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之上氣氛十分緊張,在座的這幾個人都是素有舊怨,而且楊義貞手上可能還有一個對王旁來說十分重要的人。王旁快速的分析着眼前的形勢,看得出在他沒來之前,這個楊義貞是今天的主角,他坐在正中,左邊是一個道士,道士的旁邊便是賈慶;而楊義貞的右邊坐着一個青了一隻眼,正努力睜眼試圖狠巴巴瞪着自己的人。不用說這人就是白天王旁在街上胖揍的那個,而且聽蔡京的稟報此人是從吐蕃而來。
在這桌的左右還有兩桌,每桌上都是五六個人,雖然也叫來女子陪酒,但此刻卻安靜的不是時候。自己和高智升雖然功夫不差,但如果真動起手,自己這邊未必能夠佔的上便宜,更何況他今天來也不是打算動手的。王頁啊王頁,就連楊義貞也以爲今天無意中拿下的這人,會是個王爺之類的,他們卻不曾想到,王頁兩個字橫着寫則是個“頊”字。這也是王旁最怕的事,趙頊,這小子又在搞什麼。
就在這時,有人匆匆的走到楊義貞身邊,低於了兩句。楊義貞聽完擺擺手示意那人退下,他的臉上帶着笑容,笑容中有一絲不屑:“王爺果然守信啊,沒帶兵卒,不禁城門。看來王爺的確是膽識過人,哈哈哈。”
“福生無量天尊!既然大夥能做到一起,我看也是機緣所至,不如拋開舊怨,大家坐下來談談,依貧道之見說不定對在座各位都會有好機會呢。”玄青開了口,這裡只有他既不想得罪王旁,也不想惹怒高智升,更不希望楊義貞惹出簍子。
高智升真覺得沒什麼可談,這種場合實在是太讓人費解,自己怎麼會跟叛賊坐在一起,而且還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但今天是陪着王旁,而且他想知道,這楊義貞到底要做什麼,所以他強壓着心裡的怒火,一轉臉不看在座的人而是朝樓廊下看去。樓下散座上的客人,有幾個正警覺的朝樓上看着。高智升心裡暗自着急,看來楊義貞這次埋伏了不少人,王旁怎麼這麼傻,說不讓帶侍衛來他就真的不帶呢。?? 爭宋326
王旁倒是很淡定,畢竟現在是在邕州,而且既然楊義貞要和自己談條件,想必他是有所圖,不如先聽聽他要幹什麼。至於賈慶和那個吐蕃人,王旁還真沒把他們放心上。他從懷裡掏出那封信放在桌上:“這封信是楊兄派人送的,不知道楊兄要多少銀子才肯放人。”
“銀子?哈哈哈!我楊義貞可不是缺銀子的人。不過王爺能親自來,可見此人的確對王爺很重要。本來呢我只想和王爺談筆生意,但既然這個人對王爺這麼重要,那……”楊義貞說着頓了頓,看了看高智升:“這位高國相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既然他送上門來了,王爺只要讓我帶走這個人,明日你就可以見到你兄弟了。”
這可是夠歹毒的,大理國相來到邕州慶賀王旁上任,王旁反而將他交給大理的叛賊,這要是傳揚出去,不論是在朝廷還是在邕州,王旁還有何面目見人。高智升心裡也是咯噔一下,雖然他相信王旁不會這麼做,但楊義貞說的沒錯,王旁能答應條件親自前來,可見被楊義貞抓住的人對王旁是十分重要的。自己和王旁認識也不過這一個月,王旁會不會把自己交給楊義貞呢?
王旁並沒有回答楊義貞,他反而笑了起來:“哈哈,我今天來是聽說了楊兄的大名,既然受楊兄的邀請索『性』來拜會一下。至於王頁還是高智升,這兩個人你抓走誰對我來說都是一樣。不過話說回來了,剛剛那位道長所的很在理,今天既然坐在這裡,沒必要談什麼舊怨。賈慶,還有這位烏眼青的公子,都是和本王有舊怨新愁,難不成楊兄還把我交給這兩個人嗎?”
在座的都看着王旁,尤其楊義貞,仔細琢磨着王旁話中的意圖,只見王旁微微一笑:“楊兄和高兄之間的事,與在下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要我拿他換人,這在簡單不過。不過呢,高兄與你是你們大理的事,現在你們都是我座上客,該盡地主之誼的人是我,如果楊兄想這麼帶走高智升,似乎我也不會太高興。這位道兄,你說是不是?”
這短短的片刻,王旁已經看明白這些人的意圖,楊義貞未必真的是針對高智升,只不過是用高智升來試試自己的底線;賈慶則在是一邊幸災樂禍,那個吐蕃人似乎已經不太關心眼前的事了,他的目光已經被樓下歌『妓』吸引過去。而那個道士的神情十分複雜,王旁決定先從玄青的態度下手。
玄青見王旁看着自己,心裡盤算着,如果想讓商量的事真正能進行下去,現在絕對不能說僵了。他馬上打着圓場說道:“是啊,是啊!楊賢侄,你與高國相之間的事,依貧道看不如握手言和。化干戈爲玉帛,若是你們聯手能齊心做事,還怕大事不成麼?”
