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孤說了算
李剛是隴西李家的子弟。
備註:無子。
李剛在隴西李家的地位並不高,連個管事都算不上,偏偏隴西李家在朝堂攪事還有他的功勞。
遺憾吶,小卒子劉連一出場就劇終了,後面多少精心埋下的伏筆無疾而終!
太子的暴戾與狠辣出乎隴西李家的預料,看到那一團碎肉般的劉連,所有目睹的隴西李家子弟都不寒而慄。
劉連這種推出去的馬前卒,本來就沒指望活着回來,但這死法……太兇殘了!
儘管已經離開劉連的府邸,哦,不,應該說是劉連的靈堂,但李剛那股想嘔吐的慾望越來越強烈,只能在小巷子裡伏着牆,開始學青蛙叫。
“現在的年輕人吶,素質真差,隨地嘔吐!”一個老漢捂着鼻子咒罵。
“老不死的!有你甚麼事?滾!哇……”李剛罵了一句,接着吐了起來。
一道光芒閃過。
李剛發現,自己終於不用再嘔吐了——因爲,喉嚨已經被劃開了。
……
隴西李家的長安主事李安心一點也不安心。
雖然世家與皇家分分合合,矛盾向來不少,可這次大公子的出手,時機卡得太毒辣了,愣是把皇家得罪得死死的,趁皇帝病重時在朝堂搞事,還是離間皇帝一家的親情,太特麼賤了!
但是,年輕的太子一巴掌拍死了跳出來的小卒子,讓大公子精心準備的饕餮大餐成了笑柄。
面對這位暴戾到嚇人的太子,所有的棋子都讀懂了一句話:珍愛生命,莫惹太子。
如果是從前,有李世民約束着,太子自然不可能如此發狂,可現在不就是趁着皇帝病重搞事麼?
皇帝若無事,又有誰敢這樣搞?
這就是個悖論!
李安心不相信,太子會肯善罷甘休。
米店的夥計哭喪着臉走進宅子裡。
李安心很詫異,以夥計的級別還不夠與自己對話,甚麼時候輪到他出頭了?
“你們掌櫃呢?”李安心板着臉喝問。
夥計立刻淚流滿面:“掌櫃……掌櫃被大理寺抓了!”
大理寺?
米店?
風馬牛不相及啊!
“別哭,說說怎麼回事?”
夥計的描述讓李安心石化了。
大理寺的不良人包圍了米店,然後打開一袋袋米檢查,竟然在米里發現了幾具弩弓!
大唐准許民間持有橫刀、弓箭,而嚴禁甲、槊、弩、陌刀、火器!
當然,到了王惡那級別,收藏一兩幅甲、槊、與微量火器,只要向皇帝報備了,那自然沒事。
掌櫃自然被抓了,而夥計這種不值一提的角色,自然沒人在乎。
而隴西李家剛剛得罪了監國太子,馬上來這一出,傻子都能想到是甚麼緣故!
問題是,你還沒地方喊冤!
李安心可以肯定,隴西李家的米店絕對不可能有弩弓!!
就算真要藏弩弓,也不至於笨到藏米里!
“主事,首飾店……完了。”
首飾店的二掌櫃挪了進來。
李安心已經不會驚訝了,只是揉着眉心:“說吧。”
首飾店二掌櫃小心翼翼地看了李安心一眼:“不知道怎麼回事,店裡售賣的玉佩,居然藏了一枚宮廷專用的蟠龍玉佩,然後,店被封、大掌櫃被抓。”
大公子,看到了嗎?
你的一意孤行,換來的是雷霆般的打擊。
“主事,不好了……”
李安心覺得自己已經麻木了。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大公子的隨從李剛,死在一堆穢物上?
呵呵,應有之義。
隴西李家的官員被大理寺嚴查了?
正常。
真以爲皇室是軟柿子,好拿捏呢,就不想想刀柄在誰手裡!
爲了朝中局勢,皇帝可能會選擇隱忍讓步,太子卻不會!
隴西李家有多少資本可以與皇室碰撞?
從陳勝吳廣到前朝末年,你仔細看看,充當急先鋒、第一個舉起大纛的,最後是什麼下場?
大公子,你害了隴西李家啊!
傷害在一天天的加劇,李安心也背不動這口大鍋,原原本本的事情始末上報家族。
皇帝龍體未愈之前,就硬承着來自太子的傷害吧!
隴西李家的反應也很快捷,迅速派了一位長老來長安主持大局,將大公子軟禁起來,向太子釋放了無數誠意,然而李承乾絲毫沒理會。
在李承乾眼裡,這就是戰爭。
戰爭甚麼時候發起,你們說了算;
甚麼時候結束,卻是孤說了算!
……
蠶室裡,氣氛很輕鬆。
不過是第二天,李世民便睜眼了。
身體虛弱是正常的,捱了那麼多刀,換誰都虛。
清醒,外加退燒,已經證明李世民沒有性命之憂。
當然,王惡與孫思邈、彭康還得留宿宮中,以防出現反覆。
外臣不得留宿宮中的規矩?這時候有人敢提麼?
當然,侍候他們的,沒有宮女,全是宦官。
“外廷如何了?”
被溫沸水浸泡過的棉花打溼了一下嘴脣,李世民無力的問道。
長孫無垢眼裡透着一絲笑意:“還不錯。”
靜靜地聽長孫無垢說着李承幹打死劉連之事,李世民半晌無語,許久才幽幽地說:“你管這叫不錯?”
