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寢宮外,宦官高聲喝道:“聖人至!”
站在牀邊的武則天愣了一下,隨後快速擦乾了眼淚,將被子整理自然,看上去不留一點痕跡。隨後她走到一邊,拿起繡到一半的嬰兒衣服,挑起針縫了起來。
屋外,腳步聲,行禮的聲音越來越近,李治應該已經走到屋外了,武則天縫衣服的手不斷顫抖,大幅度的深呼吸幾下控制自己的心情。
當李治推門進來的時候,她恰到好處的露出一抹微笑。
“妾,見過陛下。”
李治上前,走近武則天的身邊,看到她手中拿着的衣服,笑道:“愛妃剛生完孩子,當多注意身子纔是,衣物可以讓宮女去織,要多少朕讓她們織多少,可不勞愛妃親自動手,免得勞累過度,傷了身子。”
武則天微微笑道:“陛下,這幾日天氣還寒多變,臣妾擔心寶兒着涼,所以親手爲她織一件衣服,再說了,哪有孃親不爲自己孩子織衣服的,別人織的再好,也不如自己孃親織的,不是麼?”
李治聽了呵呵一笑,抓住武則天的手將她拉入懷中。“愛妃真的有心了,寶兒睡着了嘛?剛剛朕爲她想了一個名字,孃親心靈手巧,孩子不如就繼承孃親的優點,單名一個巧字如何?”
武則天眉毛微微顫抖了一下,忍住快要流出來的眼淚,強笑道:“巧兒?很美的名字呢,巧兒……嘻嘻,妾替巧兒謝過陛下。”
“呵呵,愛妃不必多禮,你我之間就別來這些虛禮了。來,看看朕的乖女兒是不是醒了。”
武則天輕輕拉了拉李治的手,搖頭道:“陛下,剛纔王皇后來看過巧兒,逗弄了巧兒一會,還沒有這麼快醒呢。”
“哦?皇后也來過?呵呵,看樣子皇后對巧兒也喜歡的緊啊,你與王皇后可要好好相處,切不可像蕭淑妃,皇后那般爭論不休,後宮不寧。”李治告誡道,武則天點頭稱是。而此時,李治已經拉着武則天來到牀邊。
此時武則天緊張的雙手微微顫抖,手心甚至有冷汗,不過她的表情還是很鎮定,面帶微笑,且手上的小動作也沒有引起李治的注意,他現在的心思全在牀上的嬰兒身上。
“嗯?巧兒在牀上嘛?爲何被子蓋的這麼死?不怕把巧兒蒙壞嘛?”李治皺眉,剛說完,身旁的武則天就面色慘變,”什麼?”
說完她一步上前掀開被子,巧兒被被子矇住了頭,此刻已經因爲缺氧臉上徹底失去了血色。武則天顫抖的伸出手,探了一下巧兒的鼻口,隨後面色鉅變,身體一軟癱在了牀邊,崩潰痛哭,“巧…巧兒?巧兒?你不要嚇孃親!怎麼會這樣?陛下,剛纔巧兒還好好的啊!剛纔巧兒還是好好的啊!爲什麼會這樣?陛下!陛下……”武則天兩眼一翻,當場昏了過去。
李治的臉色也在剎那間變的難看,他伸出手,在巧兒鼻口探了探,臉上頓時失去了血色,喃喃自語道:“這不可能的,這絕對不可能的!朕昨天還逗弄過巧兒,怎麼今天就……愛妃……”李治看到武則天已經昏死過去,顧不上許多,跺着腳高喊道:“來人!快來人!人都死了麼?快來人!”
外面等候的宦官和侍女聽到呼喊慌忙進屋,看到摔倒在地上的武則天大驚,兩位貼身侍女扶起武則天,掐着她的人中將她弄醒。而其他人則是承受李治的怒火。
“一羣混蛋!快給朕去叫太醫!快去啊!還有,剛纔這屋中可有其他人來過?”
宦官馬上跑出去傳喚太醫,侍女跪伏在地上,顫聲道:“陛下,剛纔屋中只有皇后和武昭儀在,其他並無人進出。”
“皇后?”李治臉色鐵青,咬牙切齒道:“皇后安感殺朕愛女,朕必殺之!”
跪着的侍女和宦官伏下身子,瑟瑟發抖,惶恐不能言。
“陛下……”武則天已經悠悠醒轉過來,不過她的臉色慘白的嚇人,一點血色都沒有,李治看了心疼不已,忙上前扶住武則天。“愛妃放心,朕一定會徹查此事,還愛妃,還朕的女兒一個公道!”
武則天拉着李治的衣服,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陛下,巧兒才一個月大,她……她都還沒有睜開眼看過她的父皇母妃,怎麼就……怎麼就……陛下……”武則天抽泣欲絕,又要昏死過去。
一番搶救過後,武則天終於稍稍穩定了情緒,不過還是拉着李治哭的泣不成聲,情緒顯然還在崩潰的邊緣,只要稍稍受到刺激將會再一次失控。李治陪在她身邊安慰了好久,太醫也來爲他把脈診治,開了一副鎮定心神的藥方子。
但是巧兒……太醫們確實無能爲力,因爲巧兒在被發現窒息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太醫門只能搖頭苦嘆。
“陛下,皇后……”武則天頓了頓,咬着嘴脣道:“想來皇后也不是故意的,她可能只是擔心巧兒着涼,被子捂的嚴實了一些。是妾沒有及時查看,最終釀次大禍,是妾對不起皇上,對不起巧兒,是妾……”武則天忽然激動,哭着哭着又差一點昏死過去。
李治忙安慰她,而她剛纔爲王皇后開脫的那些話,落在李治耳朵裡無疑是從側面坐實了王皇后謀殺巧兒的事實。這讓李治心中暴怒,不過在武則天身邊,也不好發作,輕言安慰她。
不多時,巧兒死去的消息在宮中傳開,王皇后聽聞後吃驚不已,半個時辰以前她還抱過巧兒,小孩子活潑可愛,還伸出小腳丫輕輕踢了她一腳,這纔多久,巧兒居然死了?這也太戲劇化了吧?冥冥之中,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聽聞李治就在武則天寢宮,她也坐不住了,起身再次前往武則天寢宮探望。然而一進門,李治就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賤人!定然是因爲朕想要立武爲後,引發不滿的報復!哼!朕要將你打入冷宮!”
王皇后頓時懵了,她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她甚至根本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王皇后被嚇得臉色發白,不知道該說什麼,忽然她心中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擡頭不可置信的看着牀上的武則天,失控般大喊:“毒婦!你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