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你說的這一切,昱兒不會這麼對我……”花想容一臉的複雜情緒,不安的眼神透露着她心底的不安。
李沐雲也跟着停下了步子,“信不信由你,不過有一件事你必須要明白。不管你做什麼事,打什麼主意,昱兒眼裡心底都只能有我一個人。”
“李沐雲,你憑什麼這麼對我?”花想容有些歇斯底里,她怒目圓睜,恨不得將李沐雲生吞活剝。“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永遠都不會……”
李沐雲眼神淡淡然,“我曾經告訴過你,倘若我現在只是一個人,或許我還能容忍你的胡鬧。可是,現在不是,爲了昱兒,爲了我肚子裡的孩子,我絕對容不下你。”
“哼,”花想容冷哼一聲,眼底終於涌起了絕望。她攥緊了衣襬,“沒錯,你猜的很對,我肚子裡面的孩子不是昱兒的,可是現在長孫府的人都認爲我的孩子就是昱兒的。若是這一次祈福,我失去了這個孩子,你覺得長孫府裡的人會覺得是誰所爲呢?”
淒涼的笑了,花想容眸光有些虛浮,她細細的說道:“原本,我根本就不曾打算跟你爭什麼,我身份低賤,我也不求能夠登堂入室。只要能昱兒在一起,在他身邊照顧着他,看着他就足夠了……可是,爲什麼你連這一點機會都不給我。我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難道你一點歉意都沒有嘛?”
李沐雲動了動眸子,終於開口,“也許吧,可是我的眼裡的容不得沙子,世界上唯一的感情並不是不存在,而是大家都已經將他遺忘了,我要和昱兒把它找回來。愛情裡面,原本就是自私,我沒辦法說服自己,將自己深愛的男子拱手讓給別人。最重要的是,那個男人也跟我有同樣的想法……所以,即使負了你,我也只能道歉……”
“哈哈,”花想容淒涼的笑笑,半響之後,她才正視着李沐雲,眼裡浮出一絲不屑,“好一番謬論,反正說來說去,你就是個自私的女人。”
好不容易纔有機會和李沐雲如此這般的把心底的話都說出來,花想容居然意外的有些輕鬆了。她側目,目光落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上面,“既然我的不到,那麼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話音未落,花想容就倒退了兩步,一隻腳已經懸空。“李沐雲,你這麼對我,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從下一刻開始,你就是殺死長孫昱的孩子兇手……”說完這話,花想容臉色一變,身子居然就朝着臺階下面滾了下去。
李沐雲雖然知道花想容會利用肚子的孩子來要挾自己,但是卻沒有想到她居然會當着自己的面做出如此激烈的舉動。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正準備伸手去拉她的時候,卻不料被花想容一把給推開了,“我不會原諒你……”
可是,一切卻都出乎了花想容的意料,就在她身子重重的墜落在地上的時候,她的視線之中居然意外出現了長孫昱和王氏的驚恐萬分的臉。長孫昱條件反射的一把抱住了李沐雲,等他護住李沐雲之後,準備再次去拉花想容的時候,已然是晚了。
只聽的“嘭”的幾聲悶響,花想容照着階梯就滾了下去。伴隨着一陣尖銳的疼痛,花想容徹底的昏死了過去。
王氏驚叫着,卻是手足無措。她的臉色已然慘白,整個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初……想容……”
望着花想容嬌弱的身子下面漸漸淌出來的鮮紅色血液,王氏只覺得腳下一軟,眼前一黑,身子便軟了下去。
昏厥之前的看見的那一幕,讓花想容即使是在昏迷的狀態之中,也是噩夢連連。她想不通,爲什麼王氏會出現在那裡?爲什麼長孫昱會出現在那裡?那她跟李沐雲的之間的對話,他們又聽到了多少?
