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陳承禮出醜,就連英宗皇上也笑了。陳承禮苦着臉說道:“聖上,這鵝『毛』筆可實在難用。”
皇上笑着對太子趙頊說道:“皇兒,不如你來試試?!”趙頊忙擺手:“我可不行,不如讓王太保來試,這東西是他送來的,想必他已經運用嫺熟了。”
王旁又掏出一根羽『毛』筆,今天他特地帶來好幾根,爲了這幾根鵝『毛』筆,拔了三四隻天鵝的翅膀,看的王旁還真有點心疼。這要是真有動物保護歇會,非得告自己不可。他將鵝『毛』筆握在手中:“既然陳總管說這鵝『毛』筆不好用,不如我來和他比試一下。太子,你說我們比寫什麼好呢?”
趙頊皺眉想了想:“父皇,我有個提議,如果寫自選的題目,難免有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影響速度,不如我從您龍書案上找一份奏摺,一炷香的時間,讓他們比試抄寫,看誰寫的快,字體寫的好看。這樣比較公正。”
皇上有日子沒這麼高興了,尤其今天身體大有起『色』,心情自然也跟着好起來。他點點頭示意趙頊可以去做,趙頊走到龍書案前,看了幾封奏摺,找到那份無名的奏摺說道:“就這份吧!”說罷,將摺子打開,放在桌上,又有太監研好墨,鋪開紙;王旁和陳承禮一左一右準備照着奏摺抄寫。?? 爭宋292
陳承禮一見正是自己的奏摺,心裡高興,畢竟寫過了一遍已經輕車熟路了。王旁倒也不怯陣,隨着趙頊說開始,兩個人龍飛鳳舞寫起來。開始的時候,陳承禮寫的快寫,他寫十個字,王旁才寫五個字。趙頊在一旁暗自着急,他怎麼知道,王旁用鵝『毛』筆畢竟不像用鋼筆,鵝『毛』筆握在手中偏輕,而且舊時的紙張也不像後來的紙有硬度,王旁雖然心中已經想好了就寫行書,但勁力上還需要再把握一下。
但是王旁越寫手越順,字跡也越來越顯得有韻味;而且鵝『毛』筆比『毛』筆最大的優勢,是鵝『毛』纖維吸收墨水後寫字的持續『性』。陳承禮寫三五個字就要蘸一回墨,而王旁用的鵝『毛』筆一口氣能寫十個八個。半柱香過後,王旁的寫字速度明顯超過了陳承禮,而且很快就將奏摺抄寫完畢。宋英宗看了看兩個人寫的字跡,捋着鬍鬚點着頭,王旁這小子還是有點意思,忽然他又想起來,自己夢境中見到的一些事,坐在那趙曙有些發呆。
“父皇,他們兩個人比試的結果請您裁定!”趙頊小聲的一旁提醒。
英宗回過神來:“自然是鎮南王略勝一籌,你們都退下,我有話要問鎮南王!”
太子趙頊有點奇怪,父皇怎麼忽然嚴肅起來,他領命退下,身後大笑太監和也跟着退了出去。房間裡只剩下皇上和王旁兩個人,王旁低着頭等着趙曙說話,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英宗會摒退所有人,聽趙曙說聲:“賜坐!”王旁這纔在窗邊坐下。
房間裡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過了半天趙曙聲音低沉的問道:“王旁,你心裡恨不恨官家?”
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王旁擡起頭,趙曙正看着自己,從趙曙的臉上很難看出喜怒哀樂,自己瞎猜也不知道他想什麼,王旁索『性』答道:“聖上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
“真話是什麼,假話又是什麼?”趙曙面無表情的問道。
“假話是恨,想我爲大宋盡心盡力,聖上卻讓我連見妻兒最後一面都沒做到。”
趙曙聽王旁這麼說,微微一皺眉,王旁的話多少有點出乎他的意料,這假話就是恨,真話還不得是恨之入骨?“那真話呢?”
“真話,是不恨!”
