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求婚

下方兩個白衣修士正在和蟒蛇血戰, 無暇注意周圍。牧雲歸回頭,用眼睛無聲地問:“他們爲什麼在這裡?”

江少辭搖搖頭,環住牧雲歸的腰, 從高高的魔犀象角上一躍而下, 平穩落地, 連一點塵土都沒有蕩起來。高處和低處完全不同, 他們剛纔坐在象首隻覺得視野開闊, 而現在入目全是粗壯的魔獸腿,以千鈞不可阻擋之勢向他們踩來,壓迫感十足。但江少辭帶着牧雲歸輕巧地從獸腿間掠過, 很快就離開獸羣,躲入樹林。

他們身上還披着隱身衣, 正在打鬥的兩人根本沒意識到身後多出來兩雙眼睛。這隻蟒蛇等級不低, 相當難纏, 剛纔無極派集衆人之力才殺了它,現在僅有裘虎、趙緒林兩人, 戰鬥非常艱難。

牧雲歸一邊留意戰局,一邊悄悄掃過周圍。四周靜悄悄的,並沒有其他人,想來剛纔那隊無極派弟子早已跑遠了。修仙界就是如此,尤其是末法時代, 資源緊缺, 生存艱難, 每個人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人和人的關係非常脆弱。即便是最重視俠義的劍修, 遇到危險時,也先保證自己逃命。

反倒是趙緒林, 他會留下來幫裘虎就讓牧雲歸很意外了。她本以爲,趙緒林會和其他人一起逃跑的。

魔犀象沒有攻擊他們,逐漸走遠了,裘虎和趙緒林也能專心對戰蟒蛇。這條蟒蛇畢竟死過一次,即便身體重新連結起來實力也大不如前,漸漸的,戰局發生變化。裘虎猛地爆發,不要命拖住蛇頭,趙緒林趁機在它原來的傷口上補了一劍。這一劍血花飛濺,粗壯的蛇頭被齊齊斬落,抽搐着落入泥土中。裘虎和趙緒林汲取教訓,立刻將蛇頭遠遠踢開,用劍刃絞成稀巴爛。

這一場戰鬥耗力至極,裘虎和趙緒林都脫力躺倒在地。他們休息時,牧雲歸和江少辭也不動聲色等着,沒有發出絲毫聲音。牧雲歸親眼看着裘虎躺了一會,費力支起身體,將無極派的身份令牌重重扔到前方,連這次圍剿獸潮統一發放的玄鐵令牌也一起扔了。

這是什麼意思?

牧雲歸看向江少辭,江少辭微微搖頭,示意繼續看。裘虎把無極派所有東西都扔了,只留下丹藥、符籙等。趙緒林也將令牌解下來,放在地上,他更謹慎一點,連丹藥都倒出來換了個瓶子。他們休息了一會,相互拉着站起身,處理剩下的魔獸屍體。

末法時代,善後是每個弟子必修課,很快他們就將現場處理好,簡單帶了蟒蛇身上有用的東西,重新出發。等裘虎、趙緒林兩人走遠後,江少辭從藏身之地出來,隔空翻了翻那兩人留下來的令牌,眼睛中似有所思。

牧雲歸用口型問他:“怎麼了?”

現在不方便說話,江少辭在牧雲歸手心寫道:“上面有追蹤陣法。”

牧雲歸一驚,立刻想到他們拿出來的那兩枚令牌。江少辭補充道:“追蹤陣法設在他們的弟子令牌上,恐怕還有監聽功能。他們應當被人監視了。”

牧雲歸瞭然,所以裘虎單獨留在後面阻攔魔獸,也不完全是魯直。他們兩人,可能早就計劃着這一天了吧。

江少辭和牧雲歸繞開地上的東西,遙遙綴在趙緒林和裘虎身後。現在已經進入月落谷地界,魔植遍地,毒蟲橫行,裘虎和趙緒林不敢靠近魔犀象羣,遠遠選了另一個方向。可是他們害怕魔犀象羣,其他魔獸也害怕,所有活物都避開魔犀象的前進方向,導致裘虎、趙緒林才走不遠,便迎面撞上另一隻魔獸。

