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鬆則表示理解,又提出了和陳玄一同樣的擔憂,皺着眉,對那面破鏡子嘀咕道,“這事還真有些麻煩,不把這鏡子毀了去,被困在裡面的生魂有一個算一個,誰都別想出來,可一旦毀了鏡子,那鏡靈也會跟着被釋放出來,到時候有得麻煩。”
我說你們七劍不是專業的嗎,搞定這種事,應該手到擒來纔是。
張鬆卻一臉苦笑,說術有專攻,打架我不怵誰,碰到這種玄而又玄的事,就麻煩了。
我只好跟着嘆氣道,“得,這麼看來還得求陳玄一,這兩天他也一直在想辦法,估摸着應該會有結論了。”
這時候,七劍隊伍中最年輕的黃小餅站出來,沒拽了拽張鬆袖子道,“老大,渝城不是有一位嶗山前輩嗎,你跟他關係這麼近,要不要找他幫忙?”
聽了這話,張鬆眼皮一展,有些遲疑。
我趕緊問怎麼回事,張鬆就笑笑說,“是這樣的,我師承嶗山,門派裡倒是有一位長老級別的人物,正在渝城這邊潛修,這銅鏡裡的封印佈置,若是交給他來研究破解,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我趕緊道,“那還遲疑什麼,趕緊找啊!”
張鬆卻苦笑道,“林峰你有所不知,這位靈鳩長老脾氣怪得很,他修的是鬼道真解,顧名思義,也和茅山那幫修煉養鬼術的人一樣,成天都和邪鬼打交道。這一行幹久了,難免會受鬼魂邪氣所侵染,變得越發偏激,我們這一派的人,都不太想和這位靈鷲長老打交道。”
我說這都什麼時候了,跟個怪人打交道,總好過破不了案子吧?你們七劍這次傾巢而出,要是連這個案子都破不了,未免纔沒掃臉面了。
張鬆遲疑了一下,苦笑着說好,那就明天吧,明天我親自去拜會他老人家一趟,成不成,就看他老人家心意了。
我被勾起了不少好奇心,忙說乾脆我也跟着一起去吧,嶗山在江湖上聞名遐邇,與龍虎山、茅山並列,號稱是中原道門的擘天巨柱,你們門派裡的長老,想必修爲個個很強咯。
張鬆搖頭道,“話是這麼說,我也不太瞭解靈鳩長老的真實水平,他這人,性子邪得很,早十幾年就離開山門了,這些年一直在渝城生活,跟我們幾乎沒有交集。”
周坤見天色也不早了,便拍手笑着說,“既然如此,那就請諸位先返回招待所歇着吧,我們分局的幾位領導,還等着第二天來拜會呢。”
對於周坤的話,張鬆顯得並不是太熱情,搖搖頭說,拜會就免了,我們這次過來是爲了辦案子,別拿體制內的那一套來招呼我們,你告訴姜文宇,讓他明天一早來招待所找我就是了。
“好,一定!”周坤忙不迭答應下來。
之前和七劍廝混在一起的時候,成天瞎胡鬧,還沒領教過這幾個傢伙的威嚴,今天一見,果然是“大城市來的”,這派頭拿捏得很有火候。
姜文宇好歹也是西南局下屬分局的一把手,但在張鬆眼中,卻壓根算不上什麼,一句話,呼來喝去,半點都沒給面子。
回了招待所,陳玄一也趕緊上來和七劍攀交情,雙方是見過幾次面的,也知道彼此都是我的好朋友,所以相處起來並不膈應。
上樓的時候,我摟着張鬆的肩膀問,“老哥,沒看出來,你們在體制內說話這麼好使,連姜文宇都怕你們。”
張鬆呵呵一笑道,“姜文宇這個人呢,還算是有點真本事,不過性格莽撞,就是個沒什麼格局的莽夫,當年他曾經犯過事,差點被嶽局給開了,是我親自求情把他保下來,所以他很敬重我,如此而已。”
我呵呵笑,說你丫就裝逼吧,早晚有雷劈下來打你臉的時候。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看見滿臉絡腮鬍子的姜文宇,正帶領幾個宗教分局的精英,畢恭畢敬地守在招待所樓下,一副孫子望見爺爺的表情。
張鬆正站在姜文宇面前訓話,幾句話呵斥下來,把這個滿臉絡腮鬍子的糙老爺們嚇得噤若寒蟬,連個屁也不敢放。
我才發現,原來自己當真小看了“七劍”在體制中的地位,名義上,這幾個傢伙只是嶽濤身邊的小跟班,可在面對這種分局領導的時候,照樣把腔調拿捏得有板有眼,一副威嚴十足的樣子,頗有格調。
看見我,張鬆沒有繼續訓斥姜文宇了,快步走來說,“起這麼早,還真打算跟我一塊去拜見靈鳩長老?”
我撇嘴說,“去就去唄,行走江湖,多認識個熟人不是壞事。”
陳玄一也從我身後冒出來,對張鬆拱手一笑道,“張兄,我也對這位靈鳩長老十分的仰慕,能否帶我一起參見。”
“好,上車吧!”張鬆對待陳玄一的態度十分客氣,見他也說話了,便沒有在拒絕。
接着,就由張鬆、我、陳玄一,帶着一個司機和分局領導姜文宇,一起出發,前往靈鳩長老的下塌處拜會。
仍舊是一段彎彎繞繞的山路,汽車連續駛過幾座橋樑,來到了渝城有名的紅色根據地,一個叫紅巖廣場的地方。
到了這兒,張鬆表示要下車步行,我們穿越紅巖廣場,沿着山路一直往上走,爬行了將近一個小時,來到“蔣公”當年居住過的白公館,繼續往深山裡趕路,行了不多時,一棟幽僻的小茅屋,便呈現在我們眼前了。
這茅草屋坐落在歌樂山腳下,與白公館相鄰不遠,倒是地勢幽僻,難以被人發覺。
深山路陡,隱匿在白雲深處,隱隱看上去,倒真能顯現出幾分不凡來。
來到茅草屋前面,張鬆示意我們聽一下,隨後輕咳一聲,畢恭畢敬地走向了大門,躬身行禮道,“弟子張鬆,有請師叔相見。”
“咳,是張鬆麼?當年一別,都快十幾年了,你如今可是西南局中炙手可熱的大紅人,怎麼想起來拜見老夫啊?”門裡傳來一道蒼老的低咳,大門不知道爲什麼,忽然被一股冷風帶動,飄來一層薄紗賬。
我們紛紛擡頭望去,只見草廬前面,佇立着一個手拿柺杖,背影佝僂的老人,麻子臉,眼球渾濁,被慢慢的眼白所佔據,正眯着眼睛打量我們這些訪客。
這位就是靈鳩長老?
我心中沒來由一抖,這老頭,乍一看簡直跟個鬼似的,不僅外形瞧起來邋遢詭異,就連氣息也無比森然,袖袍似有似無地擺動,隱隱的,有着一些兇戾氣息環繞其間。
果然是個擅於馭鬼的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