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延州?”劉華健吃驚地道:“大將軍,延州與泰州相連,勃律在延州駐紮有兵馬,而且勃州駐軍數天之內便可支援延州,我們爲什麼舍易就難,不打交州或者成州呢?”
“打交州或者成州,看起來似乎容易一些,但我擔心,姚長坤在背後插後一刀啊!”程羣搖頭。
“我們打擊蒙人,姚長坤他們徵北軍與蒙人是死敵,不至於攻擊我們吧?”劉緒勇道。. .
程羣不由失笑,“緒勇,我們現在和徵北軍是朋友嗎?”
劉緒勇不由尷尬地一笑,搖搖頭。
“既然不是朋友,而且已經變成了敵人,如果有機可乘,他姚長坤爲什麼不會咬我們一口?你們不要忘了,雲昭是如何發家的。當初王好古與簡述激戰之際,正是雲昭突然出兵,在一片混亂之中,才撿了一個大便宜,這才奠定了今日徵北軍的基礎,做這些事情,他們徵北軍是駕輕就熟。”程羣冷笑道。
“延州,打起來的話就要與蒙人硬碰硬了!”蔣光宇嘆息道。
“我們還怕與蒙人硬碰硬麼?”程羣道:“更何況,如果勃律聰明的話,我們打延州,他立馬就將延州的兵馬向後撤退到勃州去。在延州這點兵馬,真還不夠我們嚼的。要是在延州被我們咬掉一塊肉,姚長坤這頭餓狼不去咬他一口才怪!”. .
劉華健連連搖頭,“太混亂了,我都有些頭昏了!”
“三家混戰。各顯神通。就看誰更機靈一些了。”程羣道。
“大將軍如何確定我們打延州姚長坤就不會動呢?”劉緒勇問道。
“李富貴!”程羣道:“延州覃理豐殺了徵北軍大將李富貴。這是迄今爲止,徵北軍損失的最高級別的將領,雲昭當年曾發誓要殺了覃理豐報仇,我們進攻延州,姚長坤倒是能坐觀我們動手。”
“我明白了!”劉緒勇道:“大將軍,還是讓我部做先鋒吧!”
“不,你的千牛衛繼續控制蒲州,隴州。打延州,讓光宇去!華健做爲後援。金吾衛防備梁州。”
“不是說姚長坤會坐視我們攻打延州嗎?”
“想是這樣想,也有極大的可能,但防備的動作卻不能不做。姚長坤,雲昭麾下最足智多謀的將領,不可等閒度之,我們不能給他留一點可乘之機。”程羣道。
梁州,姚長坤制置使府,以前的四州制置使現在實際控制在手中的只有梁州一地,其它的地方都被程羣給重新拿了回去。這讓姚長坤覺得有些難堪,特別是在韓仲手裡吃了一個大虧。讓姚長坤耿耿於懷。好在雲昭並沒有怪罪於他,程羣的過江,使得徵北軍戰略出現了大的轉折,將要與蒙軍議和的事情,姚長坤已經知道,這在徵北軍中,尚是極高度的機密,知曉此事的不過廖廖數人而已。
由於徵北軍提前判斷出程羣渡江的可能,將所有事情都做到了前頭,一邊從秦州翼州撤退,一邊大力加強梁州的防守,從秦州翼州撤過來的精壯勞力正好派上了用場,以工代賑,既解決了這些人的吃飯問題,又讓梁州的防守更加堅固,幾乎是舊貌換新顏,程羣虧得沒有來打梁州,當真奔這裡來了,姚長坤絕對能讓程羣崩掉幾顆大牙。
程羣過江之後,一路狂歌猛進,姚長坤的神經出崩緊了幾日,直到終於確定程羣的第一目標爲延州的覃理豐後,姚長坤這才放鬆下來。
王強興沖沖地走了進來,當年盧城十餘歲的小子如今早已成了徵北軍的大將,最爲年輕的主力戰營的指揮者。面容還很青澀,但眼神卻已極其老到。
“姚將軍,沒有想到程羣選擇的是延州,這可省我們的事了,覃理豐這個老王八,只可惜我們不能親手宰了他!”王強將頭盔摜在桌上,發出噹的一聲響。
姚長坤微笑着看着王強:“不什麼稀奇的,程羣害怕他打別的地方,我們去戳他屁股!”
王強湊到姚長坤面前:“姚將軍,程羣打延州,我們照樣可以去戳他屁股啊?只要找準了時機,打他一悶棍就跑,他能奈我何?”
姚長坤大笑:“你當你是剪徑的劫匪嗎,還打他一悶棍!”
