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寒露降,月亮沉入雲間,大地一片黑暗。
兩道身影,在黑漆漆的夜幕下穿行,穿過隱蔽的林間,然後來到了一個不規則的三角區域。
這兩道身影,一個是我。
另一個是陳玄一。
我倆選擇了一個較高的地方,藉助夜幕和樹蔭的掩護,低着頭,俯看向不遠處的那棟建築。
夜深了,正是人困馬乏,萬籟俱靜的時候,建築物裡有昏暗的燈,夜風呼嘯,吹打着露天莊園裡的吊燈,燈火微晃,映照出搖曳的樹影,以及幾棟沉浸在夜幕下的房子。
植物莊園很大,裡面栽種着大量的藤厥植被,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像是來自於異國的產物。
由於距離較遠,我看的不甚詳細,心中頗爲詫異,說奇怪,黎家爲什麼會在這種地方,建立一個植悟莊園呢,莫非是爲了盈利?可這鬼地方前不着村,後又不着店的,根本沒有旅客進入其中游玩。
陳玄一的眼界比我開闊許多,搖搖頭,說你想岔了,人家種植這些植被,並不是爲了盈利,想必是爲了達成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說着,他指向了莊園外面的幾根光禿禿的樹,“你看那棵樹,有沒有看出異常?”
燈光昏暗,照在那棵樹上,我發現上面居然沒有樹葉,只有光禿禿的樹幹,和自樹頂上垂下來的藤蔓,宛如柳絮,在夜風下微微晃動着,很詭異。
我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不解其意,回頭對陳玄一道,“那不就是棵普通的樹嗎,連樹葉子都不長,估計快枯死了吧?”
陳玄一苦笑,搖搖頭說,你沿着樹根往下再看看。
我愣了一下, 繼續看,果然在那些分叉的樹須下,發現了一個又一個的小陶瓷罐罐,有的已經被土壤淹沒,有的則散落在各處。
我不解了,反問陳玄一的注意力爲什麼會在一棵樹上面?陳玄一嘆了口氣,說你還是不明白,你看看那些樹下的瓦罐,像不像骨灰罈?那棵樹,不是我們中原的產物,他來自東南亞,專門以吸食人類或者動物的精血維生,如果我沒猜錯,這棵樹長到今天,至少好幾百年曆史了,應該是從東南亞雨林中移植過來的。
我說嚇,莫非是傳說中的食人樹?陳玄一點頭,說對。
我們繼續看過去,發現同樣的植物,在那莊園周圍還分列着不少。
我大驚失色,低聲詢問道,“黎家爲什麼在自己的莊園裡栽種食人樹?就不怕它們攻擊自己人嗎?”陳玄一臉色低沉,說人家既然敢栽種這些樹,自然有應對措施,這些樹,恐怕是用來防備外人潛入的。
搞出這麼大陣仗,不惜用食人樹來看守植物園,說明其中必然存在某種值得守護的東西。
陳玄一這番話,說的我心思動了起來,黎家財雄勢大,值得讓他們如此看重的東西,必然不會簡單,如果我能殺入其中,將植物園中守護的東西給弄走、亦或是毀掉的話,相信這幫雜碎也會很肉疼吧!
我並不貪婪,但是黎家既然敢這麼針對我們,給他們一點教訓也是應該的,怎麼讓他們不痛快怎麼來。
陳玄一卻搖頭說,“咱們連植物園裡究竟有什麼都不曉得,談何容易?”
正在這時候,我看見了莊園內有手電筒在晃動,一對身穿黑色西裝的保安沿着植物園走過,領頭的是一個老頭子,大約七十來歲,背很駝,但是腳步沉穩強健,走路帶風,一看就知是身懷絕技的修行者。
我指了指那些保安的背影,對陳玄一講道,“這些人大半夜不睡覺,居然會出來巡邏,他們對此地的安保工作如此看重,想來這植物園中果然存在很大的秘密,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陳玄一皺眉,目光古怪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我們便摸到了植物園外側,遠遠跟隨前面的那支巡邏隊伍,這植物園外面栽種了食人樹,我不曉得它們是否如同傳聞中那麼可怕,會主動用藤條攻擊路過的人,於是很小心地避過去,潛伏在了莊園外側的樹林中。
園區很大,被分爲好幾個部分,天空中黑濛濛,天冷得很,沒有月亮,連星星都少,偶爾看見一點亮光閃過,幽靜極了。
我躲藏的地方林子很茂密,四周都是些紛擾的樹枝,撓在人身上,挺難受的,而且夜幕下,有不少怪異的蟲子在亂飛,好像蒼蠅,嗡嗡聲大作,很吵。
林區實在太大了,迫不得已,我和陳玄一分開尾隨,跟着前面的巡邏隊伍走了幾分鐘,我看見一個很龐大的建築,四周都是玻璃網罩,建築內側,還有重重疊疊的奇花異草覆蓋,宛如一個天然的植物公園。
走到那棟建築附近,前面的隊伍就散開了,各自打着手電,在建築周邊不斷地搜尋着什麼。
見這幫人煞有介事的樣子,我心中一動,正思考着,要不要抓個舌頭過來問一問,可誰知還未坐下決定,耳邊就聽到一陣異響,回頭,發現身後的樹林中,同樣閃過來一道身穿夜行衣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踩着碎步,悄悄地潛過來。
起初我還以爲那人是陳玄一,正好奇他怎麼換了一身裝束,直到距離拉近,才發現那人的身材矮小,僅有一米六的身高,頭裹黑巾,只露下一對陰鷲的眼睛,乍一看,十分滲人。
是他?
我心中一動,腦中立刻蹦出一個名字——光腚一郎!
這位來自東瀛的國際友人,曾經參與過針對我和陳玄一的追殺,本該是黎家的座上賓纔對,爲何會半夜穿着夜行服,和我一樣鬼鬼祟祟地潛入這裡呢?
我心中一緊,連忙貓着身子溜到一株大樹後面,躲在陰影裡,繼續朝那傢伙看過去。
夜幕下的光腚一郎,將身體俯得很低,他個子本來就矮,藉助叢林的掩護,簡直與黑暗完全融爲了一體,要不是我在噬神蠱的長期溫養下,目力已經得到了極大地提升,恐怕壓根發現不了這人。
這小子手腳輕快,不消多久,便潛入到了前面那棟建築附近,來到了大廳暗門處,正要推門。
結果這時候,那支巡邏隊伍卻返回了,不少白光不停在周圍閃爍。
走在最前面的老頭似乎發現了什麼異常,遠遠地, 舉着手電朝建築那裡掃去,而光腚一郎反應則很迅速,身如靈貓,彈射起來,快速躲進了陰暗角。
燈光沒有照在他身上,那老頭咳嗽了兩聲,然後帶着巡邏的隊伍走了。
我一直潛伏在林中,靜靜守着,差不多五六分鐘,直到那支巡邏隊伍離開之後,光腚一郎方纔重新躥出來,繼續走向那扇暗門,去搗鼓上面的鎖眼。
我心中一動,暗想,“莫非這小子是爲了偷東西而來?否則身爲黎家座上賓的他,怎麼會如此鬼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