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境內,一支大軍迤邐行走在海岸以東的官道上。
看着右側的亂糟糟的山東軍,徐敷奏臉色陰沉至極。
他奉命帶帶兵誘敵好讓建奴以爲平遼軍奉旨北上增援大淩河,以掩護主帥王業泰經鴨綠江襲擾建奴腹地。
在金州,徐敷奏一等便是半個多月,等待着登州的山東兵會合。
按照王業泰和登萊巡撫孫元化商議的結果,孫元化會派出兩營士兵共五千人走海路來遼南會合,一路是山東總兵張可大,另一路是登州副將孔有德,兩路軍隊皆乘船渡海來金州會合。
誰知道一直等到八月中旬,張可大帶着一營兵約三千人來了,孔有德的軍隊卻不見蹤跡。
考慮到主將王業泰應該已經出兵鴨綠江,徐敷奏不敢再耽擱,當即帶兵離開了金州,一路向海州挺進,於八月二十日到達蓋州。
在蓋州一呆便是七八日,一直沒有等到建奴派兵來戰,徐敷奏無奈,只能帶兵繼續向海州進發。
他手下有一營老兵兩營新兵,再加上張可大的山東兵,總兵力有一萬三千餘人。但徐敷奏知道,這一萬多人能打的也就那一營老兵,而自己的任務是牽制建奴,根本沒必要速度多快。
按照一天二三十里的速度,大軍磨磨蹭蹭的行進者,到了九月初方纔趕到了海州。
這一路的行軍,手下的軍隊還好說,對山東的這支友軍,徐敷奏的心情糟透了,亂糟糟的根本就沒有個軍隊的樣子。
而且,張可大還時不時的前來,要求徐敷奏給些補給。山東兵是帶着糧餉來的,但他們的糧餉根本沒法和平遼軍相比,看着平遼軍吃白米飯就鹹魚,只能啃乾硬窩頭的山東兵人人眼紅至極,張可大沒辦法只能找徐敷奏商量。
借一些糧食自然沒問題,但徐敷奏最反感的是山東兵不聽約束,對張可大提了多次,便是張可大也沒有辦法。
“這樣的軍隊,若是遭到建奴來襲,恐怕會立馬崩潰吧。”透過千里鏡,看着右側山東軍那亂糟糟的樣子,徐敷奏喃喃的道。
怕什麼來什麼,就在此時,幾匹戰馬發瘋了一般從北方奔馳而來,從北上背的紅旗來看正是己方派出的探馬。
“建奴來襲!”
“建奴來襲!”
馬上騎士焦急的喊着,大軍頓時停滯了下來。
“就地列陣,戰車在外,列陣防禦!”徐敷奏心中一驚,連忙傳下命令。
對行軍路上可能遭到的襲擊,在出徵前徐敷奏和手下參謀商量多次,早就制定預案並進行過多次演習,而現在按照演習的方案進行便可。
隨着徐敷奏的將令傳出,上萬軍隊頓時動作了起來,軍隊從行軍隊形開始收縮,戰車迅速前移,其他士兵躲在了戰車後面,火銃兵開始緊張的裝填彈藥,炮兵把火炮開始固定設置射角。整個陣列慌而不驚亂而有序的運作了起來。
在指揮屬下列陣的同時,徐敷奏不時的用望遠鏡觀察右側的山東兵,建奴來襲的消息和就地防守的命令也通報了他們。
然後徐敷奏便看到山東兵一團慌亂,雖然張可大盡力的約束,還是排不成個陣型。
要是建奴從右側攻擊,以山東兵這樣的情況如何能夠抵擋的住?徐敷奏暗想道。
“分出一部分戰車拒馬,擺在隊列右側。”徐敷奏沉聲吩咐着。
“右面是友軍啊,幹嘛要防禦他們?”有手下參謀驚疑的問道,不過旋即便明白了徐敷奏的意思,這是要提防着山東兵被擊潰後衝擊己方陣列。
建奴都是騎兵,來的很快,這邊陣列還未完全完成,已經能夠看到大團的煙塵出現在北方,然後便是如雷鳴般的馬蹄聲。滾滾煙塵速度極快的嚮明軍接近着,終於能看到煙塵之下是漫山遍野的騎兵。
