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山海縣各家大戶,突然間看到縣兵中多出了這麼一支五十餘人的騎兵,一個個都驚訝的掉了一地下巴,原本惴惴不安的心情,也頓時稍稍放鬆了一些,他們這些大戶也都是多少有點見識之人,雖然並不熟悉騎兵的威力,但是卻也多多少少知道騎兵的厲害,他們沒有想到,李霖居然能搞來這麼多戰馬,這一下也就不怎麼驚慌失措了。
彭大通這些日子心情極佳,雖然前些天被司徒家所迫,配合劉辯發動兵變的時候,他還有些惴惴不安,這事兒說輕了是以下犯上,說重了就是造反,但是不管怎麼說,這種事都是掉腦袋的事情。
如果劉辯和司徒家沒有能把這件事給擺平,最終事情鬧大了之後,引起郡守江楓的不滿發兵來剿,到時候他身爲臨海州主將,肯定要被迫率兵和餘杭郡府兵對抗,一旦兵敗的話,他恐怕滿門都要被滅。
所以前些天他的日子幾乎都生活在驚恐之中,就連劉辯授予他都指揮使之職都高興不起來,做事也心不在焉,偷偷的還把家裡面的家財轉移出了州城很多,以防回頭江楓發兵來剿的話,他收斂的這些家財化爲泡影。
但是隨着江楓的手諭送達州城,斥責劉辯之後,他也就徹底安心了下來,雖說江楓也順便連帶着斥責了他一番,下令罰俸一年,戴罪留任,但是他哪兒在乎這點俸祿呀!當初他率兵攻破唐府的時候,已經撈了一大筆錢財,頂的上他幾十年俸祿了,這罰俸一年根本就不算什麼。
更何況兵變之後,劉辯也兌現了諾言,除了把都指揮使賞給了他之外,還另外賞他了千貫銀錢,所以彭大通在這一次兵變之中,獲利頗豐,而且現在看來,也沒有受到什麼懲罰,這讓彭大通很是暗自得意。
既然現在他已經被綁在了劉辯的這輛戰車上,背後還有司徒家暗中支持,未來一段時間,他在臨海州的地位就已經徹底夯實,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一件新的功績,能讓他坐穩這個位子。
現在劉辯遷怒於李霖庇護唐宏,並且對他不敬,要發兵攻打山海縣,將李霖徹底誅殺,這對彭大通來說,無疑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
因爲只要攻下山海縣,除了幹掉李霖之外,他還可以抄了李家,據傳這李家雖然在山海縣時日不長,可是卻十分有錢,再加之劉辯惱怒山海縣那些大戶,曾經跟着李霖將劉旦滿門誅除,肯定要報復這些大戶,所以一旦攻下山海縣,殺了李霖,之後便可以大發一筆橫財。
武將愛財這是鐵律,爲兵者爲啥要幹這提着腦袋的活兒?不就是爲了錢嗎?而彭大通很顯然是武人之中的典型,十分愛財,這些年靠着喝兵血,着實撈的是腦滿腸肥,現在這麼大的一個富貴擺在他的面前,彭大通除了興奮之外,根本沒把這件事當成什麼危險的事情。
在他看來,不就是一個小小的山海縣嗎?雖說山海縣有兩營縣兵,另外估計李霖還會把縣裡的大戶家的家丁們收攏起來,多少可以湊出個幾百人的兵力,但是縣兵是什麼德行他豈能不知?
看看這些各縣派到州城歸他節制的這些縣兵,一個個服飾不整,器甲不全,湊在一起亂哄哄的,簡直沒有任何規矩,列個隊需要當官的用鞭子抽,棍子打還要破口大罵才能勉勉強強的列成隊列,這樣的縣兵哪兒是他麾下州兵的對手?
更何況這些縣兵平時就沒多少軍餉,吃的也差,基本上靠着看守城門的時候,敲詐一點出入城門之人的錢財,來維持生計,用來上陣打仗,充其量也只能當輔兵用,而且他們裝備質量極差,兵器都是府兵州兵裁撤下來的一些破爛貨,甲冑更沒有幾副,有些人爲了保命,充其量弄一些竹片穿成竹甲,上陣的時候披在身上,聊勝於無罷了,根本沒有多少防禦力可言。
這些縣兵平時充其量也就是看守個城門或者是倉房,用來嚇唬嚇唬刁民百姓還成,很多時候連山賊海盜都打不過,臨海州這麼多年來,山賊橫行,海盜四處出沒,極少聽聞哪個縣的縣兵成功剿滅過什麼山賊海盜,相反還時不時的出現一二十個山賊的亡命徒,碰上幾倍於他們的縣兵,不但沒有被縣兵剿滅,反倒往往把縣兵打的鬨堂大散大敗而逃。
而他麾下的州兵,雖然彭大通不敢說都是精銳,但是好歹也算是在州里面遴選出來的精壯,而且裝備質量上也遠好於縣兵,起碼手中的兵器馬馬虎虎說得過去,戰兵還配備了皮甲,隔三差五的還會點校一番,對他們進行一番操練,比之縣兵來說,這些州兵戰鬥力算是強悍了。
雖然他聽聞李霖在當了山海縣縣丞之後,大力整頓縣兵,讓山海縣縣兵的戰鬥力提升了不少,而且前段時間還剿滅了山海縣境內王大疤瘌一夥山賊,可能現在他手頭的縣兵比起其他各縣的縣兵會強上一些,但是在他看來,即便如此,又能強到哪兒去呢?