“只要能收拾他一把,出一口惡氣,便是當一回剪徑的毛賊,也沒啥了不起的。”
姚長坤搖頭,“不,我們靜觀其變,守好梁州就可以了。”
“當真坐山觀虎鬥啊?覃理豐那老王八鐵定不是對手,勃律也不見得會在延州投下血本!”
“勃律不會在延州投入他的主力。”姚長坤斷然道:“再說了,如果我猜得沒錯,以覃理豐這個老王八的人品,一旦發現蒙人不救他,說不定就會向程羣投降,所以,覃理豐這一次真還不見得會死!”
“要是這樣的話,我們豈不是殺覃理豐更是遙遙無期了?”王強變色道。
“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姚長坤搖頭道:“王將軍,這一次,我們就在一旁瞧着,看程羣怎麼對付蒙人!”
“可是姚將軍,真讓程羣將蒙人收拾乾淨了,我們的日子可也不好過了,程羣騰出手來,豈有不對付我們的道理?”王強搖頭道:“我的意思是,還是要讓蒙人留一口氣。”
姚長坤鼓掌大笑,“王強,都督真是沒瞧錯你,你當真是長大了,能看出這一點來,我想都督一定會極高興的。”
王強扁扁嘴,“原來在姚將軍眼中,我一直是一個不懂事的娃娃麼?”
姚長坤不由一噎,王強雖然年輕,卻是數萬將士的指揮官,不由抱拳道:“失言,失言,王將軍,這一次,我們就是要看着程羣將蒙人逼入死角,不妨告訴你,都督府已經決定要與蒙人議和,不戰而屈人之兵,將蒙人納入到我們徵北軍的統治之下,爲了達到這個目標,我們當然要瞧着蒙人被程羣逼入死角,現在蒙元最大的倚仗就是勃律控制下的這幾個州作爲戰略緩衝,一旦這幾個地方保不住,雅爾丹可就退無可退了,都督在燕京大打出手,就要是將雅爾丹逼到談判桌上來。”
王強一呆,“都督,你是說我們要招降蒙人!”
“對,招降蒙人!”
王強的臉色一下沉了下來。
姚長坤站了起來,走到王強面前,拍拍他的肩膀,“王將軍,我知道你的感受,王芳將軍慘死蒙人之手,我感同身受。但是話說回來,王芳將軍求仁得仁,死得英勇,武將難免沙場亡,這是我們註定的結局,這個世界之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爲了徵北軍的前途,爲了都督馬踏天下的宏偉目標,凡是我們可以利用的力量,凡是可以團結在一起的力量,我們都要將他們納入麾下,這一點,你要有心理準備。你作爲一營主將也有很多年了,我想,這一點你應當明白。”
王強悶悶的點點頭,“明白是明白,就是心裡不舒服。”
“不舒服也得忍着。”姚長坤看着王強,“王將軍,都督既然已經確定戰略,我等做下屬的,就必須爲了這個大的戰略方向而努力,並努力做好我們該做的,如果在這個過程中,有人不有號令,不管他是誰,我相信都督都不會留情面的。”
“我明白!”王強點點頭,“我決不會壞了都督的大事。”
“很好!王將軍,雖然程羣決定打延州,但拿下延州之後,他會不會動一動我們,那可說不定了,所以我們還是要保持高度警戒。”
“但願他來!”王強咬着牙道:“姚將軍,孟柱的陌刀隊正閒得無聊呢!蔣旭一天也閒得嗷嗷叫,他們如來,正好讓蔣旭孟柱他們顯顯身手!”
對於延州,勃律不是不想救,但他明白,程羣進攻延州動用了兩個衛,委實不是自己對對抗的,要自己將駐紮在泰州的蒙元主力騎兵拉上去,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自己與程羣打了一個兩敗俱傷,那窺伺一側的姚長坤豈不是得其所哉。
“保存實力,等待與雲昭的談判機會,如果有機會,禍水東引,想辦法讓程羣去攻打徵北軍爲最好!”韓仲走時的話語仍在勃律的耳邊響起。
“來人,整軍,老子不去延州,老子去打梁州!”勃律獰笑道:“姚長坤你主力在前面防備着程羣,老子先敲你一下,讓你陣腳大亂,說不定程羣得了延州之後,便能找着你的破綻,哈哈哈,程羣去對付你,老子在泰州就輕鬆多了!”
北方數州一團亂戰,三方你打我,我打你,一時之間,敵我難分,三方之間互相防備,互相進攻,直如一鍋亂粥一般。
勃律這神來一筆,的確讓姚長坤手忙腳亂了好一陣子,也虧得雲昭派來了蔣旭和孟柱兩人帶着兩千陌刀隊到了梁州,以這支生力軍爲輔,姚長坤才以制置使府部隊頂住了勃律的進攻。王強的第五營他是不敢動的,一動,就未免讓程羣有機可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