雖然只有兩千,但騎兵奔馳時相互的距離遠超過步兵,拉得很開。兩千騎兵滾滾而來,漫山遍野彷彿無邊無際一般,看的明軍人人色變。
代善騎在戰馬上,奔馳在衝鋒的隊列中。
在接到遼南明軍到達海州的消息後,他便決定先解決這支近在咫尺的明軍。否者一旦讓明軍控制了海州,大淩河的八旗兵主力的後路便有被切斷之虞。五萬的軍隊,要消耗大量的糧食,這些補給都要從遼瀋老家運送,都必須經過海州北部。
根據情報,遼南明軍主力正在偷襲大金腹地,海州的這支軍隊不過是老弱之師,代善不認爲消滅他們有多麼困難。
而事實也是如此,前面的明軍給代善的感覺便是一羣烏合之衆,右邊的那支明軍還好一些,起碼還擺開了防禦陣列,左側的明軍完全是一羣亂糟糟的農夫。
以騎兵衝潰左側的那支明軍,然後驅使左側明軍潰兵衝擊右側明軍陣列,進而把明軍徹底擊潰。幾乎是一瞬間,代善便拿定了作戰的策略。
於是,兩千八旗騎兵方向微轉,向着山東兵衝去。而此時,張可大的山東兵防禦陣列還未完成。
和其他的明軍相似,山東兵雖然有三千人,其中只有張大可的五百家丁有戰鬥力,其他的純屬烏合之衆,這樣的軍隊對付農民軍或者守城還可以,和建奴野戰實在是抓瞎。
看着遠處滾滾而來的建奴,山東兵人人雙腿發顫,雖然張可大嚎叫着讓他們列陣防禦,可這個緊張時刻疏於訓練的他們連隊列都無法保持完整。
眼睜睜的看着如狼似虎的建奴鐵騎衝來,建奴騎兵還未到,一股惡風撲面而來,最前面的山東兵已經駭然變色,不由自主的拔腿便跑,而其他士兵便扔下武器跟着便跑。
眼看着還未交鋒,對面的明軍已亂,代善臉上露出了輕蔑的冷笑,手下的軍隊以及分成兩部,一部千旗從東側繞到明軍側後,三面夾擊,逼迫這支明軍潰兵向着左側明軍陣列衝擊。
“將軍,怎麼辦?”看着山東兵被建奴擊潰,進而哭着喊着向自己隊列衝來,徐敷奏身側的副將駭然變色,忍不住叫道。
徐敷奏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看着向自己逃來的山東兵,雖然分屬兩部,可這也是朝廷的軍隊。
“開炮!”終於,冷酷的話語從徐敷奏口中說出。
“轟轟轟”,二十餘門虎蹲炮和十來門佛郎機同時開火,炮彈彈丸如同雨點般向着不遠處的山東潰兵飛去,大片的山東兵栽倒在地。
正在奔跑的山東兵愣住了,想尋求平遼軍保護的他們完全沒有想到平遼軍竟然向着自己開火。
張可大也愣住了,他也沒想到徐敷奏竟敢向自己開炮。
“將主!”身邊的家丁隊長焦急的喊着。
張可大臉色變幻數次,明白了徐敷奏向自己開炮的苦衷,知道若是自己這些人蜂擁而上,徐敷晝的陣列也絕對保不住。
“向南,到遼南軍的南面去!”徐敷奏一咬牙,撥動了戰馬,帶着數百家丁向南衝去。而隨着他的帶頭,其他山東兵也紛紛跟着向南,不顧南面有殺來的建奴騎兵。
代善愣住了,他沒想到這股明軍潰兵竟然有勇氣迎着八旗騎兵向南逃,因爲手下軍隊數量只有兩千,趕到南面的騎兵也只有三四百人,根本阻擋不住這股明軍潰兵,他只能眼睜睜看着這股潰兵逃到了南面,然後,他只能直面列陣的這支明軍。
以潰兵衝擊明軍陣列的計劃失敗了,是繼續攻打這支明軍還是就此退兵,代善在猶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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