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哥跟方琪有了一個很可愛的女兒,長得很漂亮,有點像方琪。
我本來以爲板哥他爸媽會是那種重男輕女的人,結果我去了他們家之後發現他爸媽對剛出生的這個小生命格外的喜歡。
板哥他弟弟也特別的喜歡他這個小侄女,一個勁兒的問她什麼時候能夠長大。
板哥說讓他女兒認我當乾爸,我擺了擺手,說:“別,別,你應該給她找一個有出息的乾爸,我不行。”
板哥還沒說話,方琪白了我一眼,說:“王聰,你瞎說什麼呢,你哪裡差了,比板哥不強多了,上過大學,還寫過文章,懂得多,你以後好好地教教她,也寫寫文章啥的。”
我笑着說,等她以後長大再說吧。
我問板哥給她起了什麼名字,板哥說只起了小名,叫滿兒,寓意美滿,不分離。
我點點頭,說挺好的。
方琪擡頭看向我,問我以後有啥打算,我把我跟麻花辮分手的事兒跟她說了。
她和板哥倆人似乎都沒有太大的意外,方琪跟我說:“我早就告訴過你了,不喜歡人家就別拖着了,既耽誤了自己,又耽誤了人家,好在人家姑娘也明事理,沒有糾纏你,你說你要萬一被纏上可怎麼辦。”
說着方琪看着我的眼神柔和了下來,說:“王聰,跟璐璐和好吧。”
我苦笑着搖搖頭說:“說的輕巧,哪那麼容易啊,我們都長大了,我也不再是以前那個心比天高,誰也不服的毛頭小子了,這世上有太多太多的事是我無能爲力的。”
我擡起頭看向方琪的時候滿是無奈。
板哥罵了一句,草,怕什麼狗日的社會,怎麼就不能在一起了,她不願意回來你就去把她搶回來,房子買不起我幫你買,車買不上我也幫你買,草,我的就是你的。
方琪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說:“你這人咋這麼沒文化呢,這是錢的事兒嗎,你壓根就沒聽懂王聰表達的什麼。”
板哥說咋就不知道,大白腿他們家裡人不就是看不起我嗎。
說着他語氣稍微軟了一些,不過還是滿是怨氣的看了方琪一眼,似乎卯足了勇氣才把這番話說了出來,“我知道你跟陳璐的關係好,但是我也得爲我兄弟說句話,當初既然倆人說好了等她畢業之後就回來,爲什麼食言了,又要在外面待上兩年,這才上了兩年學就覺得的國外比國內好了,這要是再工作上兩年,那還不知道成什麼樣呢,要我說就是她先食言的,就是她對不起我兄弟。”
他說完這話之後似乎怕方琪罵他,眼神躲躲閃閃的,不敢看方琪的眼睛,小聲的說:“老婆你不許生氣哈,我說的是事實。”
方琪白了他一眼,沒搭理他,擡頭看向我說:“王聰,我知道這件事要是嚴格上來說,是璐璐的不對,不管她因爲什麼原因反悔了,都是她的不對,不過我有話在先,有些事,一旦錯過了的話,那就是一輩子。”
我點點頭,笑了笑,沒說話。
方琪說的話很有道理,自從這次見面之後我就想着法的聯繫大白腿,但是大白腿電話換了,她的扣扣號也一直是灰的,我給她發過消息,她也沒有回。
我找了好多認識她的人打聽她的聯繫方式,但是基本上都沒有人知道,就算知道的也都是她以前用過的號。
我當時感覺有些萬念俱灰,感覺大白腿從我的世界裡一下子消失了,而且再也找不回來了。
我嘗試着給她哥打過電話,我甚至都已經做好無論她哥怎麼對我我都承受下來的心理準備,但是讓我意外的是她哥的電話號我也打不通了。
我又嘗試着去她家,雖說現在就她爸住在那裡,但是我相信她爸一定會知道她的聯繫方式,而我知道如果讓她爸見到我,想起他女兒離他而去全是因爲我,估計他能給我打斷一條腿,而我當時去的時候也真的做好了這種心理準備了,無論他爸怎麼諷刺我,怎麼罵我,怎麼打我,只要他能把大白腿的聯繫方式告訴我就行。
