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從神父的極其碎片的語言之中……有了些許的瞭解,比如他曾經擁有很多同伴,但那些同伴都死了,神父在有那些同伴的時候就已經成爲代行者了,但可能還不太行……因爲他失手了許多次,最後也是最關鍵的。
他還餘留了一個曾經的同伴……這個人很可能是一個羅軒極爲熟悉的感覺,也就是神父爲什麼如此在意霧尼的原因……有沒有可能,霧尼就是那個忘卻一切的人?
配合上霧尼曾經對羅軒說過的話……他在一天突然使用了自己的能力,殺死了整個醫院的人,而那時……神父則在他最需要別人的時候出現了,神父引導了他接下來的生活。
如果不是蕾梅黛絲……霧尼應該過的還不錯。
那這麼說來……霧尼也是一個玩家了?但霧尼的身上羅軒也感覺不到任何的玩家氣息,這麼看來霧尼也絕對是一個不弱的人……羅軒不經開始懷疑神父等人當年……所組成的團到底挑戰了什麼不可能的存在,讓如此強悍的一個團破滅。
神父從那時閉上嘴巴之後……再沒有開口,也沒有再去看羅軒,他像是一個人陷在宇宙的最深處,陷在一個無比黑暗……沒有空氣,孤獨,什麼都沒有,近乎虛空卻不是虛空的地方。
如果不是羅軒……神父會這樣子繼續活多久呢?他看上去也從沒和霧尼說過以前的事情,就在羅軒胡思亂想的時候……神父卻突然擡起頭,“走了……我們去把霧尼帶回來。”
而此時……羅軒在片刻的猶豫之後,做出了自己決定,他可能不願意帶回霧尼了。
“神父……有沒有可能,霧尼並不想回來,如果之前我還不能確認的話,我現在能確認了,霧尼很強……所以他可能不是受了蕾梅黛絲的魅惑,而是自發的喜歡蕾梅黛絲……”
神父的神情在這一刻凝固了……是憤怒之類的情緒,“那就是魅惑……那個女人絕不會給霧尼帶來任何的好處,她只會害死霧尼!”
“那你想過沒有……之前被你燒死的那些人,還有活下來的霧尼,其實他們……並不想被你拯救,他們不需要救贖,我相信在那個時候……是你替他們做出的選擇,而不是他們。”
神父像是被人激起了情緒……他憤怒的斥責羅軒,“難道會有人想死麼?難道你不也是一直很努力的想要活下來麼?如果這麼不珍惜生命……你爲什麼一路如此拼命的苟延殘喘?”
羅軒沒有很大的反應……只是低下頭,“我原來是很想活下來的……但剛剛我改變主意了,如果我剛剛死了……我不會怪你,我反而可能很慶幸,因爲我解脫了,在這麼一個世界……我瞭解的越多就越絕望,我對那些力量接觸的越多就越明白我們到底是多弱小的存在,你應該和我一樣……我們都很清楚,那些人是不可能用實力戰勝的。”
“我們所仰仗的一切都不過是他們的施捨……代行者?這個世界最絕望的人就是代行者吧,只有代行者才知道……我們被判了死刑,且永遠無法脫刑。”
神父的臉色沒有任何的變化……依然是憤怒,“所以呢?需要我現在送你一程麼?”
“如果你那麼想要解脫的話……我現在就可以給你解脫,一切罪名由我揹負,我無所謂……我會繼續活下去,就算永遠看不到希望我也會活下去。”
在羅軒驚訝的神情之中,神父直接離去了……很果斷,“如果你不願意……我會自己救回霧尼。”
羅軒沒多想……他沒有繼續留在原地,而是追上了神父,他不明白,救回霧尼又能怎麼樣?這個世界還是不會改變……而所有人的命運也不會改變,什麼都不會改變。
在羅軒追上神父的時候……神父有些不悅,但兩人都沒有開口……直到就要出森林的時候,神父才冷不丁的開口,“這個森林絕對安全,你可以在這個地方一直苟延殘喘,絕對比外面方便……而且你有黑山羊的力量,你不會死,我也許再有幾十年就老死了,但你可以一直活到這個世界被救贖。”
“這個世界不可能被救贖。”羅軒並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
“這個世界永遠沒有不可能!”
神父的固執和倔強嚇到了羅軒……神父對求生的信念似乎永遠不會被改變,羅軒在他的背影上看到了許多複雜的東西……彷彿看到了一行人,走在一排,說說笑笑……他們充滿着求生的信念,他們很自豪,因爲在所有玩家都在互相爭鬥的時候他們團結在了一起。
但這一行人……越走越少,越走越少……最後僅剩神父和霧尼。
他們不再有之前的豪氣……他們似乎已經確信了,那就是他們無法救贖自己,也無法給予這個世界救贖,但神父選擇堅守……他永遠不放棄,他始終在等這個世界的救世主。
但這個世界……真的有救世主麼?
不管怎麼說……羅軒沒辦法就這麼放神父走,他被神父身上那股永遠不屈的精神給打動了,羅軒把手中的兩枚戒指收好……他身上只剩下黑山羊的部分力量。
那就是永生……在一個絕對絕望的世界永生。
似乎是……可以讓羅軒一直努力,然後一直失敗。
神父似乎料到了羅軒會跟上來……他的行走速度其實也放慢了,當他走到外面的時候,羅軒也從森林中出來了,整個莊園區又一次歸於平靜,那些遠道而來的玩家已經全部安靜了。
神父卻是突然停步……森林外面還在下雨,他一個人站在雨中顯的無比落寞,他等羅軒到身後纔開口。
“他們死了,永遠的留在了過去……但我還是要揹負他們繼續走下去,他們的死不能只換來一句……我放棄了,我不能放棄……永遠不能,而且……我也不能再看到霧尼死,我手上的戒指……我從來都不想戴起,但我從來都是替他們選擇……我卻沒選擇過。”
“總要有人去揹負。”
“總要有人去堅持。”
“身爲團長……我只做我該做的事情,我不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