那隻魔獸長相怪異,動作極快,騰挪在樹叢藤蔓中,快得像一道殘影。裘虎握着劍警惕,但還是中了魔獸的陷阱,不慎被抓傷左臂。

血腥味彌散在空氣中,陰沉的森林明顯躁動起來。魔獸都對血腥味敏感,四周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彷彿有什麼東西爬過,滲人極了。牧雲歸心中明白,裘虎和趙緒林剛剛在和蟒蛇的戰鬥中透支了大量體力,如果再引來魔獸,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趙緒林警惕着魔獸,不曾注意,他們身後爬上來一隻蜥蜴狀的怪物。蜥蜴巴在樹枝上,無聲吐着信子,突然閃電般朝他們後背撲來。蜥蜴怪物的利爪上閃着幽綠色的光,要是這一下落實,修士不死也殘。

裘虎正按着胳膊上的傷口,猛然感受到一股森冷逼近,他本能感覺到危險,立刻回頭,發現一隻怪物朝他撲來,冰冷的豎瞳盯着他,看得人毛骨悚立。他發現的太晚了,怪物已經逼近,根本來不及拔劍。裘虎瞳孔放大,動作停滯,腦中一片空白。

最後關頭,他腦海裡浮現出來的並不是害怕,而是遺憾。這就結束了嗎?可惜,他還沒有回家看看。一去多年,不知道他走後,爹孃的生活怎麼樣,小妹有沒有嫁人。

裘虎已經完全放棄,準備好迎接死亡,可是預料中的劇痛久久沒有襲來。一枚樹葉從身後飛出,精準打到蜥蜴皮甲的縫隙裡。它彷彿被一股無法阻擋的巨力擊中,尖叫一聲,陡然從半空落下,尾巴痛苦地蜷成一團。土地上滲出粘稠的綠血,很快,它就不動了。

裘虎愕然立在原地,過了不知多久,他回頭,發現另外一邊不斷偷襲趙緒林的魔獸也死了。它行動快疾如風,神出鬼沒,不可捉摸,給裘虎和趙緒林帶來不少麻煩。但是這一次,它奔跑時卻彷彿撞上了什麼東西,整個身體被切成兩半,直到掉到地上,它的四肢還在往前跑。

鮮血四濺,澆了趙緒林滿身。他擦乾臉上的血,握緊佩劍,肅容看向四周森林:“是哪位道友出手相助?”

裘虎和趙緒林身體都緊繃着,比剛纔面對魔獸還要緊張。密林深處傳來沙沙的樹葉聲,很快,一個他們無論如何預料不到的身影從古樹背後走出來。

江少辭手裡把玩着樹枝,面容冷清,神情寡淡,遠遠望着他們。身後密林深致,藤蔓密密麻麻攀爬着,不知名的豔麗花朵幽幽閃着光。一切詭異而危險,而他筆挺站在樹下,從容閒適,像不染凡塵的仙人,又像這片死亡之森的王者。

裘虎剛看到江少辭時本來十分驚喜,但是見他一動不動,裘虎臉上的笑容凝固,逐漸變得驚疑不定。這是江師兄嗎?或者說,這是人嗎?

好在江少辭終於看夠了,他隨手扔開樹枝,偏頭笑了笑,薄脣輕啓:“好久不見。”

裘虎終於放下心,如釋重負道:“江師兄,怎麼是你?”

江少辭早已把隱身衣收好,他沒有理會裘虎的問題,而是回身,小心接住牧雲歸。

裘虎看到牧雲歸,又驚又喜:“牧師姐,你也在?”

