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真佔着地利,自半空凌空而下,瞧見這金鉢之中散發的強光,不由得低呼一聲,“咦,這東西莫不是布達拉宮的藏傳之物,竟然也被你弄到了手?”
他口中驚呼着,手上卻半點都不含糊,一個翻身而起,腳底下那短劍朝着前方一攪,將金鉢中散發的強光攪成粉碎。
然而被這金鉢一阻,短劍上的力道也最後喪失,只有墜落在地上來。
虹月禪師着趁對方立足未穩,閃身而起,將手一揮,接過落下來的鉢盂,朝着對手砸過去,口中低聲道,“這是佛家所傳之物,他布達拉宮那幫人用得,老僧如何用不得!”
“嘿嘿,真是沒臉沒皮!”
劉真一聲冷笑,身體化作凌空雄鷹,在地上瞬間交手好幾個回合,場中之間一黑一青兩道身影在不斷變換身位,我們只能憑藉着炁場感應,勉強捕捉到兩人的身形。
不愧是頂尖級別的高手,兩人乍一交手,立刻化作龍騰虎嘯,在這奇寒無比的冰川之上往來奔騰,形同幻影交織。
劉真固然是氣勢如虹,然而那虹月禪師也未弱者,兩人在不斷的交手中陷入沉默,用盡每一分心思來應付對方的攻擊,也打起每一分精神,來朝對手進行最致命的進攻。
戰況激烈,陳玄一越看越入迷,不由得砸着嘴巴,輕輕感嘆道,“不愧是茅山名列前三的長老,這劍法使得……嘖嘖嘖,果然是氣象不凡!”
我們俯看兩人交手的戰況,瞧見那把不足一尺長的青鋒,在劉真操控下化作蛟龍,不斷地在空中盤旋平刺,忽左忽右,神出鬼沒,只剩一連串殘影,有時快起來,幾乎連目光都難以捕捉。
這樣的劍技,已經猶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比起青城山那位紫雲真人,也是不遑多讓,甚至多出了幾分凌厲和老辣。
也難怪當天阿江還未走進破廟,就告訴我,說那破廟中的人煞氣極重。
面對如此凌厲老辣的劍勢,虹月禪師也唯有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三朵黑色火蓮在手中忽左忽右,來回遮攔,形成一片看不見的氣牆,將劉真的短劍盡數格擋。
劉真氣勢如虹,可那短劍一旦遞到距離虹月禪師三尺之內,卻宛如逆水行舟,泥潭步行,所有一氣呵成的劍法都受到了最大的剋制。
我看了許久,漸漸看出許多眉目,不由得面生憂懼,對身邊的陳玄一說道,“這虹月禪師也不簡單,居然憑藉自身修爲,凝聚出三尺氣牆,將所有殺招都擋在門戶之外,這麼打下去,孰優孰劣,實在難見分曉。”
我這話本是發自內心,分析戰局,卻引來了小道姑丁敏的極度不滿,她忽然嬌哼一聲,對我說道,“你懂什麼,我師父只是在試探這老喇嘛的實力而已,等到了最後,他肯定會拿出全部實力,一招制敵!”
聽了這話,我和陳玄一都搖頭苦笑,懶得跟這小道姑逞口舌之利。
果然,交手數十個合會,兩道身影化作疾風暴走,已然難辨敵我,如此纏鬥許久,雙方都拿出了最後的手段,各自朝着對方暴衝而去。
兩道身影交匯,猶如火星撞地球,轟然對拼,震得山巒震盪,空間一陣跌宕,隨即又倏然退後,相互間隔十來米之後,終於停歇下來,各自爆退。
如此震撼人心的交手,簡直宛如一場藝術,直到兩人收手之時,我們愣沒有瞧出誰勝誰負來。
兩人各自落在積雪中,冷着臉,凝視着彼此。
他們不說話,我們也都屏住了呼吸,整個場中的人都被震撼住了,沒有一個人開口。
死一樣的沉默過後,劉真終於緩緩將短劍收起,隨即喟然長嘆道,“厲害呀,不愧是藏傳黑教中牌面如此靠前的大能高僧,我勝不了你!”
這虹月禪師則低咳一聲,雙手合十道,“長老過譽了,今日一戰,能讓老僧得見茅山宗千年宗門的風采,實在難能可貴,既然你奈何不了老僧,老僧也打不退你,不如就此罷手,省得兩敗俱傷,如何?”
“可以,你將靈玉叫出來,貧道即刻便走,絕不留戀戰場。”劉真緩緩吸氣,將微白的臉色收斂,仍舊執着於茅山丟失的信物。
聽到此處,虹月禪師卻難得露出幾分苦笑,搖頭說,“實不相瞞,那東西確實不在老僧身上,褚清風辦事不利,已經將靈玉遺失在了途中,若非如此,老僧也不至於對他痛下殺手。”
聽了這番話,我心中卻是一動,忽然回憶起之前在藏邊高速公路下,尋到的幾具茅山宗弟子屍體,隨即將目光轉向了陳玄一。
陳玄一也是臉色微動,不自覺把手方向了小腹,神情一陣古怪,顯然和我想到一塊去了。
我記得那塊玉牌還一直被陳玄一帶在身上,趕緊碰了碰他的胳膊肘,說那東西會不會就是……
陳玄一點點頭,說想必就是了。
說完,他立刻把手伸向懷裡,正要將那玉牌掏出來,此時劉真長老卻發出一聲厲笑,指着虹月禪師道,“老禪師一再推諉,簡直不把我茅山放在眼裡,既然如此,貧道今天捨命陪君子,與你相博到底!”
虹月禪師也將老臉一抖,氣勢儼然道,“居士若要死戰,老僧自然奉陪,不過今天的局面,對你們可不太有利!”
這話說着,虹月禪師將手腕一擡,身後十來個黑衣僧立刻排開陣型,竟然打算憑藉人數優勢,將我們再度團團圈起來。
是了,劉真長老固然兇猛,但也只能和虹月禪師拼個不分勝負,反觀我和陳玄一,已經連續經歷數戰,此時更是疲憊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面對這麼多聲勢不凡的黑衣喇嘛,哪有一戰之力?
就在我們目光驚疑不定時,那雪峰頂上,再度傳來一聲尖嘯,卻是劉真身邊的愛徒,那個名叫厲風行的傢伙,正手持三尺青鋒,倏然趕到這邊,“師父,我來助你!”
這人的出現,讓我們心中稍稍有了一點安定,可就算加上這個厲風行,顯然也是不夠打退這幫黑衣喇嘛的。
正當時,空中又是一道嘹亮的鷹啼聲,引得衆人頻頻側目,回身一看,才發現在之前走過的那片雪山峰頂上,居然還有一對身穿藏紅色僧袍的喇嘛,正極速地趕往這邊。
爲首之人,正是般智上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