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車隊瀰漫在逐漸消散的硝煙中,吉川帶領的揚威鏢局的鏢師們還沒能從恐慌中完全脫離出來,就連曹辰在安撫衆人的時候雙腿依舊止不住的微微發顫,雖然表面上已經脫離了危險,可衆人依舊不敢太肯定。
整個車隊的貨物並沒有受到多少損失,僅有幾輛馬車的馬匹在爆炸時受驚之後互相沖撞傾翻,但整個車隊的護衛人員包括揚威鏢局在內,損失了卻近半之多。而他們直到現在卻都不知道設下埋伏偷襲己方的是什麼人,甚至連人數都沒有一個大概的估計。
從始至終露面的只有丁力和阿古達等十幾人,可不管是曹辰還是吉川,亦或是其他人,絕對不相信剛纔面對的敵人只有這些,但到底是五十人還是八十人,亦或上百人,沒有人知道答案,知道的只是那些已經死在周圍的同伴,還有受傷同伴的慘叫聲不斷傳入耳中。
就在衆人的情緒逐漸穩定之後,車隊後方傳起的一陣馬蹄聲頓時將衆人驚的一個激靈,轉頭之後展現的是一張張充滿恐懼的面孔,就連揚威鏢局那些平日裡自詡不怕死的亡命之徒們,握着兵器的手也在微微顫抖,隨着耳中馬蹄聲的愈發清晰,剛纔發生的一切在短短時間內,已經如同夢魘般始終縈繞在了他們心頭,揮之不去,趕之不散。
就在心有餘悸的曹辰正考慮如何應對那去而復返的爆竹馬賊時,身旁坐騎上的心腹突然顫巍巍的開口了,不過語氣卻不敢肯定,臉上更是一副小心翼翼,唯恐自己的提醒出了岔子:“好,好像是扶胥,扶胥的駐軍。。”
“誰知道是不是馬賊假扮的?!”曹辰氣呼呼的白了心腹一眼,猛然間覺得自己想的太多了,畢竟那是駐軍,馬賊見了不早跑光了,哪還敢搶劫駐軍,隨即哼了哼幾聲卻也不肯當面承認自己的判斷錯誤,而心腹在眼下這種情況也不敢多說什麼,縮了縮脖子又重新將目光投向了趕來的駐軍。隨着扶胥鎮駐軍的旗幟逐漸清晰的展現在衆人面前時,曹辰卻又突然朝着一旁狠狠的啐了一口,轉而憤怒異常的罵道:“去他孃的!早幹什麼去了!馬賊跑完了,他們倒來了!一羣飯桶!”
“確,確實。。”見狀,剛纔說話的心腹不失時機的點頭拍了一記馬屁,隨即話鋒一轉,卻同樣一臉謹慎的看着曹辰低聲詢問:“不過,一會駐軍到了,咱們,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難道我們閒着沒事在這裡互相殘殺?!”此時的曹辰就像是一顆地雷,誰碰就炸誰,惡狠狠的瞪了心腹一眼之後,曹辰又覺得自己太過失態了,轉眼掃過周圍的一片狼藉,咬了咬牙,沉聲囑咐心腹:“下去吩咐一下,待會駐軍到了問起的時候,都他孃的別給老子多嘴!就說埋伏的馬賊勢力很大,人數多到數不清,我們拼死抵抗纔有這樣的結果!”
“明白!”這心腹跟隨曹辰時日很多,根本沒有絲毫的猶豫便乾脆的點頭答應了,眼中更是透着一股別樣的睿智,朝着曹辰重重抱拳之後,撥轉坐騎招呼幾個手下快速的傳達命令去了。
此時吉川也帶着幾個鐵桿心腹到了曹辰身旁,互相之間並沒有開口說話,一個饒有深意的眼神之後,兩人便同時微微點頭,轉而催動坐騎向着車隊後方緩緩走去。
來的的確是扶胥鎮的駐軍,而爲首的那位卻是凌晨離開扶胥鎮的範英範校尉,然而此時範英的人馬已經不是凌晨與丁力等人分開時的十餘騎,而是一支近百人的騎兵隊,這些也都是他的嫡系麾下,都是天亮後出城與範英匯合的。
當然,範英之所以這麼‘及時’的趕到,這是與之前和丁力的商量完全脫不開關係的,時辰一到,丁力便會率衆撤退,而範英則會率麾下士卒作爲及時趕到的救援出現。當然,別說曹辰等人不知道,就連範英的那些手下都不知道,剛纔在來的路上還有人提出疑問,爲何中午了範校尉不帶大夥回城或者是找地方休整,偏偏要馬不停蹄的往廣州府的方向趕去。
但當駐軍看到眼前曹氏商會的車隊遭到劫掠之後,衆人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當然也有人在內心暗自慶幸,眼前的戰鬥明顯已經結束,己方完全用不着跟流竄在這一帶的‘賊軍’拼命,而且說不定範校尉還能因及時出現嚇退賊軍而受到嘉獎,雖然衆人得不到那戰場上真刀真槍換來的功名,但不勞而獲的嘉獎還是讓人十分高興的。
對曹氏商會的車隊發生眼下這種事情,心知肚明的範英卻掩飾的很好,距離車隊很遠的時候就拔出了隨身的佩刀,更是喝令麾下衆人警戒甚至是隨時準備戰鬥,而衆將士也是十分配合,一副臨陣對敵的嚴整架勢,直到與車隊距離僅剩百步之遙的時候,隨着範英擡起手中戰刀以及放緩馬速的示意,整支騎兵隊的速度才逐漸放慢,最終在雙方相距六七十步的距離停了下來。
而曹辰則是直到看清來人是範英之後才終於鬆了口氣,壓在胸口的那塊大石頭也終於緩緩落下了,雖然雙方陣營勢力不同,但好歹範英也是正規的扶胥鎮駐軍校尉,曹辰完全不擔心對方會有什麼不軌的動機。
在馬背上拱手示意之後,曹辰跳下坐騎,快步走向範英,而範英只是在馬背上微微攻手迴應之後,並沒有下馬的範英則是直接催動坐騎迎了上去,同時大聲說道:“曹兄弟見諒!範某軍務在身,不方便下馬見禮了!”
