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信件,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站了起來。
“抱歉,周大人!”馬友歉意地看了一眼周衛鋒。
“明白,明白,理解,理解!”周衛鋒笑着站了起來,抹了一把嘴巴,“二位將軍有緊急軍情,周某人便告辭了!”
“多謝周大人!”馬友笑着一抱拳,“我派人送周大人去薄陽,大人再從那裡啓程回益州,就恕我與曹將軍不能相送了。”
周衛鋒點點頭,“告辭,有勞!”
送走周衛鋒,馬友與曹新宇兩人的神色都嚴峻了起來。
“還只有五條戰船可用!”馬友凜然道:“但我們要送多達兩萬人過蒼江,這可是個難題!”
“正在整修的三條戰船立即停工,暫時亦不安裝武器,這樣我們就有八條船。”曹新宇道:“再加上蒙衝艦,赤馬艦以及一些哨船,我們一次性能投送近三千人過江。”
“曹將軍,我們還必須留下幾條戰船防備荊州水師啊!他們的戰船隨時都有可能上溯到這一帶,要是我們正在運送士兵的過程之中,對方水師來襲,那可就糟了!”馬友反對道:“我們起碼要留下一半的戰艦來守衛航道!”
“我明白!”曹新宇道。“送兩萬士兵過河,我們要得是秘密,迅速,分秒必爭,所以時間點就非常重要,我們要選一個對方肯定不會來的時間點投送。否則,讓荊州水師發現了我們在向對岸運送士兵,那大人的計劃就暴光了,程羣必然會警覺,這樣毫無意義。所以,這一次有不有警戒船都無所謂,關鍵便是讓對手在不知情的情況之下,將第五營送過去。”
“你是說天氣?”馬友驚道。“可是蒼江航道複雜,我們既要避開水師,又要避開相州沿江的哨卡,可以選擇的登陸點不多,而可以想象,要想在那些對手根本不注意的地方登陸,必然是極爲危險的地方,這種地方,即便是天氣良好也有傾覆的可能,再選一個惡劣的天氣,豈不是過於冒險?你瘋魔了麼?”
“不瘋魔,不成活!”曹新宇道:“只有這樣,才能都督的計劃最大限度地發揮出來,馬將軍,相信我,我能找到一條適合的航道,這些天,便請馬將軍在水寨裡作好最後的準備工作,我帶人出去,去找一條合適的航道和登陸地點!”
“那就有勞了!”馬友點點頭,“辛苦!”
“彼此兄弟,何來辛苦!”曹新宇哈哈一笑,大步走了出去。
“來人”屋內,馬友大聲喝道。
胡敬小跑着進到房內,“將軍有何吩咐?”
“胡敬,把那些工匠都撤下來,全部帶到薄陽城中,從現在開始,水寨戒嚴,任何士兵不得離開水寨。”
“是!”
尚在翼州的雲昭,命令徵北軍望江灣所駐水師做好所有準備工作,預備將第五營兩萬士兵及其軍械物資等在最短的時間內投送到南岸。這對於目前的徵北軍水師而言,是一個絕大的考驗,馬友與曹新宇數月練兵,能不能投入使用,這一次投送兵力,將是對兩人能力的一次大考,也是驗證徵北軍水師戰鬥力的一個途徑。
馬友與曹新宇自然清楚這一點,兩人崩緊了神經,開足了全部的馬力,全身心地投入到這一任務中去。曹新宇帶着十數名水性精熟的骨幹力量,開了一艘哨船,從望江灣水師基地消失了。
而與此同時,徵北軍第五營亦從翼州啓程,準備進入盧州,爲了將他們秘密投送到蒼江以南,徵北軍都督府制定了一系列的戰術欺騙計劃,簡單地說,便是要讓程羣的人相信,這一支軍隊因爲主將的陣亡而士兵大跌,已經準備返回益州作休整,在盧州,已經準備了新的服飾,旗幟,在盧州完成這一系列欺騙動作之後,一支僞裝成第五營的隊伍將直接啓程返回益州,而真正的第五營則會分批進入望江灣水師基地,秘密過江。
將兩萬人以及其物資軍械都送過江,是一個巨大的工程,要完全瞞住對手,難度可想而知,但好在的是,這個過程並不需要太長,只需要在戰事的第一階段使對手猝不及防就達到了目的,第五營一旦安全過江,在對手毫不知情的情況之下,必然能給對手致命一擊,在那之後,即便程羣知道了這支隊伍來自北岸,但只要他不抓着實際上的證劇,徵北軍都可以予以斷然否認,而實際上,程羣即便是吃了這樣一個啞巴虧,他亦不會大肆張揚,而只會想盡一切辦法消滅這支軍隊,讓雲昭亦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這是一場鐵幕之下的較量,兩個心懷鬼胎的人會暗自較量而不會將這些東西放到檯面上來。
