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熬戰到晌午過後,荊州水師終於在場面上佔據了上風,更多的戰船開始搶佔到上風位置,曹新宇,計無量以及何衝的三支分艦隊開始逐漸陷入到各自爲戰的境地,被一點一點地分割開來。
“是時候跑路了!”曹新宇審時度勢,此時撤退,不會引起對手的疑心,因爲徵北軍水師的確已經落在了下風,再不跑,那可就真要折在這裡了。
“撤退,命令所有船隻,突圍,撤退!”曹新宇果斷地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徵北軍水師全軍轉舵,奔向望江灣水師基地。
李宏超沒有絲毫猶豫便下達了全軍追擊的命令,這一次的會戰他終於佔得了上風,此時此景,他焉能讓對手走得太容易,前幾次的大敗讓他失盡顏面,這一次,他終於能扳回一城,如果能追上對手,將對手重創,那接下來的程大將軍的渡江作戰將再無來自水面之上的威脅。
此時雙方都是逆流而上,桅帆不再是助力而是阻力,雙方都落了帆,全憑艙下水手們划水而行,比拼的可就是雙方士兵的體力和毅力了。
逃得和追得漸漸地消失在方纔拼死搏殺的江面,只留下滿江面的戰船殘骸和一具具的屍體,江面都被染成了紅色。這一戰,徵北軍水師被當場擊沉了七艘五桅戰艦,而荊州水師則付出了十艘的代價。..
但李宏超覺得自己出得起,對手就不然了,只要能保持這個傷亡比例。那對手的船全沉光了。他也還能保持一支艦隊的力量。
馬友拄着刀。坐在船頭之上,這條蒼江的支流在這裡剛好拐了一個灣,提供了一個極好的回水灣。一隻小船飛一般地駛來,幾名士兵站起身來,輕巧地跳到了馬友的船上。
“怎麼樣了?”馬友迫不及待地問道。
“曹將軍他們成功地將荊州水師引走了。”士兵臉露喜色。
“我是問我們的傷亡怎麼樣?”馬友不耐煩地道,徵北軍水師爲了這一次的突襲,悍然與數倍於己的對手硬幹,傷亡肯定是小不了。想到這裡,馬友便覺得肩上沉甸甸的,此次出擊,只能成功,不能失敗,要是失敗了,自己那有臉回望江灣水師,直接便在古臺船廠抹了脖子算了。
“看樣子損失不小!”士兵遲疑了一下,“好像沉了好幾艘大艦!”
馬友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通知各個小隊的隊長到我這裡來!”擡頭看看天色,此時剛過晌午不久。還有足夠的時間,馬友吩咐道。
二十條船。分成了四個小隊。四名隊長集合了馬友的船上,五個人,十隻眼,盯着馬友面前攤着的一張地圖。
“弟兄們,這張圖可是職方司的兄弟拿命換出來的,你們應該知道它的份量。”馬友鄭重地道。
“屬下明白!”四人一齊點頭。
“大家都看好了,這是古臺船廠的平面分佈圖,這裡是船塢,這裡是修理舊船的修理廠,這裡是他們積存料木的庫房,這裡是船廠另外一些原料的庫房區,記住了,攻擊的重點有兩個,便是這兩個庫房,其次是船塢,再次是修理廠區。”
“爲什麼是庫房?”一名小隊長不解地問道,“爲什麼不先將船塢和修理廠幹掉,這裡可是出船的地方。”
“你知道個屁!”馬友啐了他一口,“你以爲那船是什麼木料都能造的啊,從山上砍下木料來,削削砍砍就能造船了?真這樣搞出來,恭喜你,這船在水裡跑個十天半月,鐵定散架。這些造船的料木從山下砍下來後,經過各種處理之後,起碼要放兩年以上,才能用來造船,爲什麼我們要幹掉古臺船廠啊,就是因爲古臺船廠是百處老廠子,內裡積蓄的料木無數,如果一把火將這些料木燒了,嘿嘿,即便古臺船廠其它地方我們毀不了,那他們也無法再造出船來了,明白了嗎?”
“明白了,幹掉他!”
“可惜啊,要是我們能搶過來,那該多好啊,一把火燒了,以後我們要造船,可也沒有木料了。”
“不是我們的,燒了不可惜!”馬友嘿嘿一笑,“只要能讓敵人肉疼就可以了。弟兄們,傍晚時分我們出發,你們都是水上老手,夜晚行船的危險我就不多說了,一個不小心,你們翻船死了不要緊,將船上的猛火油給我弄丟了,老子追到閻王殿裡去也要再砍你一刀,知道不?”
幾個隊長都哈哈大笑起來,“將軍放心吧,一罐猛火油也少不了!”
