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次打井修渠大大緩解了關中的旱情,莊稼地的禾木在一條條溝渠的滋潤下恢復了生機。
在老百姓眼中這場天災是過去了,可是在朝廷上這又僅僅是個開始。
百官們紛紛向進言皇帝,希望皇帝能祭天並且下詔罪己。
理由嘛,很充分日蝕的出現就是警世人說明皇帝施政的有失德行的。
要不怎麼連年降下災禍呢,不管是爲了大唐的國祚,還是天下百姓的福祉,請皇帝無論如何到要諫納。
承慶殿
鬧出了這麼大的一件事,李世民不得不結束在翠微宮的休養返回長安。看着堆在案上的奏本,李世民一臉陰鬱的坐在那一言不發。
而小胖子李泰跪在下面已經一個多時辰了,從他顫抖雙腿就能看出來他快堅持不住了。汗水已經把他衣領和後背都弄溼了,但他還是一動都不敢動。
他愛乾淨李承乾是知道的,換做平時他早在就香湯沐浴了,可今天卻不一樣,小胖子惹得禍可不小。
這次朝廷恩科的籌備是他主持的,主考是他的老師蕭瑀,而那些想讓自家的子弟入仕的人最近對他可是緊着巴結。
這酒喝多了難免失言,在一次宴席上李泰就話裡話外的表示皇帝對世家已經忍無可忍了,這次大考就是要從中遴選大量的人才,替換這些礙眼的傢伙。
這樣年復一年,用不了幾年就將朝中這些世家門閥出身的官員全部替換掉。
他這話可捅了馬蜂窩,想全換掉,那你們李家是不想混了。也不自己好好的思量下自己有沒有那副好牙口。
這幾百年來那家皇帝做到了,楊廣倒是想了用高句麗的戰爭消耗他們,後果怎麼樣,把自己報銷了吧。
皇權和世家的矛盾幾百年來互有勝負,這本來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可現在下好了,讓李泰直接給捅破了。
正好藉着和尚道士們宣傳的上天示警爲理由趁機發難,給皇帝點眼色看看,好讓李世民和李淵一樣知難而退。
當然這些天像讓本來篤信仙神的百姓和官員們更加確信無疑。要不然怎麼連年鬧災荒呢,不是蝗災就旱災的,所以也就跟着鬧了起來。
“父皇,四弟都跪了這麼長時間了,讓起來活動活動吧。”
李承乾是看不下去,他和李泰是有默契的,就拿上次洛陽的事來說吧,李泰不也是幫了他嘛。
李承乾不說還好,聽他求情李世民就更生氣了。關中打井抗旱的差事他是辦的不錯,但也沒少惹事啊。
那些親王公主跑到自己這來又是哭又是鬧,弄的李世民今年這個暑避的這個憋屈。
“你還求情兒,別以爲朕不知道這些起鬨的臣子有的也是爲了你爭糧的事。你說這事怎麼處理。”
李世民將手裡的茶盞放下,呵斥着李承乾。
“祭天就祭天唄,反正現在井和渠都修好了,什麼時候下雨也就不重要了。
能答應求雨就不錯了,非得要下罪己詔,那就是給臉不要臉,這天災又不是您招來了。
那些和尚道士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他們那隻耳朵聽見那些所謂的神說的。要下也可以啊,讓那些相信神怪的大臣把神仙請來,只要能請來,別說一篇,十篇都行。”
李承乾這純粹是耍無賴,這倒和程知節辦事風格十分相似。不過他說的也對,要是請不來那就把嘴閉上,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此的逼迫君父就不怕掉了腦袋嗎?
