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鎮關西借刀殺人,出賭坊又遭意外(上)
一顆汗珠滑落石勇的臉頰,最終隨着頭顱的一次劇烈的晃動被甩落地上,激起一片小小的揚塵。
累累累!一股股無力的感覺逐漸瀰漫石勇的全身,汗水已經浸溼了石勇的背脊,握着鞭杆的手已經開始感覺到麻木,雙腿也已出現了輕微的抖動!實在是太累了!即便是再勇猛的人,也禁不住十幾個人的輪番車輪戰!更何況這十幾個人根本不給石勇硬碰硬的機會!
但石勇依舊努力匯聚起全身的力氣舉起鞭杆朝着面前的劉順狠狠的砸下!
他是個很單純的人,對於一個闖蕩江湖的人而言,用單純這兩個字來形容他似乎是一種侮辱,但他就是這樣的人,從小孤苦伶仃吃盡人間疾苦長大,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只因腦子從小一根筋,又長得像個石頭便被稱作小石子。
後來在他十歲的時候,意外救了一個滿身是傷的過路人,那過路人便教了石勇半年功夫,
那個已經在石勇的記憶裡連相貌都有些模糊的“師父”在臨走前送給了石勇兩樣禮物,一樣是他用了十幾年的武器,也就是石勇手上這根“鞭杆”。另一件禮物就是給石勇起了一個名字,叫做,石勇!
直到那時,石勇才真正有了在這個世界上立足的機會!
多年如垃圾一般的掙扎求生,再加上從這件事裡得到的啓示,石勇那一根筋的腦袋也難得的明白了兩個很簡單的道理,
別人若真心對你好,你必須也真心的對他好,因爲只有這樣他纔會對你更好。
別人若敢欺負你,你必須用盡所有的力氣進行反擊!即便你打不過他被一頓暴揍,你也要讓他看到你的勇氣,讓他感到一絲的後怕,讓他在下次欺負你的時候好好考慮一下後果!
從此,石勇將這兩個簡單的道理視若聖理一般信仰了起來,
他知道開賭局是個喪良心的買賣,染上毒癮的人肯定沒有好下場,所以他雖開着賭局,卻嚴禁自己的兄弟賭博,因爲他覺得這是對他們“好”。
他知道自己今天已經救不走段景住了,但他還是要拼,因爲他的一切都是拼出來的,不拼他就會一無所有,不拼便是違背了自己的真理。
他叫石勇,他的外號叫石將軍,他沒有別的辦事,他只會拼命!
劉順眼見石勇這一棍砸下,心中不由閃過一絲恐懼,眼前這個石勇的拼命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不過現在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這個人不除,日後必將是個心腹大患!
劉順想躲也來不及了,只得咬了咬牙,拼命舉起自己的鬼頭刀去擋,只聽咣噹一聲大響,
劉順只覺虎口被震得一麻,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心下不由一陣後怕,暗道這一棍要是真打在自己頭頂上,自己的腦袋就算是個鐵疙瘩也得被砸出一個坑來!
劉順再定睛一瞧對面,卻頓時就是一喜,只見那石勇居然連退了四步才停下身子,
哈哈!
看來這石勇終於快到了力竭的時候!
劉順大喝一聲,“兄弟們給我下死手!此人是個通緝犯,就算殺了他官府也不會怪罪,還有賞錢可以拿!”
頓時,十幾個人全部衝向石勇!
石勇微微彎曲着身子,鞭杆抵在地上,擡起頭瞪着通紅的眼睛死死盯着朝着自己衝來的衆人,嘴角浮現起一絲冷笑,
來吧!爺不怕!就算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石勇大喝一聲,舉起鞭杆,調動起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正欲以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迎擊衆人……,
詭異的一幕突然出現了!
只見衝過來的衆人居然莫名其妙的停下了腳步,各個都在一連驚訝的看着自己這邊,
石勇頓時也是一愣,腳步也不由停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被自己這一聲大喝嚇住了?石勇那一根筋的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直到他發現衆人的目光並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向自己的……身後?
石勇回頭一看,原來是段景住不知何時已站在了自己的身後,石勇的心頭不由閃過一絲溫暖,當他看到那幾個人背叛自己的時候,他突然對自己所信奉的真理產生了一絲的懷疑,不過,段景住卻讓他瞬間又恢復了信心,
至少……自己還有一個真兄弟!
不過,怎麼還有三個陌生人站在段景住的身邊?
居然是一名行者,一名大和尚和一名刀疤臉大漢,他們是……?
只見那行者對着石勇微微一笑又點了點頭便對着對面說道,“劉老大幸會幸會,段景住和石勇是在下的朋友,今天這事看在我等的面上能不能就此算了?這裡被砸壞了什麼東西我都按價如數賠償如何?”
石勇頓時明白過來,這個行者自己絕對沒見過,更談不上是朋友了,看來這些人是段景住的朋友,被段景住找來救自己的。難怪剛剛段景住不來幫自己,原來是出去找人幫忙了。這三人塊頭都不小,尤其是那和尚簡直像個大山一般,有這三人幫忙的話……!
