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國家,是一個名叫諾克斯王國的中等國家,這個中等是對比主世界來說的,約翰根據他目前掌握的信息推算,諾克斯王國面積大概有兩個布魯克聯合王國本土大小,比弗蘭茨和神聖帝國這樣的大國自然遠遠不如,但是面積卻超過埃姆斯丹、波爾杜迦這樣的濱海小國很多,因此可以稱爲中等國家。
約翰所在位置則是該國北方地區隸屬於伯恩斯伯爵領地的一座普通小鎮。
而伯爵的城堡所在地就在隔壁不遠的黑森林鎮。
那裡就是約翰的目的地。
“不過醫學水平上,這裡要比前世十七世紀的歐洲高出不少,起碼達到了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那段時間的樣子。”
這方面因爲斯威克的日記,約翰瞭解比較多,這個世界的醫療條件遠比他前世同時期好很多,起碼這裡有靠譜的外科手術,有系統的藥物治療,而不是一生病就放血和灌鴉片。
同樣這個世界的醫生地位也比較高,一般都是視作與律師、稅務官等上等人同列,而這些職業通常都是沒有繼承權的那種貴族子弟用來自謀出路的途徑。
這一點斯威克的日記裡也提到過,斯威克家祖上還是一位男爵,到了他爺爺那輩就只剩下勳爵名頭,已經失去了封地。
不過這樣的底層貴族也比平民強太多,都是各地方的鄉紳,斯威克家雖然人丁稀薄,但是也因此繼承了他父親的全部家產,包括一座莊園和幾家工坊,算是富裕的地方鄉紳。
再加上他選擇醫生作爲職業,收入也是不少,起碼吃穿用度上並不比一般貴族子弟差。
這一點從斯威克留下的錢包裡那幾十枚沉甸甸的銀幣就能夠看出來。
正在思考着任務的思路,一陣敲門聲響起。
約翰被打斷思路有些不滿的打開房門,就見一個衣着破舊,打着補丁,已經深秋時候了還只是一襲麻布衣服和破木鞋的小女孩站在門前,手裡捧着他送去清洗的衣服。
“先生,這是您的衣服。”
小女孩怯生生的,雖然衣服破舊,但是卻洗的很乾淨。
一頭少見的黑色頭髮引起約翰的注意,而對方墨綠色的眼睛更是看起來楚楚可憐,就像一隻膽怯的小動物一樣。
約翰這輩子雖然接受的貴族精英教育,已經可以稱得上一個合格的貴族管家,但是到底很少去底層走動,有一些不知人間疾苦,而前世辦案時倒是見過不少可憐人悽慘事,只是想到在和平的現代世界,像這樣大的小姑娘,基本上都在父母和長輩們的寵愛中度過她們的美好年華,哪裡像眼前的女孩,看着那因爲長時間洗衣婦浸泡水中而生了裂口和凍瘡的稚嫩小手,就是鐵血硬漢見了也不免要眼紅落淚。
約翰不知道這小姑娘的故事,但大致也能猜到原委,無非是失去了親人無依無靠那種,於是從懷裡掏出錢袋。
接過衣服,遞給對方兩枚銅子作爲小費。
“謝謝你的服務,這兩個是給你的!”
這還是方纔在大堂吃飯剩下的找零,而之前斯威克身上並沒有銅子,用來打賞什麼的零錢都在失蹤的車伕身上呢。不是他不想多給,這世界他只是過客,錢再多也沒什麼用。
但是懷璧其罪,錢多了也是禍患,他兩世爲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小丫頭踟躕着,看着雖然不笑,但卻有着與這個世界其他人不一樣和藹氣質的約翰,怯生生道:
“先生,我不能要……”
“拿着吧!去買些好吃的……”
約翰沒有嫌棄的直接把錢塞到小姑娘手裡。
感受到約翰大手的溫暖,小女孩不禁眼圈發紅,趕緊深深一個鞠躬。
“謝謝好心的先生,先生再見!”
