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到一百零七章 逆天改命
“族媽,族媽,安野救了我,是我帶他來的,你放過他吧。”
慕容雪突然上前,抓着老婆子背後的手,一個勁的晃着。
“小雪!”
那對中年夫妻很是無奈,這孩子還是這麼沒大沒小,敢這樣晃老婆子的人,估計也只有她了。
“哼!”
楊不易感覺這片天地隨着老婆子的冷哼,終於迴歸了正常。
他不禁鬆了一口氣,不過,不達目的,楊不易不會離開這裡的。
“我知道你是誰!但,如果不是看在你救了我孫女的份上,現在,你就已經什麼都不記得,回到外面世界了。”
楊不易心裡一抖,她知道自己是魔族?
“你的目的不是映月泉水,而是想要換個身份,我沒說錯吧。”
楊不易覺得自己在這恐怖的畫皮族族長面前,沒有任何的秘密可言。
“慕容黃金,幫這小子畫皮,然後趕出這裡。”
“慕容白銀,把小雪關起來,敢偷偷穿着神蠶寶衣躲避我的神識跑出去,真的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是!母親!”
那對中年夫妻,和白字秀才都恭敬的開口回答。
慕容雪都要哭了,她纔剛回來,就要被關禁閉,還沒和安野一起玩呢。
楊不易被長髮遮住的眼睛裡,露出了一絲歉意。
他或多或少的,利用了慕容雪對他的感恩之心。
但是,楊不易隨即恢復了正常,他已經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爲了達到目的,必須做出改變。
這是成長必須付出的代價。
孩子的靈魂是偉大的,他們純真無邪。
但隨着年齡的增長,涉世已深,紅塵之氣遍佈全身。
陰險,狡詐的心機。
邪惡,異常的思想。
貪婪,強大的慾望。
這些充滿了絕大多數人的世界。
楊不易也已經不再是那個天真的少年。
經歷了欺騙,背叛,血腥,醜惡,悲痛,兩年過去了,楊不易也已經長大了。
慕容雪這樣涉世未深,天真善良的人,不多了。
慕容黃金,也就是那對夫妻中的一個,慕容雪的父親,善意的看了一眼楊不易,然後和妻子交代了幾句,就去到了一間茅屋。
慕容雪的母親,十分的溫柔和善,慕容雪的長相,便與她母親有着幾分相似。
“你叫安野是吧,叫我雲姨就好,來,我先帶你去洗浴,你好好整理一下自己。”
雲姨說着,帶楊不易去往院子後頭,也就是小溪盡頭。
這裡有一個大木桶,雲姨還拿出了剪刀、剃刀、一面銅鏡和一聲白衣。
“你在這洗吧,我去剛纔你慕容叔進去的屋子裡,等會兒你來找我們。”
雲姨說完,楊不易道了聲謝。
半小時後,雲姨正在和慕容黃金商量着什麼,接着一起看向了門口。
只見一位白淨的少年,捧着剛纔雲姨給的器具,走了進來。
少年的黑色長髮短了很多,也柔順了很多,用黑色布袋束在了腦後,長度只到脖子處。
臉上一乾二淨,沒有了污垢和鬍渣。
看上去雖然平凡,但別有一番韻味。
一襲白衣襯上出塵的氣質,臉上堅硬的棱角和堅定的眼神。
這與之前巨大的反差,倒是讓這對夫妻眼前一亮。
“安野,你先吃點東西,我和你雲姨討論一下。”
慕容黃金指了一下屋內的一個角落,兩張椅子中間夾了一張小桌兒,桌上擺了一些糕點和靈果。
楊不易行了一禮,就過去坐了下來,他也確實餓了。
而且這兩年來,每天都吃些烤肉野果,精緻的糕點讓他食慾大開。
過了一刻鐘左右,慕容黃金拿了一頁書卷,走了過來。
他將書卷遞給了楊不易。
“這裡是我爲你挑選的,你看哪個合適?”
