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最後一名男童業已用奇珍異草養足三月,可以刨心餵食主上的孩子了。”密室中,吳陰天單膝跪地,向玉座上的人稟報着。
“好,將他帶來。另外,把我的蠱師也叫來,帶上我的……孩子。”柳飛揚挑了挑眉毛,嘴邊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
“是。”吳陰天躬身退下,不多時,他便扛來了一名男孩。這男孩體型稍胖,儘管油脂多了些,但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確是優質的蠱食。
“砰——”密室石門沉重地落下,一名女子姍姍來遲,懷中抱着一隻碩大的匣子。
匣子通體鐵製,放在地上,和那個五六歲的男孩幾乎等高。包金邊的蓋子與匣身上之間掛着手掌大的鎖頭,每個側面,各扣一把,一共四把鎖。
女子在玉座下拱手跪拜:“沁兒拜見主上。”
“哈哈哈……”柳飛揚張狂地笑了起來,這笑聲穿透了地下密室的石門,甚至是地面上行走的人都可感覺到地下隱隱的震動。本來還在吳陰天懷中掙扎的男孩,被這詭異的笑聲嚇得不再動彈,褲襠下溼了一片。
“做得好!”柳飛揚雙掌交擊,玉扳指在他指間撞得嗒嗒作響。
吳陰天陰涔涔地一笑:“主上,鬼面是否現在動手?”
“嗯。”柳飛揚點了點頭,向座下的女子使了個眼色,立即見沁兒掏出了一個鐵環鑰匙串。“叮叮叮”,鐵環上的四把鑰匙相互撞擊着,可分別打開鐵匣上四個側面的鎖頭。
沁兒利落地用一把金色的鑰匙,卸下了第一把鎖,用手拍打了三下蓋頂,沒有任何動靜。之後轉身,去開第二把鎖,當銀色的鎖頭落下時,鑲金的蓋頂已經有了少許的震動,像是有什麼力量正從裡面撞擊着蓋頂。
柳飛揚轉動着玉扳指,擡眼看了看那鐵匣,眼神微微一變。
“嚓!”第三把鎖頭被打開,蓋子業已掀開了一角,整個木匣都狂烈地晃動起來。柳飛揚看着那個瘋狂震動的鐵匣,吐了口氣:“嘖嘖,看來我的孩子已經等不及了呢。”
“還不快讓它安靜下來!”吳陰天對着沁兒低低地呵斥了一句。
沁兒的鑰匙還沒有插進最後一道鎖孔,便對着鐵匣大喝一聲:“安靜!”她竟用了一句人話,令那匣子裡的東西靜了下來。
不僅是那匣子,整個密室都瞬間安靜了。臉上嚇得慘白,小胖子一直在發抖,突然之間,“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他被吳陰天發剪着雙手,想掙脫已是無力,唯有哭,才能表達出內心對周圍一切的恐懼,尤其是面前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鐵匣。
平靜地,沁兒將最後一把鑰匙插入了鎖孔,手下輕輕一扭。“嗒”地一聲輕響,機簧彈開,鎖頭被沁兒握在了手裡。現在,蓋子已經完全沒有了束縛,只需要一個不大的力道,裡面的東西便可輕易地鑽出來。
居然沒有動靜?!裡面會是什麼東西?——男孩忽然止住哭聲,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個鑲金的蓋子。
七七四十九個男孩的心臟,如今這個胖嘟嘟的男孩將是最後一個犧牲品。
他出身於大富之家,父親姓段,是個商人,很會做生意。幾年之間,段老爺在京城、洛陽、武漢等地,開設了十幾間銀號,迅速成爲揚州一代的首富。有了錢財,便得一想二,段老爺不僅在今年納了第四房小妾,還在衙門口捐了個官當。
九品,先做一年,已經和上面打好關係,一年之後,穩升七品。
看似金銀滿屋、官運亨通,段老爺卻有一件遺憾之事,便是子嗣問題。家中三妻四妾,可唯獨就妻房給他生了這麼一個兒子,其他的妾室只會生女兒,若不然就一無所出。段老爺整日爲此事苦惱,更把這個兒子捧在手心裡,吃喝玩樂一向有求必應,如此這般,才把這個兒子養得白白胖胖。
許是上天註定要段老爺絕後,連他唯一的兒子,也立即要一命嗚呼了……
“跪下!”吳陰天在男孩的膝彎處踹了一腳。其實不用這一腳,那男孩的腿也軟了。雙膝觸地,男孩從父親那裡學會對權貴卑躬屈膝,立刻對玉座上的人,又拜又揖。
只不過,他牙齒已經不聽使喚,嘴裡像含了顆棗子,“饒命……饒命……”
“哈哈……”柳飛揚一擺袍尾,霍然起身,“想不到你這麼小,還挺識時務。”他緩緩從玉座上踱下來,在男孩身前站定,豎起了一根食指,搖了搖,“不過,這是不可能的!饒你不死的話,我的孩子就要死了。但看在你這麼乖巧的份兒上,倒是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兒。”
接到柳飛揚遞過來的一個眼神,吳陰天會意地掏出了一把匕首。那把匕首上曾經飲過他自己無數次鮮血,也剜出過九十八顆無辜的心臟。
沁兒看在眼裡,把頭別了過去,那個男孩是主上要殺的人,對於主上的命令,從來沒有商量的餘地!鐵匣再次晃動起來,裡面的東西好像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安靜一些,很快……”沁兒對着鐵匣說了一句,聲音很低,但裡面的東西似乎很聽她的話,立時安靜下來。然而,蓋子已經被剛剛的晃動頂開了一角,一隻鮮紅的觸鬚已經搭在了鐵匣外。
那隻觸鬚仿若一條遊蛇般,在鐵匣壁外肆意遊動着,上面還淌出一些猩紅色的液體,滴落在密室的石磚上,滲入磚縫。
男孩驚恐地眼睛越發呆滯。是的,他看見了,除了面前伸過來的一把匕首,還有那比死亡更令人畏懼的東西。
吳陰天本不會猶豫,只是不想那麼快殺死這個男孩,他喜歡看男孩眼中那些驚懼的光,相信他的主上也一定喜歡。
果然,柳飛揚沒有催促,而是凝視着這個男孩,細細地欣賞。若不是男孩在恐慌之中,擡手去抓吳陰天的面具,相信這一刻他還活着。然而,男孩做了吳陰天最忌諱的事情,他將羅剎面具扯了一半下來,他該死!