做了好事的約翰心裡愉悅的整理好衣服,換上那套斯威克的正裝,準備一會兒就去僱一輛馬車去往伯爵的城堡。
不過很快一陣尖利的喝罵聲就從窗子那邊傳過來。
推開窗戶,就能看到旅店的後院。
就見方纔那個小女孩被打倒在地哭泣着,而之前約翰給他的兩枚銅子則到了一個膀大腰圓的僕婦手裡。
“你這沒人養的野丫頭,是不是偷錢了?哈?”
“我沒有,是一位好心先生給我的……”
小女孩倔強的小聲辯解。
那粗婦更加變本加厲的抽打起來。
“打死你這小偷、騙子,沒人要的賤貨,竟然自己去給尊貴的客人送衣服,誰讓你去的,衣服洗完了嗎……”
“不是的,那位先生的衣服很貴,我怕弄髒了……”
約翰已經看不下去了,明顯是這位悍婦是找茬發泄自己的怨氣,如果是這人來送衣服,約翰肯定不會有心思給小費。
一身正裝下樓的約翰直奔後院,這裡是馬廄和洗衣房所在。
就在小姑娘以爲悍婦那有力的巴掌再次要抽打在自己脆弱的身上,或許要青腫好些天時,一隻手杖輕輕的將那粗手擋住。
“啊!客人,您怎麼到這裡來了……”
光顧着折磨小女孩的悍婦感覺眼前一花,就多了一個身着高貴的男子。剛要發火,頓時就泄了氣。手足無措的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
“她是你的女兒嗎?”
約翰冷冷的問。
悍婦頓時搖頭:
“怎麼可能,這下賤的種怎麼可能是我的女兒?”
“那她是你的僕人嗎?”
悍婦舔着臉笑道:
“是的先生,這野丫頭在旅店已經半年多了。”
而這時地上的小女孩猛地爬起來,不顧疼痛的大聲道:
“你胡說,薇妮是自由民,只是在旅店打零工,你還總扣薇妮的工錢……”
原本打算把事情遮掩下去的悍婦胖臉上頓時閃過一絲尷尬,此時已經有人聽到這邊的吵鬧聲。
見到是一位紳士將被打罵的小姑娘護到身後,於是就有看了半天戲的本地酒客爲小姑娘說話。
“沒錯,我們可以證明,薇妮並不是旅店的僕人!”
“小傢伙也是可憐,本來是路過鎮上的父女倆,沒想到她父親柏萊士突然得了急病,鎮上的草藥醫生也沒有辦法!”
……
根據這些人討好的七嘴八舌講述,約翰也大概瞭解了小姑娘薇妮·柏萊士的悲慘經歷。
薇妮是因爲意外流落在鎮上的,因她病故的父親是王國頒發證書的自由民,她自然也是,另外他父親死前預感到自己命不久了,臨死前也做了可以做到的最好安排。
沒有留下什麼錢財,而是給她留下了一棟房產,這都是在鎮公所記錄過戶的財產,別人想要掠奪,得看伯爵府答不答應。
而伯恩斯家族向來以嚴苛的規矩和對待子民親善態度而聞名,自然也就沒有管事的官員敢明目張膽的欺壓良善和貪污。
這也是薇妮這半年來能夠順利活下來,並保持着自己的小家沒被人侵佔的原因所在。
不過爲了生活,薇妮只能在鎮上到處打零工,可是一個剛剛十歲的小女孩能做什麼?
這時代的平民過的也不寬裕,自然不可能無限制的幫助可憐的薇妮,於是小姑娘就只能在旅店的洗衣房爲客人洗衣婦爲生,雖然要承受那個悍婦動不動的打罵,工錢也少的可憐,還總是被剋扣,但是起碼還能賺到每天一截黑麪包和偶爾的殘羹剩飯勉強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