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威這樣的表現,李牟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心道這個逆子總算腦袋還沒有壞掉,還算是有救,要是今天他到這種地步,還不低頭服軟的話,那麼他就該考慮接下來是不是該給李威找個出路,早早的把李威打發出李家,到外面讓他自謀出路了。
李霖對李威的表現多少有點驚訝,盯着李威看了一陣子,看到剛纔李威頭頂的本命氣運搖曳不已,有崩亂潰散的趨勢,但是現在卻發現,李威頭頂的本命氣運,又漸漸趨於穩定,雖然被削薄了幾分,可是已經又重新凝聚穩定了下來,並且隱隱間,居然產生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氣運線,朝着自己頭頂的本命之氣飄了過來,最終和他的本命氣運連接在了一起。
這就讓李霖感到驚訝了,如果他看不到這種氣運變化的話,還真就不敢相信,李威能這麼快調整心態,重新給他自己定位,放下所有的自尊,向他低頭請罪,甚至於對他產生出了歸附的心理,雖然並不明顯,但是卻實實在在產生了這種氣運線,這是做不得一點假的。
換做如果他沒有這種望氣之能的話,李威這麼做,他還真要懷疑李威的誠意,甚至於要小心戒備,像李威這樣的人,不是大奸之人,便是大忠之人,稍有不慎判斷有誤,可能就被他坑了,到時候一不小心就可能會被害的萬劫不復。
好在他有這種望氣之能,可以清晰的看清楚氣運變化,如此就可以判定,李威這個人,這一次之所以會幹出這種事情,關鍵還是被妒火矇蔽了心智,現在當他發現確實錯了之後,便立即知錯能改,心智也確實不容小覷,也是一個以後可以成就一番事業的性格。
於是他眼珠一轉,清了清嗓子道:“古人有云,朝聞道,夕可死矣!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兄長能這麼快轉變態度,也實爲難得,教你之說,以後莫要再提,你我本是同宗兄弟,以後當同心協力,爲家族辦事!
但是今天你確實犯了錯,污衊了我倒是好說,但是你卻大大詆譭了家父,這一點活罪難饒!不罰是不妥的,我要是說饒了你,三叔公也饒不過你!我想想看!嗯!該怎麼懲罰你呢?”李霖抱着膀子,用指頭撓着下巴,仰着頭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
李牟和李威父子,這會兒都緊張了起來,平心靜氣滿臉的惶恐緊張,等着李霖做出對李威命運的判決。
李霖忽然間放下手,看着李威道:“不如這樣吧!不讓你吃點苦頭,我這心也不甘!你不如把屁股撅起來,讓我踹一腳!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如何?”
衆人聽罷之後頓時都爲之絕倒,立即發出一陣爆笑聲,有人還琢磨,這是李霖在故意折辱李威,就連李牟也皺起了眉頭,趕緊朝着李威望去。
三叔公和李敬等人,也都皺起眉頭,覺得李霖這麼做實在是太過兒戲,正待出言訓斥,卻看到李威忽然間哈哈大笑了起來。
“如此甚好!愚兄做錯了,自當受罰!捱上賢弟一腳,便能抵償今日所錯,倒是賺了!多謝賢弟寬容!來來來!不要留情,只管踹吧!”
說罷之後,李威居然撩起了袍角,露出了屁股,鄭重其事的對着李霖撅起了屁股,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掉了一地的下巴。
李霖也不客氣,上去飛起一腳,便重重的踹在了李威的屁股上,把李威崩飛了出去,眼瞅着李威要一頭杵在地上,撞得頭破血流,所有人都驚呼一聲,生怕李威碰死在當場。
可是一個人影一閃,突然間擋在了李威的面前,一把就抓住了李威的胳膊,生生將他拖了起來,使得李威立即轉危爲安。
定睛看去,原來是李桐小子,這傢伙擠眉弄眼的拉住了李威,笑道:“哈哈!得了!沒事了!你這一腳挨的值呀!原來我還琢磨着,瞅機會狠狠的揍你一頓呢,現在你捱了老大一腳,着實是佔了便宜!這事兒就這麼揭過去了!來來來,咱們喝酒!剛纔你沒喝幾杯,好吃的也沒撈着幾口,今天咱們不醉不歸!哈哈!”
李霖也嘻嘻哈哈的湊了過去,眨眼就和李威勾肩搭背的坐在了一起,弄來了新的碗筷,又叫人拿來了酒,又把李展叫過去,四個小子便立即湊在一起,推杯換盞吆五喝六的吃喝了起來。
衆人面面相覷,都看着三叔公和李敬,李牟更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是好了,滿臉的尷尬,還有些欣慰。
三叔公指着那四個傢伙,忽然間哈哈大笑了起來:“好小子!果真都不愧爲咱們李家的子弟,有胸襟,有氣魄!拿得起放得下!李牟,看來老夫這一次也看走眼了,李威此子,也非是池中之物呀!我等都小看他了!