“這是什麼道理?”趙曙即驚又喜又好奇。
王旁看這趙曙表情的變化,心想這趙曙今天這麼奇怪,人常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難不成今天他要給我留什麼託孤遺言嗎?不管那麼多了,自己怎麼想的就怎麼說吧:“聖上,自古改朝換代皇家執掌天下,第一代打江山,第二代坐江山,到了第三代守江山。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更何況到您這代大宋已經歷了第五代。宋自開國,就沒有好的地利,自然除了擔心外族入侵,更擔心權大欺主。爲坐穩江山聖上焦心費力也實在難,更何況您是接手的江山並非生父所傳。所以,我王旁一點都不恨您,我既不是順民,也並非刁民,能在此活一遭已經實屬天意,所以只能聽天命盡人事,但行好事莫問前程了。”
王旁開始說的時候,也想過打動趙曙,但說着說着,說道來此一遭忽然勾起自己的心事,猛的想起那句“但行好事莫問前程。”說罷他自己也沉默了,這番話似乎也正是他的心中所想。他恨不恨宋英宗一點用的沒有,更何況月下的身故也真的與宋英宗趙曙無關。
“那我將你遠派邕州,你也沒有一絲怨恨?”趙曙追問到。
王旁搖搖頭:“聖上,您素有革新除弊的想法,只是難以實施。邕州低處偏遠,再那地方適時地做些事,不會對中原有影響。更何況您這次派我去邕州,也是爲了太子。”
此事的宋英宗趙曙已經淚流滿面,自己拼了幾十年,做了三年的皇上到現在,沒有一個臣子對自己說這麼一番誠摯的話。誰知道他的不容易呢?好不容易登上大宋國君的寶座,好不容易自己有心變革,卻無人理會。而自己卻被這病身體拖累,縱然有抱負也是有心無力。大宋江山這個爛攤子,交到自己手上不算什麼,他是真怕將來斷送在自己的兒孫手中。
半晌,宋英宗嘆了口氣:“想不到,我一直防着的人,竟然是最瞭解我的人。”
王旁一直也沉浸在自己剛纔那番話中,這會擡頭看趙曙,見他神傷的樣子,就算皇上又如何?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皇上的經也不好念,有時候竟然連能瞭解他心意的人都沒有。皇上的心也許是最空虛的,所以纔會一有那些揣測天子心意上位的弄臣宦官。想到此,王旁冷哼了一聲:“您防着我有什麼用,我這人只愛財不愛權,您要防還是防着身邊人篡權干政吧。”?? 爭宋292
這要是換在平時,敢和皇上這麼說話,就算宋太祖有遺訓,不可殺大臣,那也得受責罰。更何況王旁說的是一向看他不貫的宋英宗,但此事房間的氛圍像君臣,更像是相視一笑泯恩仇的故人,還有什麼不能說呢?
趙曙琢磨着王旁的話,問道:“鎮南王此話何意?”
王旁站起身來,走到剛剛和陳承禮比試寫字的桌前,拿起那份奏摺和陳承禮的抄寫:“聖上,東漢末年人稱“十常侍”的宦官內臣,掌管文書,傳達聖詔,擁有絕大的權勢。宦官侯覽依仗權勢,殘害百姓,最後東漢政權最後大廈傾覆;晚唐時期宦官爲非作歹、腐敗殘暴、泱禍於民,最後國勢日衰,直至滅亡……”王旁說着話,將奏摺與抄寫放在坐在輪椅上的趙曙的手中。趙曙低頭看着這兩份書,沉默不語。王旁也不再多說了,這件事本來應該是歐陽修做的。
“聖上,我不久要赴任邕州,您還是保重龍體吧……”此刻王旁也知不道該說什麼了,來宋朝幾年,兩朝天子兩朝臣,也是大宋最難最孱弱的時候,歷史給他使命,也許正是改變現狀。
“王旁,你不負君,君定不會負你!你到邕州好好治理一方。”
趙曙的叮囑在王旁聽來有些無力,這個還有一年光景的皇上還能做什麼呢?王旁點點頭:“聖上放心……”
“還有一事!王旁,你到底是何許人?”趙曙『摸』了『摸』輪椅,看着御座摺疊牀,以及桌上的鵝『毛』筆。這問題在他心裡盤旋很久了,王旁的目光跟着趙曙的也看了看這些東西。
“聖上,我是王安石之子,天意派來強宋之人。”
趙曙聽了閉上了眼睛,他和王旁的爭鬥到頭了,現在他越來越感覺到,自己沒有精力在勾心鬥角了,他需要時間做些實際的事,好給太子和後世子孫留下些好的基礎。
“你把大殿門打開……”
王旁走到門邊,推開大殿的門,轉回身將宋英宗推到門前,趙曙看着門外景『色』。門外一縷晚霞,照的天邊通紅,幾隻鳥從大殿上空飛過。寢宮之外的站立着侍衛和等着吩咐的內臣。
“明日早朝,官家要撤回旨意任命僧官的旨意。鎮南王,你臨南下之前,可有良策解官家之難?”
“聖上,難在何處?”
“朝廷銀兩週轉日益困難,現在朝中的官員都像這時間,暮『色』沉沉,很難有所作爲。唉!”
“皇上,明天還有太陽升起,暮『色』如果只是時間到沒什麼可怕。對於朝廷銀兩週轉,我倒是有個想法,若能儘快實施對我南下邕州也會有幫助。”
聽王旁這麼說,宋英宗略帶哀傷的神情『露』出一點喜『色』,他似乎看到一線希望:“你快道來!”
他握着自己手中那支鵝『毛』筆,讓宮內的太監推着他的輪椅來到書案前,試着照王旁拿筆的樣子寫了幾個字,又拿起『毛』筆寫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