“什麼?”楊義貞似乎有些怨氣,但對這個道士他卻不敢太反駁。
王旁聽玄青口稱賢侄,推斷玄青與楊義貞的關係很近,看來這裡穿針引線的正是這個道士。他馬上說道:“沒錯,楊兄。高國相是爲大理盡忠,你們之間的恩怨我早有聽說過,可有句話你別忘了,成則爲王敗則爲寇。令尊起事失敗,也不能全怪到國相身上,即便沒有高國相,也難保不會有李國相,王國相出來壞了令尊的大計。若是楊兄只把仇記在高國相身上,那隻怕令尊九泉之下也會爲楊兄目光狹隘而失望啊。”
“成則爲王敗則爲寇!嘿嘿,說的好。我楊義貞現在就是草寇。如果按照王爺的說法,這事與高國相無關,我若記應該記到那段思廉頭上,是不是呢?”楊義貞冷冷說道。
王旁點點頭:“當然,你看賈慶多明事理,處心積慮這些年,恐怕沒少算計什麼時候能有機會東山再起吧?!如今賈慶都能在此與我面對面而談,你爲何不能先放下高國相的事。以各位現在的身份,沒必要再鬥什麼心智。有什麼事還是敞開了說吧!”王旁說罷,噗的打開摺扇悠閒的煽着,一副悠然自得無所謂的樣子。
“好!說的好!”楊義貞一拍桌子,他自從見王旁進來坐下,始終一副淡然從容,就已經從心裡生出幾分欽佩,又見王旁巧妙迴避開高智升問題,這人果然不一般,現在他也不想跟王旁結仇,桌面上的這些人都是他想拉攏利用的,所以才擺了這麼一桌。見王旁說話爽快,他不自覺的一拍桌子,這一拍左右兩邊雅座,以及樓下散座上的呼啦一下都站了起來。
王旁不動聲『色』看了一眼笑道:“楊兄不夠意思,我是應邀而來,還跟我擺十面埋伏嗎?”
楊義貞一揮手大笑道:“沒事了,兄弟們敞開喝。”站起的人應聲坐下,接着喝酒行樂,但眼神不住的朝他們這桌看來。
剛剛這一瞬間,可把滿春院的老鴇夥計嚇了一跳,一個夥計拉了拉老鴇的衣袖:“今天這陣勢可不老對啊。”
老鴇緊張的拍了拍胸口:“是啊,我還以爲都來看林姑娘的呢,但願別出事。你趕緊去看看姑娘準備好了沒有。”吩咐完畢,她急忙走上樓來到王旁等人這桌,陪着笑臉問道:“幾位大爺,您看是不是再點些酒菜,叫幾個姑娘。要是有招待不週的地方,您們多擔待。”
“這沒你事,讓夥計好酒好菜多上一些,下去吧。”楊義貞掏出一錠銀子啪的放在桌上,老鴇忙撿起來揣在懷裡,陪着笑趕緊退了下去。
“王爺是痛快人,貧道今天就打一回圓場,我給各位滿上酒,喝了這杯過往之事一筆抹消。”玄青站起身來,給每個人滿上酒。高智升看了王旁一眼,心想這酒裡會不會有問題。王旁卻不在意,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痛快!”楊義貞笑着也跟着舉杯喝下。高智升一口氣喝下酒杯放在桌上,就連賈慶也朝楊義貞諂媚的笑笑,陪着喝了下去。?? 爭宋326
“欺丁少主,你怎麼不喝啊?”玄青端着酒杯朝那個吐蕃人問道。
“哦?啊?”那個被稱作欺丁的似乎剛剛緩過神來,他舉起杯磕磕絆絆的說道:“哼,一筆購銷,今天我剛剛被被這個王爺打,也怪我,要知道那娘子是王爺的人,我也不開這玩笑了。算了算了,過去了,我喝。你們趕緊商量大事吧,商量好了,別忘了我要的。”
王旁一笑:“得罪了,不知道這位就是董氈之子,否則我也不會下手這麼重。不過,楊兄到底要什麼不如敞開了說。”
楊義貞看了賈慶:“賈慶,這事你功勞不小,還是你說吧!”
賈慶嘿嘿一笑:“我是流亡之人,只想過些安生日子。當然如果有官做有錢花那是最好,至於侍奉哪個皇上對我來說不重要。鎮南王,您是大宋的臣子,這事也不會讓你爲難;高國相,你也看到了,段思廉對你已經不信任了,你何必再保着他呢?現在有欺丁少主肯幫我們,若是鎮南王再肯幫忙,那楊兄奪回大理之志可是指日可待啊。”
王旁真想嗤之以鼻,但他還是忍住了:“哦?這麼說楊兄想要的是大理江山,如今要跟我談的條件也不過是想讓我利用邕州之兵幫助楊兄。那這位欺丁少主想要什麼呢?”
欺丁眼睛盯着樓下,聽着王旁問話接道:“我義兄實在不識貨,竟然拒絕大理提親。那大理皇上妹妹我喜歡,大理江山我不喜歡,我是隻愛美人!”
欺丁的話說出來,氣的高智升火冒三丈,王旁也暗想這小子實在是『色』膽包天,早晚得收拾了他。賈慶和這道士也是可惡,只是眼下還不清楚楊義貞的底細,讓他放回王頁又不能『操』之過急,不如扮成和他們一樣,讓他們覺得可以共議大事,那樣人反而容易放出來。
想到這裡他腳下踩了踩高智升,示意他忍耐。然後舉杯說道:“哈哈,原來是這樣,這是大事,若我不周密計劃,恐怕楊兄會以爲我敷衍了事。不如這樣,楊兄若是信不過我,人你就先扣着。等大計已定,你再決定放不放人。不過,我現在想知道的是,這事做完我又有能得到什麼好處呢?再說了,我也不知道楊兄的實力,憑什麼就讓我相信,只要我出手就能幫助楊兄推翻段思廉的大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