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我的話,二叔笑得更大聲了,耐着性子反問道,“你以爲最早的人是怎麼來的?”
我茫然道,“女蝸造人?”
二叔點點頭,又搖了搖頭,說女蝸造人確有其事,但卻並不準確,事實上,人類的祖先構成很複雜,在洪荒大劫之前,一些人類先祖便已經存在,後來諸神黃昏,天道隕落,這些神靈之血則散失與天地中,逐漸衍化,構成了這個世界。
“人類的基因中,隱藏着許多尚不能被現代科學所察覺的東西,這些血脈,在一定條件下就有可能變異,成爲你口中的‘轉化者’。”
當然了,大部分轉化者的言行舉止,都和正常人類無異,有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爲轉化者的身份,所以並不需要帶着有色眼鏡去看他們,只是在和轉化者打交道的時候,務必小心一點就是了。
二叔說,“因爲轉化者的血脈不太穩定,很多人在覺醒之初,都難以接受這種改變,其中一些意志力不夠堅定的,則會性情大變,從而藉助妖力,惑亂衆生,因此人類世界中便誕生了另一種職業,被稱爲修行者。”
我忙說,“那我們林家也是修行世家,是不是以後看見轉化者,就要消滅掉?”
二叔罵了句胡扯,誰說修行者就一定要抓妖了?這世界上最難測的就是人心,妖也有好的,人則有壞的,是非對錯,絕不是非黑即白,這些道理,我以後自然能懂。
我嗯了一聲,垂下頭。
聊到這兒,我和二叔便無話可說了,但卻不太捨得離他而去,二叔顯然看穿了我的心思,拍拍我的肩,語氣放緩了許多,“回去吧,以後若是有緣,咱叔侄倆個還有見面的時候,希望那時候再看到你,你已經成長爲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最終,我還是被二叔“送”走了。
就在和二叔分別的那天深夜,林家老宅發了一場大火,熊熊的烈焰,吞噬了老宅中的一切,在那以後,我便沒有見過二叔。
我知道,那把火應該是二叔自己放的,他放火毀掉老宅,無外乎是爲了切斷與老家的一切牽絆,從此無拘無束。
但我卻仍舊憧憬着,哪一天,等我能力足夠了,勢必要殺進“六區”,找到二叔和老爺子,搞清楚他們到底在守護着什麼秘密。
爲了早日實現這個目標,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簡直入了瘋魔了,連吃飯上廁所,都要捧着那兩本泛黃的古書,將整書研讀了一個透徹。
林家祖上留下的書,一共有兩本,《大自在觀想天》是純正的修行法門,除了一些咒術之外,還有記載了一些另類的術法,譬如壇蘸、佈道、符籙、禁咒、占卜、祈雨……等等。
修煉此法,核心便在“觀想”二字,通過無盡的打坐冥想,從而心神合一,與萬物契合,產生一種奇妙的聯繫,再通過咒術的牽引,震盪空間中的神力,繼而納萬物爲己用,成就個人,達到萬化冥合、禪我兩忘之境地。
其次是那本《太上登隱決》,此書所記載的,是修心之法,雖不能對個人能力有明顯增幅,卻能助我修心,保持一顆混元之心,不爲世俗所羈絆。
術道這一門,最注重境界,所謂紅塵煉心,要得就是磨鍊道心和道體。
可惜我資質駑鈍,雖然在家苦修了多日,但卻進展緩慢,始終無法進入狀態。
當然,修行之道,講究的是日積月累,一步一個腳印,從來沒有拿到書就成爲蓋世高手的先例,所以我只能苦忍着,一點點去積攢自身的能力。
我這邊戒驕戒躁,忙着揣摩修行法本中的奧義,漸入其中不可自拔,老媽見我成天“癱瘓”在家,卻是急得不行,生怕好端端的一個兒子養廢了,便成天催促我出門找工作,還說我小舅那邊來了電話,託人給我說了媒,讓我有時間就去小舅家相親。
我被煩得受不了,根本靜不下心來修行,只好硬着頭皮跑了幾趟人才市場。
可到了人才市場一看,我才發現窮人要想有個立錐之地,真幾把難!
我是本科畢業,文憑算不上高,也算不上低,找了不少面試單位都不甚滿意,不是人家嫌棄我沒工作經驗,就是我嫌棄他們待遇低,在人才市場晃盪了大半個月,遲遲沒有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
那段時間我有些迷茫,雖說修行帶給我無盡的樂趣,可人活着,總得吃飯不是?於是便越發勤快地去找工作,到處投簡歷,打電話,忙得是不亦樂乎。
如此奔波了半個月,終於有一天,我迎來了轉機。
……
那是個晴朗的早晨,我早早來到人才市場,剛走進門口,餘光就瞥見一道頗爲眼熟的身影,正在擁擠的人流中穿行而過。
我愣了一下,回頭去看,看見一個扎着馬尾辮,身材很高挑的女人,正捧着一摞文件資料,心事重重地埋頭走着,看側臉,挺像我的一個高中同學,便遲疑着,試探地喊了一句,“李雪?”
女人頓住腳步,錯愕轉身,露出一張頗爲精緻的瓜子臉。
她瞪大眼,看了我良久,然後訝異道,“你……是林峰?”
我笑了笑,走到對方面前說,“好久沒見了。”
“是啊,真的是很久不見。”李雪也笑了,輕抿了一下嘴脣,說自從高中畢業之後,大家天南海北,似乎有五六年沒有聯繫過了吧。
接着,她又問我在這裡做什麼?我手裡拿着求職簡歷,有些窘迫道,“還能幹什麼,找工作啊,你怎麼也來這裡?”
誰知他居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長睫毛一閃一閃的,說自己是來搞招聘的!我頓時更窘了,真不知該說點啥,李雪卻指着馬路對面的咖啡廳,問我有沒有興趣去咖啡廳陪她坐坐?
我忙說不用了,正要拒絕,李雪卻主動走過來,說你彆着急啊,你到底想找哪方面的工作,告訴我,沒準我可以幫到你。
看着她學滿真誠的眼神,我只好點頭,說有勞了。
步入咖啡廳,李雪款款落座,很優雅地拿過點菜單,問我要喝什麼?我心不在焉說了句,“隨便。”
她點了兩杯咖啡,然後把手撐在下巴上,臉上掛着淺笑,笑容很玩味,“林峰,你這個不負責任的傢伙,還欠我一筆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