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黑色的駿馬自地平線上一躍而出,緊隨其後的,是一面招展的雲字大旗,戰馬向前奔了數十步,馬上騎士一勒繮繩,黑色的戰馬人立而起,碩大的馬頭竭力向上,與此同時,一匹匹戰馬自地平線上躍出,出現在了站立在軍營之外的曹儀,程羣等人的視野之中。
“黑馬黑甲,這就是威震大漠的黑煞雲昭了!”曹儀看着遠處正向着這邊狂奔而來的馬隊,嘆息道:“二十五歲的雲麾將軍,程將軍,你在這個年紀,在幹什麼呢?”
程羣哈哈一笑,“首輔大人不要揭我的短,二十五歲,我還在上京街頭好勇鬥狠,提着板磚砸人呢!”
聽程羣說得風趣,四周的高級將領們全都大笑起來。
“是啊,程大將軍二十五歲還在街着提着板磚陰人,我二十五歲時,每天琢磨最多的卻是怎麼逃過老爹的法眼,溜出家去逛逛紅樓!”曹儀指指遠方,“雲昭二十五歲,卻已是雲麾將軍,名震天下的的大將,現在說他跺跺腳整個天下都要抖幾抖,咳漱一聲,整個大越都會得風寒都不爲過啊!麾下十數萬大軍,能征慣戰,戰馬如龍,戰將如雲,好不令人羨煞。”
“這便是所謂的亂世出英雄吧!”程羣微笑道:“這個世道,出現任何奇蹟都不是什麼稀罕事。”
“二十五歲的雲麾將軍,真不知他以後會成長到什麼程度呢?”曹儀喃喃自語地道。
“首輔這是在暗示我什麼嗎?”程羣笑道。
“不不。我只是感慨而已!”曹儀擺擺手。
烏雲踏雪風馳電摯,轉瞬之間已是奔到了衆人面前,碩大的馬頭高昂着,傲然看着對面那些比自己矮了大半個頭的戰馬。
千餘騎兵奔騰而來,離着雲昭數十步時,齊齊勒馬,戰馬整齊地左右一分,劃了一個小半圓。後隊爲前隊,瞬息之間,便由高速奔進變成了靜止狀態,馬上騎士肅立馬上,挺立如山。對面,無一不是統兵將領,帶兵高手。眼見雲昭麾下騎兵如此馬術,都是色變。他們可都知道。要在如此短的距離之內讓全速奔馳的騎兵列陣是何等的困難。
一騎越衆而出,取下頭盔以及遮擋灰塵的蒙臉布,卻是程羣等人的老熟人,姚長坤。
“程大將軍,我們又見面了!”他大笑着翻身下馬,向着程羣拱手道。
“姚將軍,幸會幸會!”程羣亦是大笑着走向前。握住姚長坤的手,用力搖了搖。
“末將來爲程將軍介紹!”姚長坤回過身來。看向烏雲踏雪之上的雲昭。雲昭翻身下馬,取下頭盔和蒙臉布。一張青春逼人的臉龐便出現在程羣面前。
“這便是我們安慶邊軍雲昭將軍!”姚長坤大聲道。“雲將軍,這位便是您一直念念不忘的程羣大將軍!”
“久聞大名,今日得見,幸甚,幸甚!”程羣向前一步,向着雲昭伸出手去。
雲昭的大手伸了出來,兩人用力一握,雲昭鬆開了手,後退一步,卻啪的一聲,向程羣行了一個軍禮。
程羣吃了一驚,兩人同樣都是三品雲麾將軍,在職份上是一樣的,雖然從曹儀那裡知道自己已經是輔國大將軍了,但卻還沒有正式公佈,而且這輔國大將軍在對方眼裡,只怕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別說雲昭現在切切實實地掌控着數州領地,麾下十數萬精兵個個能征慣戰,單是對方如此年輕的年齡,就讓他不得不心生忌憚。
側身一讓,程羣道:“雲將軍,這是要折煞我麼?”
雲昭搖頭道:“非也,程將軍,我這一禮,是敬深明大義的程將軍,如果不是程將軍拋卻個人榮辱,今日那有你我在此會師的時刻?說不得你正被蒙軍逼得龜縮在城內,而我,則是夾着尾巴逃回了益州,何曾有今日之戰果,所以這一禮,程將軍是受得的。”
程羣大笑,“說來此事,還得感謝雲昭將軍你啊,如果不是你從中撮後,說實話,我是萬萬不敢信任從良與蘇燦的。”
“如果不是程將軍以國事爲重,以御外侮爲重,我便使出吃奶的力氣又有什麼用?”雲昭笑道。“如今形式一片大好,我們兩家合兵一處,正好直搗黃龍,將蒙人趕出我們大越的領土,讓他們去大漠吃灰啃沙吧!”
聽到雲昭的話,程羣略顯尷尬,“此事稍後再議,稍後再議,雲將軍,我來爲你紹,這是我大越當今首輔曹儀曹大人。曹大人名滿天下,爲我大越嘔心瀝血數十年,雲將軍雖沒有見過曹大人,想必也是久聞其大名了。”
雲昭微微一笑,向着曹儀抱拳道:“末將安慶邊軍雲昭見過首輔大人,末將在盧州,聽聞首輔大人相招,當即便奔赴而來,這一次我們兩方聯手,直搗燕京,首輔大人想必是親自前來指揮作戰的吧,聽聞此事,我安慶邊軍上下無不振奮莫名啊!”