石勇心下一陣寬慰,便對着段景住笑了笑,卻見段景住雖然對着自己也是一笑,只是這笑容中卻有一絲苦澀的味道,不過石勇那石頭腦袋也看不出來,接着便回過頭來看着對面劉順等人,
只見劉順眯着眼仔細瞧了瞧那三個陌生人,冷冷道,“你們是誰?”
那行者微微一笑,“我叫鄭飛,只是漂泊江湖的過路人罷了。”
過路人?劉順嘴角一絲冷笑,大名府及周邊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可是都一清二楚,這三個陌生人說是過路人肯定就是過路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管閒事!
劉順冷哼道,“給你面子?你算個什麼狗東西還要老子給你面子?想活命的快點滾!”
鄭飛也不生氣,依舊笑道,“一百貫是嗎?”
說罷,鄭飛便自懷中取出一張交子鈔,“這是一張一百貫的錢鈔,絕對可以在全國任意一家錢莊兌換出來。”
鄭飛將它放在身邊的桌子上,便對着石勇點了點頭,輕輕一拉石勇就與衆人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劉順頓時愣在了,幹了這麼多年賭場,多少錢沒見過?那行者拿出的交子錢自己不用拿起來就知道肯定是真的!能隨隨便便就拿出一百貫的人可不多見呀!
這人是誰?竟有這麼的的手筆?!
石勇怎麼會有這樣的朋友?!
劉順的心中頓時閃過一絲忐忑和不安的感覺,今天的事哪裡是因爲什麼錢的緣故!石勇要是走了,自己這下半輩子就別想睡個安生覺了!
至於這三個所謂的過路人……,雖看着塊頭都不小,只不過既然願意那這麼多錢破財免災,肯定也不是什麼厲害人物,怕他們作甚?
眼見石勇等人即將走出屋去,劉順突然道,“慢!攔住他們!”
緊接着,劉順身後衆人立刻攔在了門前,擋住了鄭飛幾人的路,
魯智深面色一沉剛要發怒,卻被鄭飛一把拉住,只見鄭飛也皺起了眉頭,轉過身來看着劉順道,“劉老大,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的錢可是已經都給你了。”
劉順上前兩步拿起桌上那張交子鈔,仔細看了看,確定肯定是真東西,眼中又閃過一絲貪色,一邊將交子鈔塞入懷中一邊得意的笑道,“這錢本就是那姓段的該給的,你們既然給了,那我與段景住的事就了了,段景住你們可以帶走。”
說罷,劉順奸笑一聲,一指石勇道,“但這姓石的可有命案在身,這麼多人看着他出現在我這店裡,他若走了,官府再找我要人怎麼辦?石勇必須留下!識相的你們就快點走,跟通緝犯混在一起,光憑這個我也能隨意處置你們!”
說罷,劉順一揮手,那十五人瞬間就各持武器將鄭飛幾人圍在當中,
鄭飛嘆了口氣,終於明白自己想花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願已經落空,苦笑着對王進和魯智深說道,“看來要麻煩兩位哥哥了。”
劉順臉色一片蒼白,冷汗淋淋,他茫然的看着身邊衆人一個接着一個如同木偶一般被那大和尚和刀疤臉打翻在地,才終於明白過來,自己今天惹了不該惹的人!
突然,一聲大喝響起,
劉順順着聲音看去禁不住渾身就是一個哆嗦,竟是那石勇正舉起鞭杆朝着自己奔來,
石勇來到近前二話不說舉起鞭杆就朝着劉順砸下!劉順面色大變轉身就想往後門的方向跑,
但他剛剛纔轉過身來,便看到了一張朝着自己冷笑的笑臉,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鄭飛已一拳重重朝着劉順的喉嚨擊出!
一聲清脆的響聲,劉順只覺喉嚨如同被堵住一般,他想喊卻喊不出聲來,鄭飛又一推他,劉順便往後退了兩步,
而在背後,石勇的鞭杆也已落下!
石勇萬沒料到劉順居然退了回來,鞭杆想收手卻已經來不及了,
嘣!
一聲沉悶的巨響!
整個賭坊都安靜了下來,所有賭坊的打手和賭客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幕,
直到劉順瞪着死魚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的躺在地上,鮮血混雜着白色的腦漿如噴泉一樣從頭頂的那個大血洞裡流了出來,
纔有一名賭客反應過來驚恐的大喊一聲,“打死人了!石勇打死劉順了!”
所有人這纔回過神來,包括劉順的手下,全都爭先恐後的朝着門口跑去,
不一會功夫,屋內就只剩下鄭飛三人以及發着呆的石勇和段景住,
鄭飛走到石勇身邊,拍了拍石勇的肩膀,“快走!官差馬上就要來了!”
說罷,鄭飛三人拉起石勇和段景住也跑了出去,
誰也沒注意到,一抹冷笑出現在了鄭飛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