“眼下前線戰事吃緊,朝廷的主要精力是要放在打仗上,且讓他們得意一時嘛,等我們收拾完頡利,攜大勝之威大刀破斧的改革誰有能怎麼樣呢。”
李承乾的話着時說到他要害上,楊廣當年爲什麼失敗,這些人拖後腿佔了很大的因素。一旦北境開戰,必須保證國內朝局的穩定。如果前線戰事僵持不下,國內再起紛亂,那楊廣就自己的前車之鑑。
恩,李世民點點頭,但有了李泰這件事,那這次大考勢必會成爲士庶兩族又一次激勵的交鋒,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祭天求雨可以,你也知道他們真正的目的並不在此,朕不希望考場上再起波瀾。”
“父皇,那四弟是不是可以起來了。”
看到他這麼無賴,李世民也不知道怎麼說這個兒子好,隨即擺了擺手讓李泰起來。
李承乾上前一把扶起李泰,隨後轉身說道:“增加一倍的進士名額,按照這些學子的身份文牒,將他們分成兩撥,分開就不會出事了吧。”
李承乾這個注意好,士族學子一個榜,寒門學子一個榜。誰也礙不着誰的事,考不上那就是你自己水平的問題了,到時候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聽到沒有,你大哥給你出了個好主意,還不滾下去辦。另外新建禮賢館你要好生經營,再出現一點紕漏兒,朕扒了你的皮。”
是,是,李泰給了李承乾使了個眼神就退了出去。
長安的圜丘共有四層,全用土堆砌而成,高約八米,最底層的面徑約五十四米,第二層面徑約四十米,第三層約二十九米,第四層(即頂層)約二十米。
各層高一米辦米至兩米不等,頂層圓心位置可見一小凹坑。
西圜丘共有十二陛(十二條登上圜丘的臺階),將整個壇體分爲十二個扇形,寓意爲“十二辰”,
即子、醜、寅、卯等,暗指天上的十二個方位,其中正南方向的“午陛”最寬最長,是皇帝登壇的階道。
歷代的天子都極爲重視祭天,所以每年都要來天壇,祭天的日子要選好,“冬至”是白天時間最短的一日,又是“三陽開泰”之意。
每年的冬至就是國家盛大的祭天日,皇帝必須親自完成這一艱苦而神聖的任務。
可今年的情況有所不同,這要是換成以往,李世民這個虛榮心極強的人樂樂呵呵的帶着大臣來個一日遊。
天還沒亮的時候,那些太監宮女們就緊着在他身邊忙活着,這也讓本來就有起牀氣的李世民更加惱火了。接連打了了三個太監的梃仗才讓他的心情稍微好一點。
禮部的司禮官已經安排好一系列繁瑣的準備工作,李世民看都沒看那些禮官的準備,扭身上車就走了。
看着皇帝興致不高,那些禮部官員自然也不會自討沒趣,跟着車隊從遠在長安城北的寢宮往南郊的天壇趕。
皇帝出行排場很大,頗爲壯觀,一行人馬浩浩蕩蕩,沿着朱雀大街往南出明德門,再向東拐,就來到了天壇,這一路實在算不得短,皇帝的車馬大概要走兩個小時才能到達。
等到鼓樂、大臣,以及所有相關人員都各就各位了,祭天儀式便正式開始。
李世民獨自站在圜丘之頂,視野開闊,仰望蒼穹如蓋。以天壇爲中心,長安城和關中沃野就在眼底,而他站在這裡,爲國家的康泰,祭天求雨。
在他面前是“昊天上帝”的牌位,李世民手中捧着爲上天獻納的玉璧,此刻,天壇的每一階上都站着禮部的官員,祭祀與他們位置相對應的二十八星宿,天壇以外應該有三道環形的矮牆,將天壇層層圍住。
於是,李世民按照司禮大臣的指引登壇、獻禮、退壇、再登壇……如此經過一個複雜的祭天過程。
隨後獻給昊天的犧牲、玉帛等祭品要在天壇東南方向的燎壇內焚燒,煙火升騰達上天,使天帝及諸神聞到氣味,享用祭品。
在返駕途中,李承乾被叫到攆上,看着皇帝的臉都能擰水來,李承乾拿起了墩子坐在李世民腳邊一句話也不說。
稍時,終於從思緒中走出來的李世民看了李承乾一眼後,抓起茶几上的茶水就一飲而盡,一副預言與止的樣子。
“父皇,什麼旨意您下就是。”
和他做了幾年的父子,李承乾當然知道皇帝這幅表情肯定是有什麼不好說。
半晌後.....
“承乾,朝廷現在情況你也清楚,北伐頡利這仗不容有失。朕想讓你出任監軍,隨李靖出征,這是國運之戰,不可馬虎,所以還是要你去戰場上再走一遭了。”
嗨,以爲什麼事,不就是隨軍出征嘛,你就是不說咱也得去啊。
他明白李世民的意思,讓他把大唐所有的家底都交給李靖他不放心。畢竟李靖不是秦王府出來的,玄武門的時候還作壁上觀。
要不是李世民惜才,老小子早下去見他老舅韓擒虎了,還能高官厚祿的養着他。
李世民拍了拍在腳邊的李承乾,隨後說道:“秋糧收上來,你就隨軍出征吧。”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