“進入古臺船廠水域之後,你們就要小心了,通往內裡的航道在晚間時分都下了水網,離水面只有三尺,我們這些小船吃水量不深,當然能過去,但要是不小心落了水,就極易觸發水裡的機關了。”
“除了水網,航道之中還有攔索,這都是我們要克服的,但只要進了船廠水域之內,可就是一片坦途了!”馬友看着臉色有些凝重的衆人,“古臺船廠外嚴內鬆,進去是很難,但只要進去了,那就如同一個姑娘脫光了四仰八叉地躺在牀上,而且還是宿醉未醒,你想怎麼操就怎麼操。”
幾個隊長臉上同時露出了會心的笑容,一羣男人說些這些話題時,總是心有靈犀一點通,興趣滿滿的。剛剛心裡的緊張被馬友一掃而空。
“船廠料木庫是我們攻擊的重點,大家抓緊時間,將圖紙上的標示,建築物,道路都給我記清楚了,一點偏差也不能有,大夥記住,我們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可以浪費,古臺船廠裡面還駐有一支兩千人鎮軍。”
“怎麼撤退?”一名小隊長問道。
馬友臉上卻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半晌才道:“各顯神通!”
幾位小隊長都是身體劇震,馬友的這話就是說,這一去是一張單程票,有去無回,能不能逃回家,便看各自的運氣了。
“成功之後,能搶到船的便划船過江北,棄船登岸,不要指望能划着船回望江灣了。如果不能由水上脫身,便逃往古臺船廠之外,向相州方向逃跑,在興義,有我們的軍隊,去那裡找他們。當然,行動之前,大家脫了軍服吧,這樣逃起來的時候方便一些。”馬友嘿嘿地笑着,看着衆人,“有沒有人怕了,不想去?”
幾名隊長拼命搖頭。
“那就好,回去養足精神,傍晚時分,我們開始行動。大夥都好運吧。”馬友伸出手,幾名小隊長都伸出手來,與馬友一一擊掌,相繼離去。
夜色開始暗下來,江面之上開始起風,江浪也大了起來,撲打在岸上,發出巨大轟鳴聲。看了看天色,馬友合掌向天作了一個揖,“老天爺啊,保佑保佑老馬吧,今天可別下雨下雪啊,起點風就好!拜託了!”
拜了天地,又拜了滿天神佛,馬友站直了身子,揮了揮手,二十艘小船在他的引領之下,頭尾連貫,慢慢地從支流之中進入了蒼江,靠着北岸,悄悄地駛向他們的目標,古臺船廠。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也許是馬友的祈禱起了作用,蒼江之上慢慢地颳起了風,這支船隊開始進入蒼江中央,天色已黑,再靠着岸邊行駛,隨時都有觸礁的危險。
就在馬友一行人悄悄地駛向目的地的時候,在離他們數十里的蒼江之上,李宏超的龐大艦隊也在蒼江之上拋下了鐵錨,停了下來,半天的追逐,他的部隊已經精疲力竭,離他們不過十里遠的地方,徵北軍水師同樣也在無力前進,也停了下來,兩支艦隊隔着十里江面,遙遙相望。
夜晚進行江上決戰是不明智的,同樣的,如此龐大的艦隊在夜晚行駛也有着極大的危險,一不小心,便容易自相撞擊。雙方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養精蓄銳,準備在明天在決一死戰。兩支艦隊都是燈火通明,站在戰船的甲板之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對方的情形。
“將燈點多一些,讓李宏超看我們看得更清楚一些,免得他以爲我們會趁夜逃跑!”曹新宇笑眯眯地吩咐道,“告訴弟兄們,今夜好好睡,天亮的時候,咱們再跑,嘿嘿,我敢打賭,李宏超今天一定睡不好。”
李宏超的確有些睡不安穩,因爲正如曹新宇所預料的一樣,他費了偌大的力氣,懷着將徵北軍水師一舉擊潰的野望,怎可功虧一簣,要是讓曹新宇連夜跑了,那他可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荊州水師的水兵們和衣而臥在甲板之上,手裡緊緊地抓着武器,隨時準備着再次戰鬥。
蒼江之上不聞人聲,只餘濤濤的江水撞擊艦船的轟鳴之聲。
古臺船廠,三更時分,龐大的船廠區域之內,大部分的燈火已經熄滅,只餘下少數區域還有零星的燈火,二十餘艘小船出現在離這片區域數裡的江面之上。
按照先前的計劃,其它的船隻停在了江面之上,只剩下馬友一條單船無聲地向前滑去,這條船上沒有裝猛火油,而是裝載着十數名好手,他們的任務便是破障,爲後續船隻打開行進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