牧雲歸輕輕點頭。等她站好後,江少辭才踩過半人高的草叢,不緊不慢走來:“我們聽到這裡有聲音,過來看看。沒想到正好遇到你們。”

江少辭三言兩語間把他們的身份默認成一起參戰的仙門弟子。裘虎沒想到這麼巧,忙不迭道:“江師兄,牧師姐,原來你們沒死?太好了。既然你們沒事,爲何不回門派?”

江少辭依然是那副不冷不熱的厭世口吻,說:“虧我們命大,被你們拋在海底也沒死。這種門派待着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自己修行安全。”

江少辭一副興師問罪的口吻,裘虎和趙緒林果然都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裘虎道:“江師兄,牧師姐,並非我們不講義氣,而是那天……我們也沒有辦法。我一直要求再等一會,但是領路師兄和那羣人貪生怕死,不管不顧跑了。幸虧你們沒事,要是你們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都沒法原諒自己。”

裘虎說着露出愧疚之色,看起來真的自責了很久。牧雲歸暗暗拽江少辭的衣袖,示意他差不多行了。

趙緒林問:“江師兄,牧師姐,既然你們不想再回門派,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江少辭若無其事,彷彿真的一般,說:“最近聽說涿山有寶物,我們跟着幾個散修一起來看看,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你們。”

這次聯軍確實有散修通道,東線那麼大,裘虎和趙緒林和無極派的弟子待在一起,沒見過牧雲歸和江少辭也正常。他們並未起疑,趙緒林道:“那就好。我就說江師兄和牧師姐吉人自有天相,絕不會出事的。”

牧雲歸沒有江少辭說謊還能擺出一副興師問罪架勢的本領,她站在後面,對着另兩人唯有淡淡一笑。她注意到裘虎往嘴裡塞了顆丹藥,問:“你們還好嗎?”

“小傷。”裘虎大咧咧地揮手,拿着藥粉在傷口上隨意一灑,血便止住了,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江少辭掃過周圍,明知故問道:“怎麼只有你們自己?其他人呢?”

裘虎長長嘆了口氣,道:“別說了。不怪你們兩人不願意回去,我和書生也不想再待着了。當初我進入無極派時,以爲可以行俠仗義,殺妖除魔,早日讓我爹孃那樣的普通人過上安生日子。我也一直把門派當做第二個家,可是我後來發現,門派並不完全是我想象的那樣。”

牧雲歸輕聲問:“怎麼了?”

裘虎摸身上的令牌,翻了好幾個地方纔意識到他把令牌扔了。裘虎說:“差點忘了,我們已經把東西扔了。你們不知道,從殷城回去後,掌門沒有犒勞,反而像敵人一樣審問我們,把所有去殷城的人搜查了好幾次。殷城坍塌是大事,估計掌門懷疑我們有人拿了法寶卻不說,所以來來回回問話。我能理解掌門的心情,所以無論問什麼我都忍了。沒想到,後面我竟無意間發現,他們在我的房間裡放監視法器。”

牧雲歸看向趙緒林,趙緒林點點頭,跟着說:“裘虎悄悄提醒我,我才發現我身邊也有。不光是法器,這些年無論我們去哪兒,背後彷彿總有眼睛盯着我們。這幾年我們過得實在不堪其擾,所以這次大戰,我們想趁着人多眼雜跑出來,離開無極派。”

牧雲歸點頭,心裡卻在想,看來無極派中只有極少數人知道江少辭的事,中底層弟子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裘虎甚至以爲桓致遠審問他們是爲了殷城的法寶。牧雲歸嘆了一聲,皺着眉問:“無極派號稱濟世救民,拯救蒼生,怎麼會做這種事?”

裘虎頹然道:“要不是親身經歷,我也不敢相信。我當時無意發現監控法器時都驚呆了,難怪我總覺得有人盯着我,難怪無論我想做什麼,第二天就會被別人知道。我說了無數次,我確實沒見過桓家的法寶,我進入殷城後所有的行動都告訴長老了,爲什麼他們不肯信,甚至要在我身上裝監聽法器呢?”

