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滄海真人也替我說話,這位夏長老才終於沒有繼續胡攪蠻纏下去,先是哼了一聲,再負氣點頭道,“好,既然滄海掌教也覺得這小子無辜,貧道暫且放他一馬!”
說完,他氣沖沖地把手一招,帶着幾名弟子轉身朝山下趕去。我看着躺在簡易擔架上的楚飛,臉色淤黑,額頭髮紫,心知這小子中毒已深,恐怕再耽誤下去真就救不回來了,於是趕緊追上去說了一句,“等等,他的毒已入膏肓,我倒是可以……”
“嘿嘿,小子,用不着你!”夏長老回頭瞪我,言語中甚是倨傲,似乎生怕我會趁着給楚飛療傷的機會,殺人滅口一般。
我頓時來火了,冷冷一笑,說那好,你們把人擡回去,自求多福吧!
原本我就對上清宮存在不少看法,既然他如此尖酸,我也懶得再管,管你死不死?
隨後,我便跟隨陳玄一一起,陪同幾個老君閣弟子,將滄海真人攙扶下山,重回老君閣。
有了公門的強勢介入,青城山中的魔教欲孽基本都被肅清,我們也不擔心遭到魔教反撲,於是便重回觀星閣,整理出一個房間,先讓滄海真人住下。
雖說他已經服下解藥,不過修爲並未恢復,仍舊是一副病懨懨,彷彿隨時都要倒下的樣子,落在陳玄一眼中,好不心疼。在扶着滄海真人睡下之後,陳玄一便拉着師父的手,小聲說,“師父,你先歇着,我進山一趟,看看能否將小師妹尋回。”
此時天色已經亮起,歷經一整晚的鏖戰,青城山後院的喧囂已經歸於沉寂,但是大戰之後,山門之內卻是滿目瘡痍,還有不少魔教餘孽來不及退回下山,仍舊潛伏在山中各處,所以掃尾工作仍舊在進行。
陳玄一擔心師妹安危,故而提出這種建議,滄海真人卻擺了擺手說,“無妨,我已經讓你師妹躲進了無量洞,那洞穴甚是隱秘,應當不會有什麼問題。”
說罷,滄海真人便將目光轉向我,擠出幾分慈祥的笑容,說今天的事,老君閣上下真該還好感謝這位小友,若非是你拼死護得貧道周全,恐怕此番已經被魔教妖人得手了。
我急忙客氣道,“真人言重了,昨夜的事,靠的是大家同心協力,憑我這點微末伎倆,實在發揮不了什麼作用。”滄海真人晗笑點頭,說年輕人不驕不躁,倒是難能可貴,你們忙活了一天,先找個院子歇息吧,等山門清淨下來,我再和小友詳聊。
我和陳玄一急忙告退,走出觀星閣,我望着頭上出生的旭陽,渾身鬆快,不由得一陣感嘆,能活下來,自由地呼吸空氣,真好。
昨晚那一番鏖戰,我和陳玄一各自受了傷,這會消停下來,便感到渾身發軟,那疲倦感彷彿滲進骨頭裡,連走路也覺得勉強。陳玄一便領着我,去了一處別院休整。
魔教雖然潰散,可山中仍舊一片狼藉,這院子裡還擺放着幾具屍體,慘不忍睹,我們只好強打精神,先將院落匆匆打掃了一番,再疲憊地躺回靠椅,享受大戰後難得的平靜。
這次上山,我也算是長了不少見識,萬沒料想到宗門之間的江湖恩怨,竟會摩擦得如此劇烈,魔教果然猖獗,一夜之間,竟讓這千年傳承的道門清淨之地,變成了死傷遍野的殺戮煉獄,想想都讓人發寒。
講真,我有點後悔涉足到修行者的圈子,這次我站隊青城山,幫他們擊殺了不少光復會成員,恐怕樑子已經結下,往後餘生,都要在謹慎和小心中渡過。
陳玄一可能看出了我的想法,支起身子,重重嘆道,“昨晚勸你下山,你偏偏不聽,現在可沒有後悔藥賣了。”
我說結仇就結仇吧,反正我這命途多舛,註定也就這樣了,對了,小玉姑娘爲何直到現在還未回來?陳玄一也有些擔憂,摸着下巴思索道,“師妹躲進了無量洞,想必是沒什麼問題,你先容我睡一覺,等養足精神,我在去後山找一找。”
大戰中止,我們都是一身疲憊,便沒有繼續交談,各自躺回靠椅入眠。
這一覺大約睡了兩三個時辰,等我醒來的時候,卻發現陳玄一已經換上了一身乾淨的道袍,準備今後山尋人了,我底子不如他渾厚,恢復得也沒他快,此時仍舊覺得身體疲乏,只好靠在椅子上說,“你要進山了嗎?”
陳玄一嗯了一聲,又叮囑我好好休息,等他今後山把小師妹接出來再說。我說雖然魔教已經被肅清,可保不齊後山還有幾個漏網之魚,要不要我跟你一起進去,多少有個幫襯。
陳玄一搖頭,說不用了,無量洞是老君閣禁地,禁止外人涉足,而且其中法陣陷阱砰頗多,還有幾個長老守陣,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而且那些守陣的長老們,也不會允許我進去。
我只好同意了,繼續靠在躺椅上休息,待他離開後不久,我便聽到一陣腳步聲響起,擡頭一看,卻是一個身穿青色道袍的中年道人,正率領幾個老君閣弟子進來,環顧一圈四周,問我陳玄一呢?
我便把陳玄一進無量洞尋找小師妹的事情講了,那道士點點頭,又向我做起了自我介紹,說他叫李凌宇,是老君閣二代弟子,與陳玄一是師兄弟關係,這次前來,是奉了掌教之命,將我帶去觀星閣談話的。
我大喜過望,忙打聽滄海真人的身體狀況。李凌宇眉宇憂愁,搖頭說不妙,千日散毒性霸道,是至陰至恨的毒藥,這東西無色無味,一旦摻入飯食中,常人根本無法察覺,一旦中招,這毒性便會沿着人體經脈逆行,蠶**血。
更爲歹毒的是,中了這毒的人,並不會立刻死掉,毒性會緩慢地滲入人體,直到把人折騰得只剩最後一口氣,這個過程會很長,快得也要一年半載,慢得則會發作四五年。
我聽得手心冒汗,說這些魔教妖人,手段還真是歹毒至極,索性滄海真人已經拿到了解藥,不然可就麻煩了。李凌宇再次搖頭苦笑,說滄海真人體內的毒素雖然緩解了大半,可餘毒還未清除,怕是一年半載也未必能痊癒了。
在前往觀星閣的路上,李凌宇告訴我,說魔教妖人十分狡猾,雖然受到了西南局的圍困,但卻在幾個奸細的幫助下,找到一些隱蔽的路徑,早已經逃之夭夭了。
畢竟山門中有內應在,陣法必有漏洞,加上山中亂作一團,他們出入其實並不是很困難。
我表示遺憾,又反問李凌宇,說那些內應呢,查出來了沒有?李凌宇笑得很苦澀,說難啊,青城山不必別處,這片山頭上坐落着佛道兩家、大大小小几十個道觀和寺廟,哪裡能徹查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