所以他根本就沒把山海縣的那些縣兵放在眼裡,而且也根本沒有事先派細作前往山海縣打探消息,待到授命領兵出戰之後,他這纔派出了一些斥候,前往山海縣打探消息,但是這時候山海縣已經戒嚴,關上了城門,只許進不許出,所以彭大通對於李霖在山海縣的兵力構成還有佈置基本上算是一無所知。
可是彭大通到這個時候,也還是篤定的自以爲是的認定,山海縣的縣兵根本不足爲慮,就算是山海縣各家大戶湊出來個二三百家丁青壯幫着李霖守城,也無濟於事,因爲這些家丁雖然比起縣兵戰力要強一些,但是卻不習戰陣之法,守個城的話估計還湊合,但是這些家丁肯定不敢出城和他麾下的州兵對陣。
故此彭大通授命率兵出征攻打山海縣的時候,可謂是信心爆棚,騎在馬上嘴都撇到了耳朵後面,裝出一副睥睨天下的樣子,催動麾下所轄的這兩千人馬,浩浩蕩蕩的朝着山海縣行來。
臨海州州城到山海縣縣城並不算遠,只有區區不足百里的距離,但是道路卻並不好走,因爲臨海州境內多山,屬於丘陵地形,平坦的道路比較少,而且各地官府也疏於修整。
再加上彭大通麾下所轄的兵馬之中,有大半都是屬於烏合之衆的縣兵,更沒有騎兵,還攜帶了不少攻城器械以及糧秣等物,軍中有不少牛車,所以走起來很慢。
區區不足九十里的路程,他率兵足足走了三天,每天行軍不足三十里,在進入了山海縣境內之後,他更是對屬下兵將不加約束,沿途縱兵搶掠。
當兵的爲啥出來打仗?憑什麼給你賣命?不就是爲了錢嗎?他們這些軍將平時要靠着喝兵血過活,養活他們一大家子,當兵的軍餉平時根本拿不到多少,彭大通也沒打算去賞賜他們多少錢財,但是當兵的不拿錢哪兒會給你賣命?
故此就唯有縱兵搶掠,讓當兵的自己想辦法取撈錢得了!在沒有出州城轄地之前,彭大通還對麾下的兵將有些約束,但是一進入山海縣境內,就徹底放開了對兵將的管束,沿途兵將們經常藉口到附近途徑的村莊之中進行襲掠,又是搶又是殺,還禍害女人,可謂是無惡不作。
對此彭大通根本睜隻眼閉隻眼,不管不問,而且這些兵將出去搶劫之後,回來多少也要給他分潤一些,讓他這個主將也得一些好處,於是他更加對手下兵將不加約束起來,由着他們禍害山海縣的百姓。
一時間州兵所過之處,山海縣的縣民是一片哀鴻,沿途鄉村無不被洗劫一空,就連一個趙姓大戶的莊子,也因爲在山海縣南部臨近州城的路上,被州兵順手攻破,將莊中之人屠了個一乾二淨。
彭大通爲此還聲稱,如果發現有人暗助李霖,也是這個下場,以此震懾山海縣境內的那些大戶,試圖逼迫這些大戶臨陣倒戈。
不過彭大通這樣的做法,還真是有些效果,山海縣境內的三家大戶,還真就爲此開始動搖了起來,他們兩家自認爲上一次參與攻破劉家莊和殺劉旦那件事,他們涉事不深,主要是因爲被李霖所脅迫,故此纔給李霖幫忙,這次劉辯發兵來攻山海縣,針對的是李霖,他們倆家沒必要和李霖綁在一起死。
這兩家大戶,兩家姓陳,一家姓任,平時關係不錯,此時也都把家中重要族人遷入了縣城之中,得知了州兵來襲的消息之後,表面上順從李霖,把部分家丁交給了李霖,實際上卻把精幹家丁留在了自己手裡。
當聽聞州兵已經快到縣城的頭天晚上,這三傢俬下里湊在了一起,商議了一番之後,派出了一個身手利索的家丁當晚選了一處他們三家家丁看守的城牆,縋城而下,出城前去聯繫彭大通,和彭大通約定一旦州兵攻城的時候,他們三家會想辦法奪門,作爲內應打開城門迎州兵入城。
但是他們的行動雖然瞞住了活人的眼睛,但是卻沒有躲過遊蕩在城中的那些遊神陰兵的眼睛。
自從李霖決定和劉辯反目之後,便將兩夥陰兵調入到了縣城之中,以前在縣城的遊神廟沒有建成之前,陰兵是絕對進不了縣城範圍之內的,因爲縣城的氣運會把他們彈開甚至滅殺,但是自從山海縣遊神廟建好之後,並且擁有了城中大量信衆之後,就在城中形成了一個遊神法域。
李霖神魂這個遊神也就成了山海縣城的官方認可的神祇,並且也同時爲山海縣城提供了庇護之力,這些遊神陰兵也自然而然獲得了進城的資格。
這些陰兵並不爲世人肉眼可見,所以在城中就成了李霖最佳的眼線,城中大多數人的一舉一動,都被這些陰兵暗中監視着,特別是這些入城避難的各家大戶,更是成爲了重點監控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