張麗華自出了荊州城之後,便立即趕向相州,剛剛進入相州,不尋常的氣氛立刻撲面而來,各交道要道之上,相州鎮軍都設有哨卡,嚴密盤查過往行人,而這,還只是在相州邊境之上,離相州城還有數百里之遙。
隨身攜帶着武器的張麗華無法通過這些檢驗,她只能離開大道,翻山越嶺,沿着山前小道艱難向前挺進,越靠近相州城,盤查便越嚴格,不僅是交通要道,連一些鄉間小路亦可以看到巡邏部隊的身影。
而一路之上發現的蛛絲馬跡,張麗華的心情愈發的沉重起來,相州必然不只有豹滔衛,一路之上,張麗華不止一次的發現,某些身着相州鎮軍服裝的部隊,無論是手中配備的武器,還是本身所具有的氣質,都不是相州鎮軍所能擁有的。這些多則千人,少則百人的作鎮軍打扮的部隊,正在向着相州城挺進。
而此時,在相州城,一個書生打扮模樣的人正端坐在一張大案之後,在他的面前,數名士兵張開了一副巨大的地圖,豹滔衛統領蔣光宇正對着地圖,在上面指指點點地講述着什麼,而這個書生打扮的人,赫然竟然是應當在江州指揮對蘇燦從良集團作戰的程羣。
“大將軍,按照您的吩咐,我豹滔衛在與白蓮教匪的作戰中,故作不敵,連敗數陣,向後退了約百里,不出將軍所料,白蓮教匪並沒有看出這其中的蹊蹺,正在大幅度地向前挺進,追擊我軍,他們的目標,正是相州城。”蔣光宇神色輕鬆,笑道:“這些白蓮教匪,當真好對付,我還以爲對手會慎重對待,但看他們的意思,渾然沒有將我們放在眼裡,似乎我們的敗陣是理所當然的。”
程羣拈鬚微笑道:“這個白蓮聖女席捲帝國整個西北部,所到之處,擋者披糜,也難怪她會看輕我帝國武力,再說了,此人在陝州曾輕易地擊敗了葉開的威衛,這也滋長了她的驕橫之心,我們的敗退在她看來,恐怕是理所當然,光宇,你與她的部屬作戰數次,客觀地說,他們的戰鬥力如何?”
“大將軍,白蓮教匪構成複雜,其戰鬥力亦不相同,就白蓮聖女如今的幾支主力部隊來看,戰鬥力其實相差極大,如我們與其第一戰的對手,敵軍指揮官叫黃瑞,此人是陝州白蓮骨幹,麾下有一萬白蓮軍隊,其戰鬥力比鎮軍要強上一些,但其裝備並不太好,並不是白蓮聖女最爲倚仗的部隊。我們的佯裝敗退很從容,同時爲了取信對方,我們在撤退的時候,在局部地區打了幾個小小的反擊,殲滅了對方几支小部隊,相信這會讓他們更相信我們的撤退是不得已而爲之。”
程羣大笑起來,“你倒是煞費苦心,嗯,這幾次反擊打得好,使我們的撤退看起來更逼真。”
“這些小把戲,玩起來倒真是簡單,不過白蓮聖女的第二支主力部隊的確不容小覷,這是一支騎兵部隊!”蔣光宇的神色凝重了一些。“其指揮將領叫範文宣,綽號三眼虎,其部有主力騎兵三千人,另有各類輔兵約五千人,這支部隊的戰鬥力極其強大,尤其是主力騎兵,依屬下看來,不會輸於蒙元主力騎兵。他們所用的戰術,亦與蒙騎所使用的戰術極其相似,大將軍,我懷疑這支白蓮教匪與蒙元有勾結,否則我很難相信在帝國的西北部會出現這樣一支強大的騎兵力量,不瞞大將軍,與這支軍隊交鋒,我準備不足,不是佯裝撤退,而是真正不敵對手,當時在他們面前,我大意地只派了五千部屬,幸虧見機得早,也早準備撤退,否則便會吃大虧。”
程羣的眉頭皺了起來,坐直了身子,緩緩搖頭,“從來沒有聽說過白蓮教匪與蒙元政府有勾連,三眼虎,三眼虎,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
“將軍聽說過這個綽號?”蔣光宇好奇地問道。
“總覺得很耳熟!但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聽說過!”程羣搖搖頭,“這麼說,這一戰中,這個三眼虎是我們要重點防範的對象。”
“是!”蔣光宇點點頭,“劉華健將軍對騎兵作戰很有一套,我建議,集結我們豹滔衛和他領軍衛的騎兵,交由劉華健將軍,專司對付三眼虎的這支力量。”
“我也正有此想法!”程羣點點頭,“這一仗的重點是要誘使白蓮聖女進攻相州城,只要她到了相州城下,我們就能讓她有來無回,所以,三眼虎的這支騎兵力量舉足輕重,什麼時候打便成關鍵,如果打得早了,讓對手警覺起來,不免功虧一簣,打得晚了,以對手這支騎兵的力量,又有可能給我們帶來重創,到時候打虎不成,反被虎咬,可就成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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