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音剛落,那道身影已經自夜幕下逐漸顯現,削瘦的臉上掛着幾分揶揄的淺笑,嘴角紅潤,細膩宛如女子,正是昨晚和我交過手的姬雲飛。
看清來人長相,我虛汗流了一臉,雖說這大半年以來,我的進步神速,可面對姬雲飛這樣的傢伙,說到底還是少了幾分自信,不由得暗中緊了緊拳頭,如臨大敵道,“剛纔那個監視我們的傢伙,是你派來的?你想幹什麼?”
見我如此緊張,姬雲飛反倒笑了,過分白皙的臉上呈現出宛如女子般的陰柔,說你不用害怕,我這次來不是找你動手的。
說着,他微微揚了揚手,示意自己並沒有攜帶武器。
我依然不敢放鬆警惕,暗暗攥緊拳頭,冷冷地說不是來動手的?難道是爲了找我敘舊?我和你可沒什麼交情!
姬雲飛將嘴角一掀,平靜地注視着我說,“我來是爲了託你傳句話。”
“什麼話?”我愣了一下,反問道。
姬雲飛面無表情道,“麻煩你告訴那個叫陳玄一的傢伙,讓他死了這條心,不要再尋找什麼小師妹了,這樣對大家都好。”
我萬萬沒想到他會跟我說這個,頓時一挑眉頭,說你幾個意思,這是你本人的話,還是小玉姑娘的心意?
姬雲飛冷冷地揹負起了雙手道,“有什麼區別嗎?小玉是我師父的外孫女,我的話,自然能夠代表她的意志。”
我笑了,指着他說道,“你不是小玉姑娘,憑什麼替她做主?”
姬雲飛搖搖頭,嘆氣說上一代的恩怨,本不該牽扯這麼多人,小玉雖然是滄海狗賊所生,但體內至少也有一半血脈來自於我師父,讓她留在總壇,在我師父膝下承歡,有何不可?
我冷笑道,“那也得看小玉姑娘本人願意不願意。”
他搖頭,並不願意和我爭論,冷冷留下一番話道,“我來這裡不是爲了和誰爭辯,你只需要將消息轉達給那個小道士就行了,還有,我知道你們正在調查巫魔之眼的事,友情警告,最好不要再查下去,那個地方,不是你們該去的。”
我半眯着眼睛,說你這算是提醒,還是威脅?姬雲飛平靜地說,“隨你怎麼想都可以,昨晚的事我可以暫時不做計較,但如果你膽敢繼續插手光復會的事,我保證,不會讓你有好結果。”
我嘿然冷笑道,“話說這麼多,都是放屁,你覺得我會聽你的?”
姬雲飛頓時將目光迷城一條縫,眼中射出一道森冷的厲芒,說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能力比上次有了進步,就能無所顧忌了?
我搖頭,說那倒不是,只不過我這個人呢,天生就個倔貨,屬於牽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倔驢脾氣,不管你姬雲飛是出於好心還是歹意,總之這些話,都不可能對我構成影響。
他點頭,說那好,如果你堅持要壞我的大事,倒不如現在就由我給你一點教訓,讓你看清楚什麼叫現實。
說着,他一步跨出來,身體中有一股森冷的氣息爆發,猛烈地宛如霜雪,化作勁風呼呼地吹奏着。我自然也不甘示弱,當即解放了雙手中的氣息,左手陰寒,右手炙熱,將殺意攀升到了巔峰。
我倆對峙着,足足五六秒,始終都未出手,然而視線中,卻有着一片火星在爆閃。
我知道自己還不是姬雲飛的對手,但男子漢立身於世,豈能處處認慫?
似乎覺察到了我眼中的戰意,姬雲飛忽然笑了,搖搖頭,說你這個人還真是有趣,明知道對手是不可戰勝的,何必一門心思尋死呢?
我厲聲說,“論能力,我可能拍馬都及不上你,但生死相搏,靠的可不只是修爲,你是不是忘記了,上一次在青城山差點被我廢掉的事?”
“住口!”我的話刺激到了他內心的傷疤,這小子眼中立刻閃過一抹猩紅,滿臉怒容道,“那是我的恥辱,自然不會忘!好,既然你主動提醒我了,我就用同樣的方式,在你身上留下點痕跡吧。”
說着,他猛地一跺腳,身體化作一道光,迅速朝我撲射而來。我暗暗凝神,將雙手交叉,準備迎接着疾風暴雨的攻擊,誰知就在姬雲飛撲過來的那一瞬間,牆頭上卻有一道厲響傳來,隨即出現了一道黑色的幻影,閃電般朝他罩下。
是風黎趕來了!
我滿臉欣喜,正要上前相助,然而姬雲飛的反應卻比我快了許多,就在風黎撲下來的瞬間,他手中已經彈射出一道厲芒,一柄彎刀反撩而上,挑向風黎的咽喉。
這刀光絢爛無比,也危險到了極致,風黎識得厲害,立刻將身體在空中打了個轉折,飛速跳開,然而他動作再快,卻快不過姬雲飛在臨敵之時的爆發力,刀鋒斜劃,逼得風黎無法走脫,同時騰出左手,飛快掐向風黎脖子。
“小心!”
我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提醒,姬雲飛的左手已經穩穩扣住了風黎的脖子,將他身體橫過來,反手擋在身前,挑眉笑道,“就這點身手,也敢對我偷襲,簡直……”
這丫的話音未落,原本被他制住的風黎卻掀開嘴角,發出一聲獰笑。
一股暗灰色的霧氣在風黎胸口遊走着,砰的一聲,驟然炸開,連帶風黎的身體也消失不見,化作無數亂飛的蝙蝠,烏泱泱地射向高空,一陣盤旋,似烏雲般再度襲來。
“嗯?”打臉來得太快,讓姬雲飛猝不及防,露出了一臉的驚詫。
他縮回抓空的五指,彎刀再次上揚,旋轉的刀鋒織成一片瑰麗的銀芒,將諸多射向自己的蝙蝠削成兩半。
與此同時,我也趁機狂奔到他面前,緊握右拳,曲臂一擺,直射姬雲飛胸口。
他將刀鋒一掃,震開了襲來的蝙蝠,隨即騰出左手,與我輕輕對了一拳,身體藉助拳風的力量反身跳開,輕鬆落到牆上,抿着嘴看我。
同時,那漫天蝙蝠也朝同一個地方匯聚而起,黑煙瀰漫中,走出了風黎細長的身影,將如刀的眼神定格在姬雲飛臉上,冷冷地說,“真當我們兄弟是泥捏的嗎?你要動手,我們奉陪到底就是了!”
“有趣!”姬雲飛收好彎刀,背過手朝我們笑道,“今晚就到此爲止吧,你們兩人聯手,打起來或許會沒完沒了,我還有要事在身,就先不奉陪了。”
講完,他將目光一轉,再度定格向我,說剛纔的話,你最好仔細掂量掂量,下次見面,你未必會有這麼好的運氣。
留下這段滿是威脅的話語,姬雲飛提氣飛縱,瞬間消失在了巷尾,風黎則沉着臉向我走來,說那小子剛纔對你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