楊不易展開了書卷,每一頁都畫有一個赤身裸體的男子,身材與楊不易一般無二,只有皮膚各不相同。
膚色,五官,甚至細緻到身上的胎記與痣。
楊不易看完後,挑選了一個小麥膚色,劍眉星目,面容剛毅,比較成熟的臉。
這張臉倒是頗爲陽剛,有男人的魅力。
慕容黃金收起了書卷,將楊不易帶到了一個空蕩的房間。
這裡只有一張玉牀,牀邊一張桌子,桌子上放了一隻細筆和畫架,別無其他。
雲姨給丈夫準備好了一切,將楊不易挑選的那張圖紙,放在了畫架上,然後給了丈夫一個擁抱,離開了這裡,關上了房門。
楊不易早就聽說,畫皮族行逆天之事,徹底重塑皮囊,改變氣運,對自己也是一個莫大的負擔和修行。
“你脫光了躺下來吧。”
“我會封閉你的神識和一切感官,你只會像做了一場夢,醒來後,一切就完成了,所以不要緊張,放鬆。”
楊不易躺下來後,在慕容黃金的話語中,逐漸閉上了雙眼。
慕容黃金深吸了一口氣,雖然他有着界王境的修爲,但是爲人畫皮,是與天抗爭,容不得半點失誤。
細筆在慕容黃金透明的靈力加持下,筆尖冒着柔和的光芒。
慕容黃金凝神,氣沉,提筆,落下。
楊不易的額頭首先接觸到了細筆。
神奇的是,隨着這隻筆的勾勒,他的皮膚顏色逐漸改變,由白皙變成了麥黃。
筆緩慢劃過楊不易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臉龐。
他的眉骨,鼻樑骨,包括整個頭骨的輪廓,都向着畫上的人物轉變,且沒有一絲一毫的偏差。
慕容黃金額頭冒汗,他逐漸感覺到了天道的壓迫。
並且,這種感覺急劇的增強,他從未有過像現在這樣的感受。
但是慕容黃金深深的壓下了不安,咬牙抵抗着天道,手裡的動作依舊穩健。
一個小時過去,楊不易正面已經畫完,現在已經被翻過身,畫到了反面。
現在,楊不易的全身,除了左腳下的一點,其他都變成了麥黃色,且與圖畫一模一樣。
只是,慕容黃金握筆的右手在不停地顫抖。
他左手也放在了右手上,使勁控制着想要點下這最後一筆,但是怎麼也對不準。
慕容黃金俊朗的面容,此刻卻已被汗水淹沒,地上也溼了一片。
天道似乎要壓的他直不起腰,這是第一次,慕容黃金感到了絕望,他這一筆,落不下來。
“好小子,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突然出現在慕容黃金旁的身影和聲音讓慕容黃金鬆了口氣。
他根本無力求救,還好老婆子及時趕到。
而老婆子似乎是被證實了心裡的猜測,她嘴角竟然露出了笑容。
“退開!”
老婆子右手擡起,慕容黃金的雙手直接鬆開,筆落入了老婆子手中。
慕容黃金退到後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腿早就軟了,這孩子什麼身份,竟然引起天道如此驚人的反應。
慕容黃金在心裡說道。
老婆子握筆的那一刻,原本就彎着的腰變得更低了。
慕容黃金瞪大了眼睛,連老婆子都頂不住?
“出去!”
老婆子大喝一聲,慕容黃金這時趕緊起身跑了出去。
一出門就看見,慕容白銀和妻女都在門外焦急的等待着。
“你怎麼樣了?我感應到天道的憤怒!”
雲姨抱住了慕容黃金的胳膊,十分擔心的說道。
慕容雪也憂心忡忡。
慕容黃金搖了搖頭,他也看不透那小子。
雪兒這次似乎是帶回來一個了不得的孩子。
以前那些誤入這裡的人,都必須是對泉水沒有任何目的,而是生活悲慘想要改變命運的人。
因此,他們給這些人無償畫皮,也鍛鍊自己。
畫完後,給那些人喝下忘卻水,也就是傳說中的映月泉水。
這些人就會忘記一切煩惱的記憶,包括在這裡的經歷。
而這個被雪兒帶回來的孩子,讓人捉摸不透他的命運。
“不愧是神魔之子,果然天地不容,你要感謝你有一個善良聰慧的母親和世間最偉大的父親。”
老婆子的嘴裡,傳來了一陣低聲細語,可惜沒有人聽得到。
“既然來了,那麼萬年前我欠的人情,便在今日還清。”
這老婆子竟是活了萬年之久!
如果傳出去,那麼整個大陸都將陷入一場大地震!
“噗嗤——”
老婆子的鮮血從嘴裡涌出,她的脊背卻逐漸挺直!
一股氣吞山河的氣勢從她蒼老的身軀迸發。
“天道無情,但我不能無情!”
“就讓我這老婆子,爲了世間真正的光明,做出最後的奉獻!”