裘虎說着憤恨起來,他當時拿着法器去質問管事師兄時,師兄大言不慚地說若他問心無愧,怎麼怕被人看?裘虎當時氣瘋了,後面發現自己身邊的眼線越來越多,他在憤懣和抑鬱中度過了好幾年,曾經那麼樂天的性格,如今也變得陰沉。

趙緒林按了按裘虎肩膀,裘虎深吸一口氣,道:“看來是我和仙門無緣,反正我也不想求什麼長生,此後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他們過他們的,我回老家殺豬去。”

裘虎說這些話時,終於露出幾分曾經那個魯莽鄉下少年的樣子。江少辭一直負手站在一邊,聽到這裡,他忽然問:“只有你們被控制了嗎,還是說去殷城那些人,回來後都被看管起來了?”

裘虎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聽說內門弟子也被盤問了。”

殷城那次同去的內門弟子只有南宮玄和東方漓,牧雲歸問:“你是指南宮師兄和東方師妹?”

江少辭聽到這裡,挑眉,悠悠重複:“南宮師兄?”

牧雲歸擡眸,冷冷瞥了他一眼:“不是師兄嗎?”

江少辭極輕地哼了聲。都什麼時候了,還叫南宮師兄,他也比牧雲歸大,怎麼從沒聽過她叫他師兄?

裘虎和趙緒林眼睛掃過這兩人,感受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趙緒林咳嗽了一聲,微微笑着說道:“確實是南宮玄和東方漓兩位師兄師姐。不過他們在內門,具體情況我們也知之甚少。”

裘虎不屑地嗤了聲,說:“內門那羣人全是僞君子,噁心極了。聽說殷城的法寶就是南宮玄拿走的,但他不說,連累我們一起受罰。內門本就佔據絕大多數資源,他們還做這種偷雞摸狗之事,真是虛僞。”

牧雲歸心裡明白,南宮玄並沒有拿到殷城裡的“法寶”,或者說,這輩子的他沒有。他的凌虛劍法是前世學的,南宮玄這一世一改前世的低調作風,爲人處世十分張揚。可惜南宮玄並沒有因此拿到他期望的天才頭銜,反而被桓致遠等人注意到了。

在桓致遠面前,像江少辭可不是什麼好事。至於這些秘密如何透露出去的,那就要問問南宮玄的好師妹東方漓了。

牧雲歸想到這裡油然生出一股茫然,南宮玄和東方漓相互攀咬,可謂一地雞毛,而她早早脫離那個漩渦,開始自己全新的人生。曾經帶給她無窮壓力的大男主、穿書女,如今回頭看看,也不過兩個跳樑小醜罷了。

有什麼可怕的呢?天底下從來都沒有所謂的大男主,有的只是無數機緣巧合造就的幸運兒。

牧雲歸心境突破,隱隱感覺到境界又開闊了一截。其他三人注意到了,趙緒林問:“牧師姐,你怎麼了?”

江少辭上前一步,擋在牧雲歸身前,說:“此地不宜久留,要不了多久就有魔獸過來了。我們先走吧。”

江少辭發話,另兩人都識趣地不再問了。趙緒林說道:“是我疏忽了。江師兄,接下來你們要去哪裡?”

“自然是去崑崙宗。”

趙緒林一怔,道:“江師兄還要往裡走?我們之前和一隊師兄一起走,才靠近谷口就走不動了,現在僅有我們幾人,想橫穿月落谷恐怕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江少辭淡淡應了一句,說,“那羣魔犀象應該沒走遠,現在出發,還追得上。”

趙緒林和裘虎一起驚訝了:“什麼?”