這些問題如同一個個夢魘,纏繞着花想容。
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終於在一陣頭疼欲裂的陣痛之中花想容總算是清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喉嚨乾澀,眼皮十分沉重。好不容易神智清醒了一些,她總算是恢復了一些神智。
她條件反射的伸手摸向自己的腹部,原本微微的隆起已經消失。平坦坦的腹部,讓她有些失落。溫熱的液體不受控制的從眼角溢出,滴滴落在枕邊,打溼了繡花枕頭。
明明這個選擇是自己做出來的,可是爲什麼這個時候她心裡沒有欣喜,沒有報復後的快意。一陣陣酸澀止不住的涌上心頭,身上的痛楚敵不過心裡的痛。輕輕的翻了個身子,花想容從輕微的抽泣變成了嚎啕大哭,帶動了身上的傷痛她也全然不顧。
“孩子,我的孩子……”花想容已然哭的的眼睛紅腫,差點就要昏厥過去。
終於,在花想容停止住抽泣聲之後,門口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想容,你醒了嗎?”故意壓抑着的聲音放的柔和。
花想容動了動紅腫的眼睛,依舊側着身子不願意回話。
一臉的悲痛的宋青柳手裡的端着湯藥,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他靠在花想容的身邊,輕輕地將手裡的藥放在一邊,“想容,想容?”
花想容依舊是緊緊地閉着雙眼,不願意做出反應。
宋青柳怔忡了一瞬,伸手撫上了花想容枕邊的溼潤,心裡瞭然。他心疼的伸手拂過花想容的髮際,感受着她輕微的顫抖,“想容,藥放在這邊,你現在身子虛,要記得按時吃藥,藥涼了就不好了。還有……還有,你的孩子已經沒有了……”
“夠了,不要再說了。”花想容皺着眉頭,冷不丁的出聲。支起痠軟不已的身子,她目光甚是寒冷,“告訴我,現在是一個什麼情況?”一邊說着,花想容她總算反應了過來,她環視四周,秀眉忍不住皺了起來,“這裡不是康泰苑?”
宋青柳有些爲難的點頭,“想容,自二少將你送回來之後,你便在探春園養傷了。”
心裡一涼,花想容繼續追問道,“那我問你,李沐雲呢?她怎麼樣了?”
抿了抿雙脣,宋青柳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花想容不依的晃着他的手臂,“快說啊,快說啊,是不是二少和王氏看見她把我推下了凌雲寺的階梯?她現在是不是已經從長孫府搬出去了?快說啊!”
望着花想容有些失控的樣子,宋青柳終於隱忍不住。他一把攥住了花想容雙手,“想容,你醒醒吧,二少奶奶被你推了一掌,後來就昏厥了過去。肚子裡的孩子,差點就要保不住了。現在她正在雍景別苑休養呢……而且……”
花想容的心徹底的涼透了,她一把拉住宋青柳,“還有什麼,統統都告訴我!”
“而且,夫人那邊還放出話來,你以後只可以待在探春園,若是出了探春園,便要被趕出長孫府去。”
聽着宋青柳的話,花想容的心一下子跌入了萬丈冰窟,“怎麼會?怎麼會這般?那……那王氏娘呢?她沒有爲我說話嗎?她明明就知道,我肚子裡的孩子是她的孫子啊,她難道都沒有爲我做主嗎?”
宋青柳無奈的望着花想容,神情終於有了波瀾,“想容、想容,你看着我,你看清楚……你肚子裡面懷的根本就不是長孫昱的種,你不要再自己騙自己了。爲什麼,爲什麼這麼多年,你的眼裡始終的都沒有我,始終都容不下我?你睜開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宋青柳,看看這個願意爲你去死,願意爲你做任何事情的傻子,看看這個你肚子裡孩子的父親!”
正是宋青柳的這一番話,炸的花想容半響都回不過神來。她目瞪口呆的望着面前的眼神幾近可憐的宋青柳,一瞬的怔忡之後,她才嚎啕大哭了起來。無力的拳頭如雨點一般的落在宋青柳的身上,“你閉嘴,你混蛋,你給我閉嘴!”
