憋不住了,高聲問道。
立刻,不少人竊竊私語起來。
“先稍等,我會好好解釋,但也要先說明白,”徐大娟壓了壓手掌,示意安靜,繼續說道,“這次行動確實會有風險,若是不願冒險的,可自行退出。”
頓時全場譁然,交頭接耳討論着。
“不過,我要提醒各位,只要身在長安,每個人都會有危險,所以,倒不如提前做好準備。”
這句話來自於柳笙,語氣平靜,帶着篤定。
她的話音落下,衆人紛紛靜默。
最終,無人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