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病房再度被人打開了,是黃國偉,他畢竟有些不放心,便躡手躡腳地走上來,站在我身後查看。
我回頭問他,醫生怎麼說?
黃國偉苦笑,說還能怎麼說?也就是普通的發高燒而已,可你看我女兒這樣子,像是普通的高燒嗎?
我點點頭,的確是不太像。黃國偉又問我,到底看出什麼了,爲什麼不立刻動手驅邪?我兩手一攤,說哪裡有邪啊,你女兒身上半點邪氣都沒有,叫我怎麼驅邪?
黃國偉瞪大眼睛,說啊,怎麼會?
其實我也不太能理解,按理說一個正常女孩,如果不是被鬼怨之氣纏身的話,如何會變成這幅樣子。她身上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不過做從我走進病房,直到現在,都未在她身上感應出任何負面的能量炁場。
這說明她並不是真的中了降頭,而是飽受厲鬼的折磨和驚嚇所致。
黃國偉表示不能理解,說不是中了降頭?
我點頭,說對,一般中了降頭的人,眼睛那裡是會出現異樣的,真正懂行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來,可你再看黃梓欣(黃國偉女兒的名字),她兩眼清澈,很正常,並不像中了降頭咒的樣子。
黃國偉傻了,擦了擦汗,說不是中降頭,難道真是得了普通的病?
我搖頭,讓他先別激動,現在天色還不算太晚,等一等才能見分曉。
黃國偉對自家女兒自然很關心,纏着我問這問那,我並不急於給出結論,而是搖搖頭,讓他帶我去另一個病房看一看。
我這邊沒有看出太多異樣,只能請教陳玄一,看看他是否看出了什麼。
返回走廊,陳玄一也正從黃太太的病房走出來,黃國偉急忙撲上去,問了同樣的問題。
陳玄一的判斷和我如出一轍,都表示沒有中降頭,黃國偉急了,說不會吧,沒中降頭,怎麼會害病搞成這樣?
陳玄一趕緊安慰他別急,術道中害人的法子有千萬種,並不一定只有降頭術,黃太太和黃梓欣這幅樣子,雖然沒有中降,但卻一定衝撞了邪穢,給我們一點時間,自然能夠判斷出來。
黃國偉只好擦汗,說既然如此,一切就有勞兩位了,至於酬金方面……
我打斷他,說酬勞的事不急,你看着給就行了,我來這裡是爲了還人情,倒不是出於掙錢的目地。
接下來,陳玄一找了個清淨的地方思索,半晌後,他重新找到黃國偉,想讓對方弄點公雞血、一袋糯米,公雞的年紀,要越老越好,如果有爐灰就更好了。
黃國偉立刻表示去辦,等他給助手打電話的時候,我便走到陳玄一身邊,詢問他是否有判斷了。
陳玄一點頭,說嗯,黃太太和她女兒這種情況,不像是中降頭,而是給邪魂纏身,生生嚇出來的!
我表示認同,畢竟剛進病房的時候,黃梓欣意識還是清醒的,只不過看了我一眼,立刻就露出很驚恐的眼神,估摸着,是將我誤當作他人,所以纔會如此。
我說,“那你打算怎麼辦?”
陳玄一說不急,倘若真有邪魂糾纏這母子兩人,到了子夜交匯的時候,肯定會再度出現,且讓我先做一番佈置,子時一過就能見分曉。
不久後,黃國偉帶着助手,匆匆拎着一袋公雞血上樓,問我們夠不夠,不夠的話他隨時去取。我看着這袋公雞血,分量挺足的,估摸着他下了一趟樓,起碼有十幾頭公雞被宰,心裡說了句“造孽”,然後告訴他,說夠了夠了,哪用得了這麼多?
接着,陳玄一開始調配畫符用的材料,公雞血中摻和了硃砂粉末,再加上一些特製的材料,房子雞血凝固,調和成糊狀,沾上狼毫筆,開始沿走廊步驟。
他佈置了一個小型的三才陣,又指着病房大門,說爲了保險起見,最好是能夠在兩個病人身上也畫一張安寧符。
黃國偉同意了,親自替我們開門。去了黃太太的病房,我看見一個大方婉約的中年婦女,年紀差不多四十歲左右,但是長相姣好,顯然保養得很得當,只是雙眼無神,有些呆滯,像是被嚇散魂了,看見我們,居然一動不動。
這種心理狀況,實在令人糟心。
陳玄一畫符在背上,於是要求黃國偉親自給黃太太寬衣解帶,將身體反扒過來,好方便他畫符。
黃國偉遲疑了一下,還是照做,接下來是他女兒,用同樣的方式畫上了符咒,隨即我們退出來,重回走廊,陳玄一收好了傢伙什,對黃國偉說,“差不多了,你們都下樓去吧,不要留保鏢在上面,今晚由我和林峰守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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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國偉看了看我倆,有些爲難,我知道他還是有些不太信任我們,便正經相告,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黃老闆要是真的不放心,我可以用手機將整個過程錄下來。
黃國偉趕緊擺手,表示不用,說信得過我們。
說着,他便撤走了保鏢,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地下了樓去。
這幫人剛走,我胸口前面的引妖牌便一陣跳動,接着那小狐媚子伸着懶腰蹦出來,來到我和陳玄一旁邊,打着哈欠說煩死了,整天讓小娘躲在木牌裡,真憋屈。
我苦笑說姑奶奶你別搗亂,我們這兒做正經事呢,讓你藏起來也是爲了避免嚇壞別人。再說了,你沒個身份,過海關的時候人家不是要檢查嗎,帶上你,怎麼過境?
她哼了一聲,說我纔不管,這家醫院好大,樓下的停屍間飄着不少陰氣,正好對小娘胃口,你們自己忙活吧,小娘要找個地方狠狠吸個飽。
我和陳玄一相視苦笑,無奈,只好答應了,但是叮囑她不能嚇人。這小妖精一臉不耐煩,說知道了,又對着我的肚子打了個響指,誘拐我家噬神蠱,說小東西,你餓不餓,要不要姐姐帶你吃好東西?
這蠢東西,跟她是一拍即合,立馬流着哈喇子躥出來,好像條狗,圍着彩鱗飛來飛去,嘰嘰叫嚷着。
這兩個小夥伴一走,我和陳玄一頓時清淨了,相對無語,靠着牆壁落座,繼續等待。
時間流逝得很緩慢,差不多一小時後,正在閉目養神的我,忽然感到走廊裡陰氣加重,莫名多了幾分陰冷,而且脖子涼悠悠的,四周圍,有着冷風盤旋。
陳玄一立馬睜開眼,說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