“應當的,應當的!範校尉客氣了!”曹辰雖然很不滿範英的舉動,但也無法挑出什麼毛病,更何況曹辰隱隱中覺得剛纔那夥爆竹馬賊的離去,與範英這隊人馬的趕到有一定的聯繫,再想想之前爆竹馬賊使用的響箭以及滴水不漏的精心埋伏,曹辰意識到很可能在範英來時的道路上,還有爆竹馬賊的無數同黨。
否則的話,爆竹馬賊不會在佔盡優勢的情況下突然撤退。
當然,這也只是曹辰一廂情願的分析和斷定,而且不僅如此,更多的卻是曹辰願意去相信這個分析,或者說是在分析的時候已經偏向於這一種,畢竟如此一來,自己的責任就會少之又少。雖然車隊的貨物沒有被劫走,但隨行護衛卻傷亡近半,這同樣也是不小的責任,曹辰總得想辦法爲自己做開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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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又是流竄在附近的賊軍所爲了!”範英那雙炯炯有神的目光很快便掃過了戰場,內心卻是不由的大吃一驚,沒想到丁力帶着僅僅三十人就能將擁有兩百多武裝力量的一支車隊折騰到如此境地,雖然是提前埋伏做了偷襲,但範英還是暗暗心驚,但臉上的表情卻很是認真,甚至還有一絲淡淡的恨意,那是一種面對賊軍時才能表現出來的特殊恨意。
“範校尉所言不差!的確是一股賊軍,而且準備十分充足!看樣子是有備而來!”聞言,曹辰趕忙順勢將責任推向了爆竹馬賊,不僅如此,而且還添油加醋的給範英講述了一遍過程,更是將爆竹馬賊的人數實力無限倍的放大,甚至是將尋常的爆竹說成了能炸傷一匹壯實坐騎的特殊爆竹。
對此範英自然是嗤之以鼻,心中更是冷笑連連,隨同曹辰一起察看過現場的範英又怎能不明白,從地上的爆竹碎屑來看,完全是很普通的爆竹。不過對此範英內心也覺得有些好笑,沒想到丁力竟然用這種辦法來進行衝殺前的開路,畢竟對於沒有準備的人來說,成堆的爆竹爆炸還是有一定威懾力的,即便是殺傷力很有限,人潛意識中還是有自我保護意識,特別是對於會爆炸的爆竹。畢竟範英活了這麼多年,每逢佳節爆竹四起的時候,範英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說過哪個人點燃了爆竹就站在原地等着爆炸的例子。
隨後範英派人對車隊的傷亡以及損失做了詳細的統計,同時派出一小隊人對曹氏的護衛以及揚威鏢局的鏢師們進行安撫,然後又派出一支五十人的小隊進入樹林展開搜索,說看看是否能夠找到什麼可疑的線索。
曹辰和吉川兩人也沒閒着,安排各自的手下收攏死去同伴的屍體,同時兩人也向範英再三表示了謝意,不過曹辰話中的意思卻讓範英明白了,無非是不想讓範英將這件事清清楚楚的如實捅出去,不管曹辰口中的爆竹馬賊如何強大,但擺在眼前的事實是曹辰和吉川這邊傷亡近半,而直到眼下,現場都沒發現任何一個爆竹馬賊的屍體,這種無損的戰例若是傳出去,曹辰擔心自家少爺曹嚮明能否輕易饒了自己。
“這裡有具屍體!”樹林內突然傳出一聲驚呼,緊接着一名夥長就慌慌張張的跑到了樹林外,先是衝着範英抱拳行了一禮,直起腰身後才朗聲彙報:“範校尉!在樹林內發現一具被掩埋的屍體!簡單檢查過了,看樣子死去不久!就連掩埋的土還是鬆動的!”
“是嗎?這夥賊人也太膽大了,竟然還有功夫掩埋同伴的屍體!”聞言範英故意愣了一下,轉頭向曹辰投去疑惑的目光,口中嘟囔幾聲,甩了甩頭,伸手朝着那夥長一揮,大步走向樹林內:“走!帶我們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