雲昭句句不離兩軍聯合,直搗燕京的打算,卻讓曹儀與程羣兩人尷尬不已。
“雲昭將軍少年英雄,以往只在上京從軍報,捷報上看到將軍的英雄事蹟,心中一直渴望能親見一面,今日終能得償心願,當好好地與雲將軍親近親近,程將軍,酒席可曾準備好了?”
程羣笑道:“當然,當然,雲將軍,請,首輔大人,請,咱們邊吃邊談,邊喝邊談!”
“好,末將一路趕來,倒真是口乾舌燥,有些餓了!”雲昭大笑道:“咱們邊吃邊來談談怎樣收拾兀達這個化外野人。哈哈哈,請,請!”
姚長坤隨在雲昭身後,正想跟着進去,身後卻被人輕輕一拉,回頭看時,卻是蔣光宇,“姚將軍,這雲將軍怎麼有點二啊?”蔣光宇奇怪地看着姚長坤,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哦,這話從何說起啊?”姚長坤笑問道。
“是個明白人,只要看到曹儀出現在這裡,就必然不是來撮合我們兩軍聯合進攻的,明顯是來拆臺的嘛,怎麼雲將軍一口一個聯合說得不亦樂乎?”
姚長坤不由心中偷笑,雲昭此舉,當然是有意圖的。先將對手逼到牆角,然後再一點點放鬆,這樣待會兒討價還價起來,不是能更多地佔一點便宜了麼?
“這個嘛,我也這樣覺得!”姚長坤嘿地笑了一聲,轉身跟着雲昭走了進去。
劉華健湊到了蔣光宇跟前,搖頭嘆息道:“不簡單啊不簡單,扮豬吃老虎,還搶得這般像啊,老蔣,難怪這傢伙年紀青青,便能做到如此位置,簡直是臉厚心黑到了極致啊!”
“這是怎麼說?”蔣光宇有些不高興地道:“老劉,瞧你這話說得,雲昭雖然年輕,但這些年在北方的戰績可雖一刀一槍拼出來的,便是有今日的身居高位,那也是拿命換來的,我蔣光宇還是挺佩服的,說句喪氣的話,要是我當年處在他那個位置之上,只怕早夾着尾巴逃跑了。那裡挺得到今天。”
劉華健一笑,“那倒是,不過時間是能改變人的,那時候的雲昭是一個熱自青年,現在的雲大將軍麼,可就大不一樣了。”
“有什麼不一樣的?”
“你便等着瞧吧!”
一行人走到帳內,分位次坐下,曹儀是首輔,自然是高居主位,程羣與雲昭分列左右,
“二位將軍,曹某此次是奉旨而來,一來呢,是犒賞前線將士奮勇殺敵,取得了我大越對蒙人數十年未有之大勝,使大越邊境從此穩若泰山,陛下聞知此信,是大喜過望啊!”曹儀笑着揮揮手,他身後的曹知秋立即從一邊的行囊之中取出一個匣子,遞給曹儀。
“這是皇帝陛下的旨意!”
帳內衆人唰地都站了起來,雲昭看看四周,微笑着也站了起來。
“坐吧坐吧!這裡沒有外人,咱便省了那些禮儀!”曹儀笑着揮揮手,隨手將黃緞包着的聖旨放在桌子上,轉看看着程羣,“先要恭賀程羣大將軍了,陛下已經晉升將軍爲輔國大將軍,這可是繼關將軍之後,第二位擁有輔國大將軍稱號的將領了。”
程羣早已從曹儀那裡聽到了風聲,倒也不以爲意,倒是他麾下諸將都是又驚又喜,程羣受封輔國大將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但已經有了節制全軍兵力的名義了,雖然眼下情況是不大可能,但至少水漲船高,程羣升官,那他們當然也得一個個都加官晉級了。
“各位將領,都有封賞,旨意太長,我便不在這裡羅嗦了,回頭程將軍自會宣曉於諸位將軍。”曹儀笑着對諸將道。
“謝陛下洪恩!”蔣光宇,劉華健,孫凡全等將領都喜滋滋地抱拳行禮。
雲昭端着一碗酒站了起來,“程將軍,雲昭向你道喜了,這可是難得的殊榮。”
“同喜同喜!”程羣微笑着端起酒碗,兩人遙遙舉碗示意,各自喝了一大口。
“雲將軍!”曹儀轉身看向雲昭。
“莫非我也有封賞?”雲昭笑道:“這一次大捷,末將可是出力甚少!”
“雲將軍這些年來獨力支撐北方局勢,皇帝陛下每每提起,都是感慨莫名啊,曾多次對我提起,幸天降驍將,方使我大越旗幟於北方不墜。這一次皇帝陛下將委託重任於雲將軍,允雲將軍開牙建府,設立徵北都督府,總督大越伐蒙一事。”曹儀話音剛落,曹知秋又從匣子裡掏出一個黃綾裹着的卷軸,遞給曹儀。
“雲將軍,請看!”曹儀將卷軸塞進雲昭手中,微笑着道。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