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張燁又是坦然一笑,說沒有關係,可能是上輩子種了什麼因,這輩子得了這個果,或許,這就是命。
此時,我有一種深深地無力感,如果我有師父般的本事,定然能救了他。怎奈我沒有那般本事。
半個小時是短暫的,在管教的催促之下,我離開了一零七號監舍。
一下午的勞動,我都沉寂在紅衣女子的事情中,心不在焉,導致頻頻出錯,手被劃破了兩三處都茫然不知。
晚飯過後,我躺在牀上,已經沒了閒聊的興致,只是聽着他們有一句沒一句的扯着。
“誒,你們聽說沒,咱們舍長住到一零七號鬼監舍了。”
“我說怎麼一天沒見到他,他怎麼跑那裡了?得罪誰了嗎?”
“你們說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鬼呀?聽着倒是挺嚇人的。”
“誰知道呢,反正我是沒有見過。”
聽到這些,我頗有些吃驚,那天晚上他們不是全都看到那個紅衣女子了嗎?而且還嚇的蜷縮在角落,爲什麼還會問這個世界有沒有鬼?
我忍不住插了一句話,問那天晚上見到什麼沒有,衆人的答案几乎是一致的,那夜什麼也沒有發生。
我有些茫然了,爲什麼大家都說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似乎是記憶被抹除了一般。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竟然睡着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到張燁滿臉鮮血的掐着我的脖子,一聲聲的質問我爲什麼不去救他,而我,無論如何都不能發出聲音,那怕是一丁點。
在即將窒息的那一刻,我猛然驚醒,擦擦臉上的虛汗,坐了起來。回想起剛纔那一幕,還是有些後怕,這個夢意味着什麼?難道張燁已經出了意外嗎?
當管教打開監舍門的瞬間,我衝了出去,直奔一零七號監舍。
我朝着監舍門一通拍打,牀上的張燁似乎有了些許反應,他的被角慢慢被翻開,一張臉從裡面露了出來,天吶,那跟本不是張燁的臉,而是一個布娃娃的臉,它咧着嘴笑着,眼睛還一眨一眨的。
突然,那張布娃娃的臉慢慢的裂開了,鮮血從那裂縫中不停的往外淌着,很快,布娃娃的臉已經完全的裂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慘綠色的臉,它的左眼位置處還有一個血淋淋的大洞,不時的會有些紅白之物從中淌出。它在對着我笑。
我能想到的是,張燁已經凶多吉少了。
我多麼希望這只是個夢啊,我用力拍打着監舍門,大聲呼喊着張燁的名字,氣急攻心之下,我終於昏了過去。
……
當我醒來之時,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張柔軟的牀上,軟軟的枕頭,暖和的被褥,還有那張我生平第一次見到的雪一樣白的牀單。
我看到牀邊的架子上面掛着一個瓶子,裡面的液體順着一根細細的管子往下一點一點的滴着。
管教見我醒了過來,滿臉關切的問我是否好點了。
我點了點頭,表示已經沒事了,猛然間,我又想起了張燁,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於是我急切的詢問了管教張燁的情況。
管教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問我哪個張燁,我說就是我們監舍的舍長,後來搬到一零七號的那個。
管教笑了笑說少管所所有人員中沒有一個叫張燁的,說我肯定是由於老劉頭的事情驚嚇過度,產生了幻覺。
我不可置否,當我詢問我爲什麼會在醫院的時候,管教說當天到了少管所,給我分配監舍,但我走到一零七監舍門口的時候,猛然朝着那裡衝去,一頓猛拍亂喊,接着就昏了過去,他還告訴我,老劉頭的事情已經出結果了,是野獸所爲,我現在已經自由了,等好了便可以回家了。
大約跟我聊了十多分鐘,管教便喊來了醫生,要給我再做一個詳細的檢查。
對於這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我感到很好奇,爲什麼醫院裡到處都是白色呢?這多不吉利,在村子裡,往往誰家有喪事了纔會穿白色的孝服。
醫生翻開我的眼睛瞧了瞧,又讓我伸出舌頭,最後他還拿着一個奇怪的東西在我胸口按了按,涼涼的,後來我才知道那東西叫聽診器。
檢查完畢之後,醫生跟管教談了談,而恰巧這番談話被我聽到了。
醫生說我是由於精神過度緊張引起的妄想症,需要靜養,目前情況非常樂觀,只要不再次受到刺激,最多一個星期就可以出院。
他還說,妄想症其實不算病,有妄想症的人往往會因爲某件事或某個場景,從而產生聯想、幻想。
妄想症的患者要麼就是迫於生活的壓力,並選擇逃避現實後的產物;要麼就是由於高度驚嚇。我應該屬於後者,雖然我不清楚到底受了什麼驚嚇,或許是跟老劉頭有關係吧。
管教削了一個蘋果遞給了我,問了些關於我家裡的事情,當他得知我師父是陰陽先生的時候,笑了笑,說他的祖父也是名陰陽先生,而且是很厲害的那種。
他說他從小就相信這些鬼神之說,也許是受祖父的薰陶,不過他的志向是當一名人民警察,所以沒有接下祖父的擔子,他說除暴安良也是在積德,只是方式不同而已。
管教交代我安心的養病,別胡思亂想,至於醫藥費,少管所已經付過了,他還說等我一週之後就派車送我回去,並幫我澄清事實。
管教走了,偌大一個病房只剩下我一個人。人往往會在無聊的時候胡思亂想,而我就是其中一個。
紅衣女子的事情歷歷在目,爲什麼他們會說是我的幻覺?還說我得了妄想症?我真的生病了嗎?
我的目光移到了窗戶,透過窗子望去,我似乎看到了一張慘綠色的臉,它的左眼位置還有一個血淋淋的大洞……
我揉了揉眼睛再次望了過去,那裡什麼也沒有,能看到的只有一輪掛在天空之中的明月。
哎,看來我是真的生病了。或許是要放鬆放鬆了。
嘩啦……嘩啦……
一陣掃帚摩擦地面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瞧了一眼掛於牆上的鐘表,十二點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