長孫無垢認真地點頭:“二郎覺得,這種一步就踩空的時候,除了雷霆手段,還有甚麼管用的嗎?”
李世民吃力地笑了一下:“太暴戾了。”
長孫無垢翻了個白眼:“好像你不暴戾似的,是不是僞裝多了就覺得自己是斯文人了?”
好吧,李世民得承認,和髮妻有爭執時,他多半是爭不過髮妻的。
也罷,反正有舅兄與舅舅看着,應該出不了大亂子。
……
東宮。
李承幹滿意地看着紇幹承基。
“做得不錯,孤這就讓你去右率府掛一個付率之名。”
紇幹承基大喜過望。
太子六率裡的付(副)率可是從四品官,這一步可是跨度極大!
哈哈,誰讓東宮裡唯有額紇幹承基是混過江湖的遊俠兒,對那些雞鳴狗盜之術頗有心得呢?爲殿下分憂之事,自然是額包了!
甚麼米袋藏弩、宮廷玉佩,對紇幹承基來說,只是一些小把戲罷了,能因此大幅升官,卻是因爲忠心!
哪怕是貴爲太子,也需要有人爲他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
任何一個世界,光與暗從來不是隻存一方的,就像手掌的正反面一般。
讓孔穎達、魏徵、于志寧、杜正倫等人知道李承乾的陰暗手段,只怕是眼睛珠子都能瞪出來。
合着額們教導了多年的持正,就持出這麼個玩意兒?
“太子,隴西李家的長老持蘇秘書丞的名刺來求見。”門子來報。
“蘇秘書丞?甚麼玩意兒?也敢來架樑子?”李承幹不悅。
門子哭笑不得:“那位就是未來太子妃之父啊!”
李承幹恍然大悟。
“打出去!命左春坊左庶子斥責蘇亶,問他是否對親事不滿,如果是,孤不介意改娶。”
站在東宮大門外的隴西李家長老腿都站麻了,卻不見回訊,正嘀咕間,卻見東宮衛士持棒而出,不由倉皇而逃。
好漢不吃眼前虧!
舞象之年的少年最可怕,無法無天的,就是真打了也是白打。
誒,沒法溝通啊!
愁!
蘇亶府上。
被太子左庶子一通訓斥的蘇亶滿臉苦笑。
當年蘇家欠了人隴西李家一個人情,不還怎麼辦?
太子完全不給情面,蘇家裡外不是人,蘇亶還得賠着小心,免得激怒了這位氣性不佳的未來女婿。
這都什麼事!
……
魯王李元昌懶洋洋的倚在椅背上,看着隴西李家長老李全傑點頭哈腰的呈上厚厚的禮單,心裡在嗤笑。
隴西李家在朝堂上不是很狂嗎?還敢把太上皇拿出來說事。
呵呵,知道大侄子的兇殘了?
魯王賓客唸完長長的禮單,李元昌打了個呵欠:“無功不受祿,長老還是拿回吧。”
李全傑瞬間明悟。
素來最貪婪的魯王不受禮,是貓不吃魚了,還是狗不吃肉了?
答案只有一個,要加錢。
李全傑忍着肉疼,再度掏出一張禮單。
禮單雖然短了許多,可價值卻是前面那張禮單的數倍!
同樣是駿馬,後面那張禮單的汗血寶馬不比突厥馬更有檔次?
尤其是,對於李元昌這種專業畫馬的人來說,汗血寶馬是更好的觀測對象!
昔年王右軍的《喪亂帖》,雖略遜於《蘭亭集序》,也是不可多得的精品,隴西李家拿來作賠禮也是肉疼不已。
當然,這樣的安排,也只是對李元昌這樣書畫造詣極深的人有誘惑力,如果落到李承幹手裡,抱歉,這些東西沒有真金白銀來得動人。
李元昌聽着魯王賓客念禮單,眼裡浮現出一絲得色。
在本王面前耍這些花樣,當本王好糊弄?
沒有足夠的敲門磚,別來與本王說事!
“請魯王在太子面前代爲緩頰,隴西李家對皇室沒有不敬之意,純粹是小輩胡來,隴西李家願意爲此付出誠意。”李全傑的姿態擺得極低。
李元昌雙臂大張,放肆的圈着椅子的環形扶手,夜梟般的笑了:“倒是推得一乾二淨,可惜這說法連本王都糊弄不了,你覺得太子會相信?”
李全傑沉默了一陣,肅然拱手:“請魯王示下。”
李元昌身子前傾,逼視着李全傑:“交出始作俑者,此事纔算終結。”
李全傑幾乎跳了起來。
如果隴西李家願意交出大公子,還花費重金來找你魯王做甚?
李元昌桀桀大笑:“真以爲交出人就能平了太子的怒火了?你們太不瞭解他了!不搞到隴西李家元氣大傷,太子肯罷手?本王出面的作用,是不讓太子遷怒於隴西李家。否則,李隴西李家要麼起兵造反,要麼被太子整死。”
李全傑不敢相信,連皇帝都忌憚世家,太子敢如此肆無忌憚?
李全傑卻又不得不信,行事如此暴戾的太子,真敢拿隴西李家祭天!
“別忘了,這次你們做得太過,五姓七家可不敢與你們共進退!”李元昌直接戳中了隴西李家最大的弱點。
沒有五姓七家的聯盟,單憑隴西李家,拿甚麼與皇權對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