江少辭一本正經地說:“魔犀象長得高,所以視力不太好。它們只能捕捉到動態的東西,只要我們動作小些,悄悄跟在它們身後,它們就不會發現。”

牧雲歸靜靜看了江少辭一眼,虧他一臉嚴肅、振振有詞,要不是牧雲歸知道真相,她都要信了。

魔犀象的視力哪裡不好了?分明是江少辭控制了魔犀象羣,讓它們繼續往前走,要不然,剛纔他們就被踩死了。

但趙緒林和裘虎不知道,他們似懂非懂地跟着江少辭,發現魔犀象果然不理會他們。裘虎有些茫然,這些消息,爲什麼仙門的手冊裡從沒有提過?早知如此,他們還爲什麼要和魔獸肉搏,艱難地殺出一條血路呢?

有龐大的魔犀象開路,之後一路順暢極了,藤蔓密佈的月落谷被踩成一片平地,連魔獸都沒遇到幾隻。裘虎綴在後面,久而久之,竟然覺得無聊。

裘虎連忙拉了拉趙緒林,說:“書生,快給我一巴掌。”

趙緒林二話不說,衝着他的右臉來了一掌,然後問:“左臉還需要嗎?”

裘虎捂着臉,一臉輕鬆地點頭:“不需要了。看來,我不是在做夢,我們真的一場戰鬥都沒打就穿過了月落谷。”

趙緒林聳聳肩,若有所思地看向前方那兩個背影:“跟着江師兄,總是有驚喜。”

裘虎重遇故人後,不知爲何變得容易感傷。他問趙緒林:“書生,等離開這裡後,你打算去哪裡?”

“打算?我沒什麼打算。”趙緒林說道,“先活着離開這裡再說吧。”

“我想回家了。”裘虎說着,眼神中流露出懷念,“我離開家已經有五年了吧?我小妹估計嫁人了,家裡沒人幫忙,不知道我爹還能不能殺得動豬。等這場仗打完,我就回家。”

趙緒林笑笑,開玩笑道:“你之前不是說要將你妹妹介紹給江師兄嗎,現在你妹嫁人了,這可怎麼辦?”

裘虎趕緊朝前看,還好,江少辭和牧雲歸在前面走着,似乎並沒有聽到。裘虎長鬆一口氣,用力錘了趙緒林一拳:“別瞎說。江師兄的事我怎麼做得了主?何況,他有牧師姐呢。”

裘虎和趙緒林打鬧起來,前方,牧雲歸輕輕瞥了江少辭一眼,說:“你桃花運不錯,有人要給你介紹妹妹。”

江少辭簡直奇冤:“你看我理他嗎?我都不認識他妹妹。”

牧雲歸輕輕哼了聲,道:“沒有這個,也總有下一個。現在還有人爲了你終生不嫁呢。”

江少辭挑挑眉,當道理講不通的時候,他比較習慣直接行動。他二話不說拉過牧雲歸,說:“你說的對,總有下一個。不如你來幫我怎麼樣?”

牧雲歸被他嚇了一跳,她飛快朝後看了一眼,用力敲江少辭的手:“鬆手,還有人呢。”

“我不。”江少辭箍住牧雲歸雙臂,下巴放在她頭頂上,說,“除非你幫我找來一個道侶。”

“你不是有嗎?”

牧雲歸剛說完就被江少辭掐了下腰。他這一下沒有留力氣,正好掐到牧雲歸癢癢肉了。牧雲歸又是氣又是癢,手肘重重撞向後面:“放手。”

江少辭紋絲不動,耍賴般說:“放手可以,但得看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牧雲歸都氣笑了,挑眉問:“你這是威脅,還是請求?”

“這取決於你。”江少辭雙臂緊緊圈住牧雲歸,說,“如果你願意,我便是請求你施捨榮幸,將餘生賜予我;如果你不願意,那就是威脅。”

“威脅什麼?”

江少辭額頭輕輕抵在牧雲歸頭髮上,氣息撲在她耳邊,微不可聞:“威脅你予我垂憐,永遠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