當我站在大白腿家門口的時候還是有些忐忑,當我把門鈴按到第三次的時候,門終於開了,裡面出來的是一個保姆打扮的人,當我跟她說明我的來意之後她告訴我他們家老爺現在不在這裡住了,房子暫時由他們照料着。
我問她大白腿她爸什麼時候能回來,她說她也不知道,已經半年多沒回來過了。
我聽完之後有些萬念俱灰,轉身走了。
那段時間可以說是我繼我媽走了之後最難熬的一段時間了,我甚至都消極的想過我就這麼接受我的餘生都沒有大白腿的時光了。
我當時想大白腿既然切斷了她所有的聯繫方式,並且這一年多的時間裡都沒有再找過我,或許我還在堅持,她卻已經早就放棄了吧。
突然想起來那句話,最可悲的是越過山丘卻發現無人等候。
但是縱然無人等候,我也想翻過山丘,親眼看到無人等候才能死心。
那段時間一如既往,我的生命裡再也沒有一絲一毫關於大白腿的消息,而我每天都睡不安穩,一閉上眼全是她的音容笑貌,時間越久,她的樣子反而越清晰。
我真的好想問問她,若餘生沒有我,你會不會也難過。
到了七月份的時候我開始投簡歷,開始找工作,大概中旬的時候面試通過,進了一家小型的活動公司,不是在我們市,是在隔壁市,我自己租了間房子,二十多平米,自己住,一個月一千五,加上工資和寫書的收入,勉強養活的自己。
實習工資每月兩千,轉正後基本工資也才兩千五,我知道有些坑人,但是還是決定先在這裡乾乾看,因爲小公司比較鍛鍊人,而我在七八九三個月份確實累成了狗,平時出方案,做報價,週六週日做活動,好多次都要到很晚才能下班回家,回家還要碼字,那段時間我當真可以說是累成狗。
不過這些也讓我成長了起來,從策劃到活動執行,自己一個人完全可以獨立負責一個活動,而把生活填的滿滿的之後我才能不像過去似得那樣去想大白腿,不過一到了晚上,就是我最難受的時候,好多次輾轉反側都睡不着。
就這樣一直支撐到十月份吧,那天方琪給我打電話,說大白腿給她回電話了。
我聽到後一下子從牀上坐了起來,說我這就請假回去。
因爲我這段時間累死累活,請假老闆啥也沒說,立馬就給我批了,我回去後方琪就把大白腿的新電話號碼給了我。
我問她怎麼知道的,她說把她所有知道的大白腿的郵箱啊、微博啊、臉書啊等所有社交方式都發了一遍消息,說她有小寶寶了,讓大白腿給她回電話,大白腿也果真給她回了。
我當時可以說是顫抖着撥出了大白腿的電話,我怕自己情緒失控,特地跑到了衛生間裡面去。
電話響了幾聲,就接通了,大白腿用英文問了一句哪位,當我聽到電話那頭大白腿熟悉的聲音之後,我忍不住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哽咽的說道:“我想你……”
我這一句話大白腿就聽出了我的聲音,電話那頭的她沉默了下來,我見她沒有說話,突然間心頓時沉了下去,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她似乎真跟我猜測的那樣,徹底的放下了我們兩個之間的感情,我生怕從她嘴裡說出一句我有男朋友了。
但是沉默了片刻之後,電話那頭的她聲音裡帶着顫音,哽咽道:“我也想你。”
聽到這話,我頓時精神一震,彷彿感覺春風吹過了整個大地,聲音抑制不住的顫抖的說着春光乍泄裡黎耀輝對何寶榮說的那句話:“不如我們從頭來過好不好。”
電話那頭的大白腿情緒突然崩潰,放聲的哭了起來,我頓時慌了,一個勁兒的安慰她,說都是我不對,都是我的錯。
大白腿哭了好一會情緒才緩和了下來,語氣有些絕望的跟我說:“怎麼從頭來過?”