宋青柳一臉的木然,由着花想容把心裡的怨氣發泄出來,“想容,你打我吧,若是你打我心裡能好受一點,你今天就算是打死我,我也認了。可是,我深愛着你,我是你孩子的父親,這個事永遠也無法改變的事實……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無條件的支持你,甚至是……甚至是你親手結束了我們孩子的生
命……”最後一句話,宋青柳說的有些顫抖。那日,看見長孫昱把渾身是血的花想容抱了進來,天知道他有多想衝過去,把那個脆弱的人兒緊緊地環在懷裡,可是他卻不能。
因爲在幾個月前,也就是長孫情小產的那個時候……他試圖說服花想容放棄一切不該有的念頭,因爲,“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成爲真正的長孫家五小姐,就像自己永遠都不會成爲長孫府的人一樣。”
也就是在花想容還遊離的時候,他強行佔有了她。佔有了那個在他心裡恍若天神一般的美麗、不可褻玩的女子。
一切不該發生的事情就這麼發生了,在花想容的眼裡,最可怕的是她居然還懷上了宋青柳的孩子。所以,不得已之下,她才和宋青柳策劃了那一場,盜賊強闖康泰苑的戲碼。
花想容的計劃就這麼被李沐雲打破了,心底的那份淒涼無法形容。失去了長孫昱之前,她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的絕望過。不對,也許,自己從來就未曾擁有過。
被宋青柳強行地環抱在懷裡,花想容象徵性地掙扎了幾下,就再也不反抗了。這個時候,她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能夠包容自己,愛護自己,不再讓自己受傷。即使能夠給她這些的不是長孫昱,她又能強求些什麼呢?
王氏和長孫昱那日之所以會出現在那裡,原本就李沐雲授意的。她跟花想容一起去祈福,然後華儂便和紅袖一齊將長孫昱和王氏帶到這邊來。至於,花想容一直耿耿於懷的那件事,紅袖約莫是從她們兩個開始對話的時候,就已經將長孫昱她們引了過來。
其間,王氏幾次都差點隱忍不住要衝出去給花想容一個好看,不過都被長孫昱給拉住了。這一點倒是讓紅袖萬分驚訝,原本她想出手阻攔王氏,卻沒想到拉住她的是二少。
面對王氏和紅袖的疑惑眼神,長孫昱眸光有些暗淡,“我想知道更多……”
正是這句話,讓王氏強行的壓下了胸口的怒火,她靜靜的站在一邊,看着李沐雲和花想容對話。往事歷歷在目,她幾乎不敢相信,那一件件事情,居然是出自花想容的手筆。曾經,她懷疑過花想容,可是每次都被她單純善良的模樣給哄騙了過去。除了紅袖之外,好像都沒有人懷疑過她。
可是,事情卻永遠是出乎人的意料,平素裡最不像是有壞心眼的人,卻恰恰就是做出那些心狠手辣的事情的人。不說是長孫昱,就連王氏一時間也無法接受。
一行人回到長孫府之後,王氏原本打算將花想容趕出去。可是,少嬌姨娘念在花想容跟了老太太這麼多年的情分上,把她從康泰苑調了出來,直接住到了下人們待的探春園。也許,這在別人的眼裡已經是長孫府給花想容最大的仁慈了。可是,在花想容的心裡,這卻是無法磨滅的傷痛。每日,她拖着病怏怏的身子,幾乎不敢出門。
她在老太太那裡失勢,而後又在王氏那裡失勢,現在,就連肚子裡的孩子也保不住了……這些事情,無疑是讓花想容在探春園裡受盡了白眼。旁人一見到她,便是指指點點,甚至有些膽大的人兒,乾脆就當着花想容的面,戳起她的脊樑骨來了。
有好幾次,宋青柳來送飯的時候,都看見了這一幕。每次,他都義正言辭的替花想容把那些難聽的話都罵了回去,可是那些丫鬟眼裡的鄙夷神情更甚,有的甚至揹着宋青柳在花想容面前說道,“別以爲大夥兒都不知道你跟表少爺那點破事,他自己本就不是長孫府的人,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呢。還有閒心替你操心,嘖嘖……”
每當聽到這些話,花想容的反應都是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黯然垂淚。
死?她不是沒想過,只是,她若是就這麼死了,那豈不是正合了李沐雲的心意?她絕對不能讓她稱心如意……伸手撫觸着自己左頰的傷痕,花想容下定了決心,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她一定不能讓李沐雲好過。
宋青柳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可是卻也無可奈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