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來說,青城山內院中走出來的人,大多會有統一的服飾,模樣也很好辨認,然而此刻躲在這山坳下的人,卻着裝各異,打扮得不倫不類,更有甚者,卻是袒胸露乳,顯得十分粗俗。
顯然,這些人絕非來自於青城山,應該也是跟我一樣,打算進入青城山的外人。
只是瞧這幫人藏頭露尾的樣子,並不顯得光明磊落,莫非對這青城山,存在什麼不良企圖?
我心中一動,於是皺眉蹲下來,嘴裡叼着狗尾巴草,繼續觀察下去,
不久後,那山坳中走出一個精赤着胳膊,身材頗爲壯實的壯漢,臉上一條刀疤,自左邊額頭延伸到右臉,幾乎貫穿了鼻樑,顯得頗爲猙獰。而這壯漢身邊,還跟隨着一個紅裙的女人,大約四十歲左右,模樣倒是頗爲精緻,與身邊這壯漢比較起來,有些格格不入。
這兩人走出山坳子,繼而來到了一片小樹林,從我這個角度望去,剛好能聽到兩人的對話。
行走了沒多久,那壯年漢子便嘿嘿笑了一陣,對身邊的紅衣女人說,“張令使,此番潛入青城山,到底意欲何爲?這頂級道門中藏龍臥虎,隨便走出一個人物,就有可能威脅到你我的安全,我們已經在山中潛伏了數日,上面有什麼交代,不妨直說了吧。”
紅衣女人搖頭道,“上面的命令,你只管照做就是,何必多問?”
中年壯漢又問道,“話雖如此,兄弟們乾的,可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買賣,還請令使大人示下,至少讓我等明白這次究竟有什麼任務。”
被問到這裡,那紅衣女人頓時一臉無奈道,“孫檔頭莫問,具體細節,我也不太明白,一切只能等到樸老現身後,才能知曉。”
聽到“樸老”二字,這中年壯漢頓時一臉肅然,說樸老貴爲教中尊長,我孫笑川一直對他欽佩得很,卻始終無緣得以拜會,這次事成之後,還望張令使代爲引薦,也好讓衆兄弟一賭“狂刀”的真容,得以參見。
狂刀?
聞得此言,我心中頓時一抖,回想起了幾日前,在光復會分壇中經歷過的事情。
這位綽號“狂刀”的老人,可是兇威顯赫到足以震驚整個術道江湖的人物,同時也位列魔教十大尊老之中,連袖中劍張老英雄這樣的人物,也不是那人的對手,爲何偏偏糾集了一幫魔教的教衆,來到這青城山下蟄伏?
這發現讓我有些心驚肉跳,正琢磨着應該如何是好,卻聽見那紅衣女人傳來的一陣嬌笑聲,“孫檔頭莫急,只要替樸老辦成了這件事,莫說只是參見,興許樸老一高興,還會將你拉攏到身邊,許以高位。”
孫檔頭頓時一臉激動,再次對紅衣女子拱手,說那就多謝令使大人的栽培了。
兩人正說着客套話,忽然間,那位身穿紅衣張令使卻將食指豎起了,對那姓孫的壯漢“噓”了一聲,隨即轉動視線,朝我這邊淡淡的一眼瞥來,似笑非笑道,“哎呀,孫檔頭可真是不小心,咱們藏身的地方似乎暴露了呢。”
什麼?
聽到這話,我心中頓時一凜,暗說這女人好生厲害,我藏得這麼遠,她都能一眼將我掃出來?
想到這兒,我頓時待不住了,正要從藏身處躍起,逃往別處,冷不丁,在距離我不足二十米開外的一塊石頭後面,卻率先躍出了一道身穿中山裝的身影,對着山下二人大吼道,“青城道派乃出家人清修之地,兩位到底是什麼來歷,居然率領這麼多江湖人士,擾亂山門清淨?”
我立馬又重新趴了下去,將目光一動不動地掃向那人的背影,當看見吃人身上的中山裝後,心中卻暗暗詫異了一番。
羅毅,他怎麼也上山了?
我這邊尚且疑惑,山下的二人已經冷冷地笑出聲,一左一右地分開,朝着羅毅出現的方向走來。
那位張令使露出一臉嬌媚的淺笑,呵呵說道,“沒想到啊,防得住巡山的道士,卻沒防得住山腳下的人,想不到居然有人能找到這裡來,還真是讓小女子意外。”
羅毅冷哼道,“你到底是什麼來頭,潛入我青城山,又有何目地?”
張令使一臉嬌笑,並不迴應,倒是他身邊那位孫檔頭,已經抖落着一張橫肉堆積的大臉,厲吼着說,“小子,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既然撞見了我們,那邊留下來吧!”
此言一出,孫檔頭將身體飛躍而起,他身膘肉鍵,宛如一尊移動的動向,然而速度卻極其恐怖,騰身一躍,跳出丈許遠的距離,將那蒲扇大手張開,當胸就是一抓。
他的指節寬大,指尖老繭更是狀如盤珠,勁力吞吐,竟然攜裹着一股勁風撲面而來,掀動羅毅身上的衣襟,烈烈張揚,指頭之上,甚至還有着隱隱的青光縈繞。
不好!
瞧得這一幕,我心中頓時暗凜,這人氣息非凡,絕非普通的雜魚貨色,但是這擎空一爪,便蘊含着沛莫難擋的勁道,若是換成我,恐怕連閃躲的時間都沒有。
不過羅毅的反應卻超乎我意料的快,這人爪子剛要襲來,他的身體便徒然間往後連退了兩步,在聽聞之後,又將雙手奇揮,結出一個道家法印,身上的氣息在一瞬間暴漲,雙手如風,重重搗向這位孫檔頭的心窩。
“咦?倒是個硬茬子!”孫檔頭意外地驚呼一聲,立刻改換了攻擊線路,揮爪相迎,砰的一暗響,竟被砸退了兩米由於,一下子挑飛開去。
想不到,這羅毅手上的功夫居然這麼硬?
只見他雙手齊出,一臉**寶相,虎目蘊滿威嚴,對着面前被砸飛的孫檔頭厲聲道,“青城山門,哪裡容得下魔教染指?我認出你了,你是魔教分堂的二檔頭孫笑川,是也不是?”
孫檔頭落在地上,垂直彈起,往前踏出一步,氣勢洶洶地答道,“正是灑家!看你這身裝扮,像是六扇門的人,卻又自稱青城山弟子,不知道這偌大的青城山,是是什麼時候投靠的大內,變成朝廷的鷹犬?”
羅毅滿臉肅容,傲然迴應道,“我一個外門弟子的去向,可代表不了整個青城山的抉擇,江湖還是那個江湖,青城山也還是那個青城山,今天的事,只涉及門派恩怨,與公門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