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當然知道李承乾說的是客套話,眼下朝廷冗員眼中,不僅讓朝廷的行政效率低下,還給朝廷造成一定的負擔。
一件往往簡單的事情,弄到最後就變的十分的複雜,就說自己主管的兵部吧,縱然是有軍法管着,部員之間的推諉、掣肘也常有發生。
平時倒也無礙,可一旦戰事爆發,杜如晦也保證不了不出事。
“臣知道,陛下的這個決心不好下,畢竟是幾千人。”
“杜師,父皇想知道您的意見,今日在承慶殿,岑文本反對的理由十分的充分,魏徵緘口不言,他們說......讓父皇有些遲疑。”
就算李承乾不說,杜如晦也能猜的七七八八的,岑文本是什麼啊,他是封德彝的弟子,和世家豪族中人相交莫逆。
況且他一心輔佐蜀王,讓他同意裁剪自己的親朋故舊,那不扯淡嗎。
至於魏徵就更不用說,隱太子在時,魏徵爲了打壓秦王府一系頻繁和山東貴族接觸,要說他們之間沒有什麼貓膩那就怪了。
“殿下,並省官吏有益於國家,臣以爲勢在必行,但裁撤如此多的官員勢必引起朝野震動,一不小心恐怕是會出亂子的。
那些不懷好意的世家官員能這麼輕易就範嗎。”
杜如晦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雖然他經常告病在家,但兵部沒有什麼事能瞞得過他。
就拿李承乾上次主持賑災來說,軍隊中沒有異動嗎,只不過是杜如晦強撐着身體,每日都做在兵部大堂上,那些有小心思的人都有所顧忌罷了。
李承乾:“是啊,所以說不能一棒子把人打死,要是斷了人家的念想的只要短兵相接了。”......
官員們多多少少都聽到了一些並省官吏的事,一年一度吏部考覈又要到了,看來這次考覈就是決定他們是不是能繼續站在殿上參政的關鍵。
但讓誰也想不到是長孫無忌竟然是第一個被罷官大員。
承慶殿,蕭瑀黑着臉難着彈劾的奏本不依不饒的質問李世民:“陛下,要是沒有長孫無忌的在背後撐腰,他長孫順德怎麼敢收受賊人的賄賂。
今日偷盜的是宮中的財寶,那明日,陛下就不怕呂氏和竇氏的舊事在我大唐也重演一次嗎。”
原來長孫順德在監督奴僕時,發現名宮女太監聯合偷盜宮中財寶,依法應該將這幾個奴僕斬首示衆。
但長孫順德接受了這些人給他的賄賂一些絲絹和金銀,他便將這件事壓下來,放過這幾個人。
可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啊,被他放了人沒管主自己的嘴,還捅道御史臺,讓蕭瑀逮了正着。
前年房玄齡和李靖把他從相位上拉了下來,讓長孫無忌他們這些後進末學在朝堂上興風作浪,讓這位奉受儒家禮法的老頭子怎麼能嚥下這口氣。
長孫無忌一臉鐵青的看着蕭瑀拿這個老頭子沒有辦法,誰讓人家攥着理呢,要怪就怪自己那的叔叔,好好當你的左驍衛大將軍不好嗎,再說你就缺那點錢兒嗎,還不夠丟人的。
自從自己當了僕射以來一直小心翼翼的,就怕人家說自己是呂竇之流,這不知道長孫順德這丟人的事後,趕緊帶着這不成器的叔叔來請罪,現在人還跪在外面呢。
看這個樣子,今天要是皇帝不給蕭瑀個說法,那明天這老頭子就敢領着御史臺的言官們在順天門前上吊去。
而坐在皇帝下首的李承乾更是撓頭,老頭子能單獨的進諫就是給皇帝面子了,你要是換成魏徵,肯定是在太極宮當着百官的面向李世民進諫,那時候就更難看了。
“父皇,宋國公彈劾的長孫順德,他做的事怎麼能跟舅舅有關呢,再說這不帶人來主動投案了嗎,更是沒有鬧出人命,要是張揚出去皇室的臉面就不好看了。”
李承乾的話徹底激怒了老頭子,在他看來李承乾這太子什麼都好,就是不守規矩,太偏愛自己的母族了。
其實蕭瑀還真是冤枉李承乾,誰都知道長孫無忌兄妹自喪父後一直是由他們的舅舅申國公高士濂撫養的。
而和長孫家的人關係並不怎麼好,就拿長孫安業和長孫順德來說吧,要不是李世民當了皇帝,他倆的關係也不會有所緩和。
蕭瑀:“太子殿下,你這麼爲母族說話是不是在徇私枉法,這和殿下以往提出的依法治國的理念可是不相符啊。
殿下身爲儲君卻這樣的不守規矩,長此以往怎麼能讓羣臣信服呢,
依老臣看就是長孫無忌沒把殿下教好,就算沒有長孫順德的事,老臣早晚也要參他。”
“你”,李承乾和長孫無忌讓蕭瑀噎的夠嗆,這朝臣輔佐自信心儀的皇子是歷朝歷代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可這老頭竟然大大方方的就說了出來,這怎麼能讓人不尷尬。
老實說蕭瑀的確有狂妄的資本,雖然他選擇了李泰,但李承乾也不得不承認老頭子卻有經國之才,而且一生清正廉明。
楊廣是暴君吧,蕭瑀都敢擼他的虎鬚,更別說李承乾這小小的太子了。連楊廣都拿他沒辦法,李承乾又能怎麼樣。
李世民看自己的兒子被蕭瑀氣的不輕,心裡不痛快,也不得不說:“時文,你雖然是朕的親家,更是朕的表舅,但也不能如此對儲君無禮。”
要是一般的大臣看到皇帝動怒了,也就灰溜溜退下不說,但蕭老頭可不在乎,梗着脖子說:“老臣是爲匡正儲君的行爲,再說長孫順德今天能收受賊人偷盜的宮中珍寶,
請求辭去尚書僕射一職,皇帝再三挽留,但長孫無忌仍然堅持不受,最後李世民只好同意他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