一顆砰砰跳動的心,挑在了刀尖上,淌着熱血,離開了男孩的胸膛。“嗖——”輕巧地一挑,那顆心臟準確無誤地飛落到鐵匣露出的縫隙中。
紅色的觸鬚收了回去,沁兒迅速地將蓋子合上。她知道後面將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現在她必須先合上蓋子。
“砰砰砰”,那是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還是鐵匣內男孩的那顆心臟在跳——沁兒捂着胸口,又一次感覺到密室裡血腥的味道令她喘不過氣來。
吳陰天將匕首上的血在男孩的屍體上抹了兩下,便收入懷中。在主上面前,他的潔癖不敢做得太過張揚,這些都只是下意識的動作。
“什麼時候,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柳飛揚轉動着扳指,已經坐回了玉座。
沁兒捂着心口,跪下:“主上,要等您的孩子將這顆心臟完全消化吸收,纔可以得到龍心蠱,至少還需要三個時辰。”
“主上,不如您先回去休息,等……”吳陰天插口。
“住口!”柳飛揚把手一張,玉扳指上隱隱流動着血的光澤。
他已經等不及了,因爲一部分功力已悄然轉移到了那張手掌之上。原本一隻白皙的手掌現如今變得如雲霞一般通紅,唯有那指間的扳指還餘有一圈留白。
“主上,您的手……”吳陰天瞪着眼珠,面具從他臉上滑落下來。
柳飛揚收回了手掌,嘆氣:“不錯,我的手已經不能再等了,龍心蠱要配合達摩功來練,但是沒有龍心蠱的達摩功卻是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擡起頭,柳飛揚眯起眼睛:“沁兒,有沒有辦法不用等三個時辰那麼久。”
沁兒點頭:“有是有,不過……”
“不過什麼?”柳飛揚追問。
沁兒瞥了一眼吳陰天,低頭答道:“不過需要一些男子的純陽之血。”
吳陰天眼珠一轉,他是何等精明之人,立刻意識到矛頭指向了自己,登時撐拳跪拜:“主上,如果主上需要鬼面的血,鬼面會立即奉上。”他頓了頓,話鋒一轉:“只是鬼面的血怕是不合主上孩子的口味。”
“爲何?”柳飛揚封住手掌上的血氣,額上隱隱滲出冷汗,但語聲仍保持着不緊不慢地調子。
“因爲……”吳陰天心中偷樂,緩緩道:“因爲鬼面的身體已經破了,鬼面怕這些污血會髒了那其它四十八顆龍心。”
他回想起那一夜與落花的美事,嘴角不禁流下一滴饞涎——落花這個賤人,身材倒是不錯,以後看來還要常常找她來侍奉一下,養了她這麼多年,還真是第一次發現她是個女人。
“啪!”柳飛揚終於忍不住在玉座扶手上擊了一下,眸中佈滿了蜘蛛網狀的紅絲,冷叱:“你好大的膽子,誰允許你這麼做的!”
吳陰天忙垂下頭,心中恨恨:這男女恩愛之事,他柳飛揚管得着我麼,我願意和誰就和誰!等我翻了身,我把你也給破了,看你怎麼囂張,哼!
心裡這麼想,吳陰天卻表現得惶恐有餘。他躬着身子,縮在地上,活像一隻被剝了皮的刺蝟。
“還愣着幹什麼,馬上給我找個暗衛來,乾淨點兒的,快去!”柳飛揚吩咐了一聲,虛弱無力地靠在了柔軟的獸皮椅背。
“嗷——”鐵匣內的東西發出了一聲咆哮,聲音像老虎的吼叫,又似一隻小貓在撒嬌。然而,它既不是老虎也不是貓,它僅僅是一隻蠱蟲,一隻比老鼠還要小的蠱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