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變了審訊的大堂,趙頊坐在大殿之中,太后和朱妃坐在兩邊。本來應該是主審官的李參此事站在坐在殿下一側,一起坐在大殿兩側的還有幾位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員。
王旁坐在李參的對面,他擡頭看了看大殿上的趙頊,趙頊輕輕朝他慫了慫肩,神情中頗有幾分無奈。
皇宮內院說小不算小的,但是說大也不大。太后如果想知道皇上在哪裡,抓個太監來問一問就是了。要說高太后本來心中也是有些惱火,自己這兩個侄子雖然封了爵位,但並沒有官職。作爲太后本人,自己已經覺得十分虧待了自己的至親,聽說高公紀出事了,太后心裡也是十分着急。而這個時候太皇太后竟然派人跟太后說了幾句看似寬慰實則澆油的話。
當初曹田出事的時候,太皇太后不也是想請太后幫忙美言嗎?可那會皇太后自己都自顧不暇,哪管得上太皇太后侄子的事。現在自己侄子出事了,等着看熱鬧不止是朱貴妃。
還是朱貴妃會說話,人家平常百姓家都可以去庭上看審案,但總不能讓皇宮裡的皇太后還有皇上貴妃都跑到開封府去吧。?? 爭宋100
趙頊覺得朱貴妃說的還是挺有道理的,楊戩也在一旁說道:“皇上,您乾脆就將他們召到皇宮,儘快審了案子降了旨。至於結果不重要,反正沒幾日就是您的生日,天下同慶天下大赦,也委屈不了郡王和朱公子等人。”
皇上覺得這話的確也在理,於是立即降旨要在皇宮之內親自審理此案。他這一想法,到把王旁的計劃打『亂』了,眼下慈幼局的證據還不全,一案對一案來審,王旁也明白此事不了了之的結果可能『性』越發大了些。
皇宮之內當然不能將死屍帶上殿來,沒有死者氣氛就不顯得那麼緊張。幾個少年被帶到勤政殿中,,因爲是帶罪之身,見到皇上不管是不是皇親國戚還是身上有功名,都下跪行禮。
李參將事情的經過敘述了一番,皇太后皺着眉,一面心裡責怪侄子闖的禍,一面想着如何讓他順利脫罪。
趙頊聽罷,一臉怒氣的一拍書案:“你們幾個好大的膽子,身爲皇親國戚,朝廷命官之子,竟然做出如此無法無天之事,知法犯法本應罪加一等。現在你們幾個還有什麼好說的。”
按照趙頊的想法,幾個孩子低頭認個錯,再有太后或者官員們美言幾句,藉口這幾個少年都是年紀太輕之類,從輕責罰了這事也就過去了。至於以後御史臺要彈劾的話,總不能彈劾皇太后或者彈劾皇上,這樣李參也就沒有什麼壓力了。
高公紀倒是態度好得很,一面說不該去那樣的場所,自是知錯。朱子真和韓士進跟着附和,他們都是知道錯了,至於歌『妓』爲什麼跳樓自己也是不清楚,恐怕是言語之中對她有所輕薄。
現在人死了,死無對質,承認去錯了地方,總可以吧?網不少字
王旁心裡暗暗嘆息,輪到童貫了,忽然王旁想起來,有些話還沒來得及和童貫交代。這莽撞小子未必明白眼前的厲害關係,果然不出王旁所料,童貫光想着昨天和王旁說的事,進了皇宮心裡又有些緊張,與此同時又讓他想起自己和月下囚禁的皇宮的日子,心裡悲憤交加。
童貫提高了聲音說道:“他們說謊,是我親眼所見,他們強拉着那女子上樓,又在酒樓的閣兒裡面對那女子動手動腳。”
朱子真白了童貫一眼:“我們何曾動手動腳?”
“你,你『摸』人胸還扯人衣服!皇上,童貫不敢有半句隱瞞,那姑娘是含羞受辱不過,才跳樓輕生的。”
王旁心想,這會算是踩雷上了。完了,這話說的不是時候啊,不是王旁怕什麼,眼下連證人都沒有。不對啊?高俅怎麼沒在?王旁忽然發現少年之中並沒有高俅的身影。
這個時候忽然爆出這麼猛的料,李參也一下子有點愕然,但他也知道今天皇上親審的目的。而且這會兒皇太后和朱貴的臉『色』都極其難看,朱貴妃看朱子真的表情如果是厭惡的話,那聽到童貫的話的時候看童貫多少有些怨毒。而皇太后臉『色』鐵青,坐在那一言不發。
“李參政,這童貫說的可是實情嗎?”網不跳字。趙頊轉頭看着李參。
“一派胡言。”韓琦終於忍不住了:“這些明明都是少年,涉世不深,若不是那煙花之地多有風流不雅的場景,他們怎麼會想到那些下流之事。”
“聖上,韓相說的對啊?”太后也在一旁搭腔道。
童貫有些不服氣:“我沒胡說,那姑娘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跳樓輕聲的,到現在我還覺得那姑娘在看着我有沒有說時候。”
“呵呵,這孩子是不是被嚇到了,聖上如果是那樣,他的話可不能偏聽偏信啊!”朱貴妃在皇上耳邊輕聲的說着。?? 爭宋100
王旁眉『毛』微微皺了皺,眼前的局勢對童貫十分不利。大殿之上官員竊竊私語,趙頊看看李參,李參低頭不語。正在想着說道點什麼不讓童貫多說話,把案子簡單判了,忽然聽到殿外太監傳報太皇太后到。
這皇上一家三代都出動了,就爲了在皇宮之內皇上親斷的個案子,而且這個案子還牽扯到皇后和貴妃親屬。更要命的皇后和太皇太后本來也沾親,趙頊心裡十分不悅,這又不是看戲,來這麼多內宮的老骨灰級的人物這算是幹什麼?