哈哈!來來來!不要管他們了,李威這小子也受了罰了,這事兒就這麼辦了!咱們族人難得一年聚這麼一次,接着喝酒!看看還有誰沒喝趴下!哈哈!”
李牟還有點稀裡糊塗,跟他一樣,不少族人看的也是稀裡糊塗的,按理說今日李霖當衆提出要踹李威的屁股,這對常人來說,應該是一種極度的侮辱,堪比胯下之辱了,可是奇怪的是李威對此卻不以爲意,卻還很高興,自己送上屁股讓李霖大腳崩了出去。
這種事兒放在一般人身上,根本無法承受,可是奇怪的是李霖踹了,李威捱了,結果是兩個人卻像是盡釋前嫌,眨眼的工夫,就勾肩搭背的湊在一起喝酒去了,這可就太奇怪了。
一些族人晃着腦袋,嘟囔着:“難道是世道變了嗎?還是我等都已經老了,看不懂這世道了?怪哉,怪哉呀!”
李牟一時間也想不通,坐在席間悶悶不樂,還是覺得羞臊的難過,喝了兩杯酒之後,胸中感到鬱悶,於是便起身借尿遁,離開了大廳,站在院子的黑暗之中,長吁短嘆,心結難解。
這時候一個人走到了李牟的身後,開口道:“難道六弟你真的看不懂這些小輩的心思嗎?”
李牟轉身一看,原來是李辯,於是趕緊躬身見禮,嘆息一聲道:“唉!家裡面出了這麼一個逆子,讓愚弟如何能不心憂呀!”
李辯站在李牟面前,深深的看了李牟一眼,然後也嘆息了一聲道:“如果只看李威之前的表現的話,那麼確實此子令人失望!可是當李霖提出要踹他一腳,而李威又欣然接受的時候,愚兄才知道,還是太小看這些後輩了,李威並非像你想的那麼不堪!
相反,今日之後,李威的前程倒是一片光明瞭!你以後就不用再爲他擔憂了!”
李牟皺眉問道:“五哥!此話何講?”
李辯瞪了李牟一眼,沒好氣的罵道:“愚鈍!你難道看不出來,李威已經自己解開了心結?徹底放下了心中的那種傲氣?真心實意的對李霖表示了歉意!
你以爲李霖踹李威屁股一腳,是在當衆故意羞辱他嗎?”
李牟更是糊塗了,被李辯罵他愚鈍,心中有些不喜,於是繼續問道:“難道不是嗎?”
李辯翻了翻白眼,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忽然厲聲喝到:“轉過身去!”
李牟不自覺的轉過了身,結果剛一轉身,李辯就飛起一腳,踹在了李牟的屁股上,把李牟踹了個趔趄。
李牟突然被李辯踹了一腳,心中大怒,轉身就要跟李辯急眼,可是卻看到李辯臉上帶着一副戲謔的表情,忽然間感覺一恍惚,好像這種感覺很熟悉,也不知道已經多長時間沒有過這種奇妙的感受了。
忽然之間,他彷彿又回到了像李霖他們這個年紀的歲月,那時候李辯他們這些兄弟們,在一起的時候也經常嬉戲打鬧,誰踹誰一腳,誰偷襲誰一下,鬧的是不亦樂乎,但是誰也不會當真生氣,打打鬧鬧反倒覺得很親切。
轉眼間物是人非,二三十年就這麼過去了,他們都步入了中年,變得老成了,也世故了,再也不復當年在一起打鬧時候的那種意氣風發。
漸漸的李牟的氣也就消了,感覺李辯踹他這一腳似乎很溫馨,讓他覺得很親切,於是站在那裡,變得有點恍惚。
李辯沒好氣的說道:“今天這件事解決的可謂是十分圓滿,沒有出現讓我們爲難的情況!要是李霖客客氣氣的對待李威的話,那麼那纔是你真該擔心的事情!你覺得李霖會隨便踹其他弟兄們嗎?說你愚鈍,你還不服不成?真想再踹你一腳!”
李牟知道這個時候,才突然間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李霖這一腳的含義,也明白了爲何李威甘然受之的原因,於是頓時胸中鬱悶之氣一掃而空,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
“五哥罵的好!確實是我太過愚鈍了!哈哈!只要五哥願意,那麼再踹愚弟一腳,又有何妨?哈哈!”
李辯看李牟終於明白了過來,於是伸手拍了拍李牟的肩膀,笑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你我就不必再爲這些小子擔心了!走!你今天喝的最少,這神仙醉以後可不是隨便都能喝到的,過了今日,你後悔都來不及,咱們回去接着喝,不醉無歸!”
李牟也笑道:“如五哥所請!今日就不醉無歸!走,回去接着喝!今日定要五哥好看!哼哼!”
兩個半老的傢伙,這會兒頗有點爲老不尊的樣子,居然勾肩搭背的朝着大廳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