老婆子的右手堅定不移的點向了這最後一點。
這片桃源的所有靈獸,突然都陷入了恐慌,一個個上躥下跳。
天空中掀起了滾滾雷雲,卻被阻擋在老婆子佈下的彌天大陣之外。
這大陣讓所有界王境,哪怕是頂峰,都尋不到此處。
“去!”
“噗嗤——”
老婆子背後出現了一隻九尾靈狐,妖異而神秘,隨後她噴出了一大口熱血,灑滿了楊不易整個背部。
九尾靈狐也逐漸暗淡。
但,老婆子的手,卻終於點在了楊不易的腳上。
這一刻,整個大陸都陷入了動盪。
天道發威,無數山河破碎,靈獸成羣的四處逃逸。
許多界王頂峰都氣血不穩,雙眼驚駭。
“魔族出世了嗎?”
他們心裡都充滿了恐慌。
位於大陸最中央,無邊無際的地獄海之上,一位光頭和尚舒了一口氣,還好魔族封印沒動。
然在地獄海深處的地底,一座由無數白骨搭建的宏偉宮殿內,一位高坐骨龍椅,邪魅冷血,滿臉魔紋的黑袍中年,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
一百個神泉境魔族大能,在骨龍椅下跪拜,靜若寒蟬。
而在這場動盪的最中心,迷霧山林深處的世外桃源內,四大界王境強者,慕容兄弟,雲姨和慕容雪,分散在大陣四角,他們嘴角溢血,臉色蒼白,每一個都遭受來自天道的碾壓。
這孩子,到底哪來的?
“不過是殘缺的天道,當老婦怕你嗎?”
老婆子沖天而起,染血的白衣,在空中格外的醒目。
“族媽!”
“母親!”
四人皆發出了驚叫。
老婆子身後本就暗淡的九尾靈狐,此刻卻向着天空中恐怖的雷雲,發出了嘶吼。
她身後的九條白色巨大靈尾,無限放大,遮蔽了方圓萬里的天空。
整了日月帝國,但凡看見這一幕的人,平民百姓,皆匍匐跪地,嘴裡唸叨着——天神護佑!
而修士們,上到界王下到煉體,均感受到了巨大的威壓,他們連頭都擡不起來。
“這是什麼力量?神泉境出世了嗎?”
九條巨大狐尾將雷雲驅散,天道震怒,卻沒有降下神罰。
老婆子收起了只剩最後一尾,彷彿即將幻滅的天狐,緩慢降落在了院子裡。
四道身影飛來,他們欲扶住身形搖晃的老婆子,卻被她擺了擺手拒絕了。
“等這小子醒來,讓他來見我。”
老婆子步履蹣跚的走回了自己的茅屋,獨留滿臉悲傷的四人。
慕容雪現在滿是自責,她沒有怪安野,而是怪自己自作主張,導致了事情的發生。
到了晚上,月光輕灑院落,院旁巨大的龍血樹,枝頭的血花格外的妖異。
躺在玉牀上的楊不易逐漸醒轉,他只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改變了,變向了好的方向。
他起身,低頭打量着自己的身體,麥黃色的皮膚,襯托出結實的肌肉,彷彿蘊藏了爆炸性的力量。
這既熟悉又陌生的軀體,讓楊不易知道,此刻,他是安野!
楊不易已經煙消雲散。
安野是楊不易給自己取得名字,師傅重新給了自己生命,因此隨師傅姓安。
野則是楊不易時刻提醒自己,現在他舉世皆敵,無處是家,所以他現在就像野獸一樣,時刻警惕,勇猛無畏,保護着自己心裡的家,纔可以存在於世間。
楊不易重新穿上了白衣,他走出了門外。
慕容雪一直在門外等候。
“安野哥,族媽讓你去見她,她爲了幫你畫皮,受了重傷,無論她說什麼,你都順從她,別惹她生氣。”
楊不易目露驚訝,看來,在他神識封閉的時候,出了什麼意外。
“放心吧,雪兒。”
說出雪兒的時候,楊不易話語中有些顫抖,但被他很好的掩飾了。
慕容雪雙眼通紅,帶着楊不易,去到了最左邊的一間房。
“安野進來就行了。”
從聲音中,楊不易沒有發現任何不對,但進去後,卻震驚了。
此刻的老婆子,沒有了之前的威勢,一股遲暮之氣,非常明顯。
“你姓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