聽着太皇太后的頭銜挺唬人的,但實際太皇太后也不過四十來歲,這位『奶』『奶』輩的太后一上殿,連趙頊都得起身。王旁見過這位太皇太后的次數不多,尤記當年賞菊宴時端坐在仁宗身旁母儀天下的那位美麗『婦』人。只是如今看上去十多年過去,歲月在這位女人的身上也不留情面留下的痕跡,其中最大的變化,莫過於當她眼睛掃到王旁的時候,那目光中冷冷的光。
自己什麼時候得罪她了?王旁腦子裡快速的思索着,忽然想起曹田的事,立刻明白了這位老太后今天的來意。他不由得替童貫捏了一把汗。
“皇上,民間審訊尚有陪審這個新制,我今天來的會不會有唐突啊?”太皇太后一臉的慈祥和善意,弄的趙頊反而不好意思了。
“太皇太后,您請坐!”
骨灰級太后坐下以後問道:“看來我是來晚了,剛剛問到哪裡了?”
趙頊看了一眼李參,李參忙說道:“他們幾個涉案之人剛剛供述了罪狀!”
“哦?”骨灰級太后眉『毛』一挑,目光在四個人身上巡視了一圈,最後落在童貫的臉『色』。
“這少年,我看着有幾分眼熟,你是?”
“在下童貫,鎮南王王旁義子!”
骨灰級太后點了點頭,高太后說道:“這孩子怕是被嚇到了,淨是些胡言『亂』語,我看這案子皇上就下旨吧。”
童貫皺着眉頭反駁到:“我跟義父出生入死攻打西夏,都不成怕過,怎麼會嚇到?只是,據實說了事情的經過而已!”
趙頊說道:“凡是要講證據,童貫不可再胡說了。”
童貫看了一眼王旁,心說今天爹爹怎麼一言不發。王旁起身說道:“聖上,今天還有一人沒有到。您可以問問一問他?”
“何人?”
“翰林學士蘇軾的書童,高俅!”
趙頊看着李參,李參說道:“聖上,眼下這四人都是有爵位或是有皇親,高俅乃是一草民,所以暫時沒讓他上殿。”
趙頊命令宣高俅上殿,高俅走進勤政殿,忙跪地磕頭。童貫在高俅旁邊問道:“高俅,你來作證,當日是不是他們動手動腳的來着。”
高俅磕頭如搗蒜口中說道:“皇上饒命,當日的確有人對那姑娘舉止粗魯。”說完他看了一樣童貫:“這,叫姑娘是童貫的主意,對姑娘動手動腳也是童貫的主意。”
王旁輕輕哼了一聲,心裡一陣冷笑,這高俅分明是誣陷童貫,想必這又是串供沒串好,皇上召他們來大殿太急了。
高俅也是倒黴,昨天見了高公繪,高公繪囑咐他如果再審就一頭推到童貫的頭上。?? 爭宋100
計劃都是計劃好的,就像童貫想好再審的時候說實話一樣,但是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誰知道皇上會把這一干人都叫到皇宮,親自來問這個事。而且高俅這麼說,李參是第一不幹的,他怒斥到:“大膽高俅,爲何幾次作證證詞不同!”
御史呂公著一直看着,他心裡十分明白皇上的用意,可高俅這麼一翻供,反而讓事情更加複雜了。呂公著慢慢悠悠的『插』話道:“那童貫不也是前後所言不同嗎?”網不跳字。
趙頊也受不了了,這簡直就是胡鬧,他一拍書案說道:“幾個狂徒少年,不知天高地厚。官家念你們年少,統統重打二十,又爵位的罰薪半年,半年之內禁足。就這麼定了!”
童貫一臉茫然的看了看王旁,王旁朝他搖搖頭,示意不要在多說了。
忽然殿中幾聲呵呵的笑聲,骨灰級太后忽然說道:“皇上倒是體恤這些年輕人,這樣也好。罰也發了,打也打了。想必外面也不會有太多的議論,不過我想起了一件舊事,正好今日一塊說來請個聖旨。”
王旁怎麼看怎麼覺得太后笑的有幾分陰森,他心裡咯噔一下,就聽太后說道:“其他人可以禁足,唯獨這童貫,這麼多爭議。我記得一件事,這孩子曾經有懿旨在身,是否淨身進宮。如今看這孩子已經成年了,也該是讓他做決定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