我一時有些語塞,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大白腿問我當初她走的時候,我爲什麼不問她爲什麼。
我有些無力的說就算問她爲什麼,又有什麼用呢,我知道她選擇留在美國,是爲了離她的夢想更近一些,在我看來她是爲了夢想才放棄的我的,所以我之所以沒有挽留她,是因爲我知道我跟她不在一個層次,我跟她的差距太大太大了,無論我怎樣努力,都追趕不上她,既然不能與她並肩同行,我又何苦做她的負累,或許放手也是對彼此的一種成全。
現在想來,我這種想法實在是太自以爲是了。
大白腿聲音裡帶着哭腔說:“王聰,我告訴你,根本不是因爲什麼夢想,因爲你就是我的夢想。”
我心中彷彿被什麼擊穿了一樣,身子情不自禁的顫抖了起來,眼淚不爭氣的滑落了下來。
大白腿告訴我當初她之所以選擇留在國外,是因爲她答應了她媽,而她之所以答應她媽,是因爲她媽被查出來癌症晚期,所以大白腿才答應在國外呆兩年的。
我當時聽到這話之後滿滿的負罪感。
不過大白腿接下來的一句話更讓我吃驚,她現在知道她媽得癌症這件事是假的,就是爲了騙她留在國外。
我真是日了狗了,她媽真的是喪心病狂了。
當她說完這些之後,我問她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照顧她。
但是大白腿的回答讓我瞬間心如死水,她用很平淡的語氣哽咽着說,她現在生活的很好,雖然是因爲她媽的謊言我們纔到了今天這步,但是我們已經再也回不去了。
我聽到這話,淚水忍不住的決堤而出,斷斷續續的說道:“好,謝謝你曾來過我的生命,祝你此生安穩,幸福無憂。”
說完這話之後我就掛了電話,蹲在衛生間裡像個孩子一樣,哭的非常的無助,非常的傷心,連呼吸都跟不上了,彷彿再也找不回自己從小到大最心愛的那個玩具。
那天我請了一個周的假,因爲我現在這種狀態根本沒法去上班,這一個星期,我也不知道是怎麼過的,幹什麼都是渾渾噩噩的。
方琪和板哥都知道我在家,知道我的狀態,實在看不下去了,把我拽起來,帶我一起去吃了飯,下午的時候帶着我去了機場,說板哥一個朋友來了,過來接他。
我那時候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懶洋洋的躺在候機廳出口旁的欄杆上,直到板哥踢了踢我,衝我使了個眼色,我才朝前看去。
而就是這不經意的一瞥,我整個人都愣住了,眼前站着一個我不能再熟悉過的人。
高挑,靚麗的身影一如往常動人,笑容和煦,彷彿有融化一切的力量。
我站直了身子,呆在原地,或許是因爲陽光太刺眼,這一刻,我眼裡驀的噙滿了淚水。
大白腿站在前面笑着衝我招招手,笑着說:“傻貨,長教訓了沒?還站在那幹嘛,還不過來抱我。”
眼裡淚水奔涌而出的那一刻,我迅速的竄了出去,一把抱住了大白腿,原地轉了一個圈,然後緊緊地抱着她,很不得把她勒進我的身體,生怕一不小心她就不見了。
大白腿任由我抱着她,輕輕的撫摸着我的背,安撫着我的情緒,我問她這次還走不走了,她沒回答我,而是笑着問:“你曾跟我說過,執子之手,與子攜老,此話當真?”
我放開她,滿臉淚水的看着她,咧嘴笑了笑,說:“當真。”
她寵溺的衝我一笑,滿臉柔情,手輕撫我臉龐,“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