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那口大棺材在這月黑風高的夜裡被兩個大男人弄出來,我沒有擔心,反倒有些興奮,於是我便想,我是不是天生就好事。
此時鵬兒已經下來,他是見多了棺材的人,且不說其他,就是他家裡整天都能看見棺材的事情,也不足以讓他感覺到害怕,何況是我們這等人家出來的孩子,有幾個是害怕這種事情的。
說到底,都是伴着鬼魂長大的孩子,要是害怕還不早就給嚇死了。
棺材落地鵬兒最先跑了過去,我便忙着說:“別去,有危險。”
我正說着,烏雲說到:“他有金光護體,紫兒的身份鬼神不懼,不必驚慌。”
烏雲這麼說我才安靜下來,既然烏雲能這麼說,那他說的就是真的,我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此時,鵬兒已經走到棺材的邊上去了,而歐陽漓也走了過去,起先我以爲鵬兒會毛毛躁躁的上去看看,哪裡知道,到了棺材的前面,鵬兒便換了一個樣子,竟然在棺材周圍饒了一圈。
棺材落下去的地方算是空曠,如果不看棺材還不覺得詭異,但看棺材的話,就有些詭異了,我總覺得,這周圍好像有很多鬼魂在朝着這邊看着,但鬼魂都沒有靠近,似乎在等着看什麼。
大棺材是木頭的,一看那質地就不錯。
鵬兒繞着棺材走了一圈停下來,轉身他就對着歐陽漓說:“這裡面是一具女屍,魂魄已經走了。”
“是麼?”歐陽漓面容不驚,似乎早知道怎麼回事,鵬兒那邊堅定的點了下頭,但他奇怪問道:“但不知道爲什麼,這裡面的女屍上面有姑姑的氣息。”
“是麼?”歐陽漓又問,鵬兒點頭到:“確實有姑姑的氣息。”
“那就打開看看好了。”歐陽漓說着走到棺材的前面,打算開棺檢查,就這個時候,棺材周圍冒起了白色的煙霧,周圍也陰氣森森起來,氣氛十分詭異。
我忙着問:“是不是要出什麼事情了?”
聽我那般說,烏雲便說:“這裡原本是個火葬場,平常就是個陰魂不散的地方,但多年前因爲一點事情,這裡泄漏了煤氣,後來人都死在了這裡,就成了個鬼窟,長年累月下來,就成了陰氣很重的一個地方。”
“那我怎麼沒看出來?”我問烏雲,此時我和他說話什麼的只有我們聽得見,歐陽漓和紫兒都不知道,我才能和他放心說話,要不是我也不敢那麼大膽了。
說到底我在一個男人的懷裡躲着,而歐陽漓就在我面前,我還和這個男人有說有笑的,不管是什麼,總歸是不好。
我尋思,等這事過去,我好好和歐陽漓解釋解釋,免得他誤會了什麼,那就有些不好了。
聽我說烏雲好笑,隨即說道:“你自然是不知道,你來的時候,這裡的陰門沒有打開,你進了棺材才把陰門打開了,而這裡的一切,因緣際會也都因爲你的一個夢,等你的夢醒了,也就是這裡恢復如常的時候了。”
聽烏雲那話我心裡便是一番淒涼,竟有些不是滋味,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我便說:“夢醒了一切都會化爲烏有麼?”
“差不多吧,本來這就是一個夢,夢都是無常的,你夢裡所想的就是這個夢成的因,至於那果,就是你夢醒時候。”
烏雲這人,說起話有時候模凌兩可的,特別是那個腔調,聽着就像是歐陽漓來了,但是跟歐陽漓比起來,我又覺得不是那樣的像他。
我此時就怕一件事情,這個烏雲,莫不是就是那個青蓮什麼的,這口氣和歐陽漓比輩分還要大一些,所以漓對他的態度纔會那麼好。
而這世間的萬物,說起來靈性高的我都見過,但那些都是什麼靈獸,靈物,人算不上什麼靈性高的生靈,就算是靈性高了,人的悟性也不好,不如一些動物什麼的。
就比如說,人愛吃肉什麼的,說到底,死了的生靈,沒有了靈性,他就是一具屍體,而動物的屍體被人多數都吃了。
若這樣的想,人豈不是每一天都在吃死屍了。
可怕,真是可怕!
所以說,動物的靈性高,而人無論如何也是比不了的。
既然靈性不高,人就是最不容易修成正果的生靈了,但這其中有些自是不同的,比方說歐陽漓,他前世是青蓮,轉世後成人,這樣的人靈性比一般人就會好。
但是這個好也會在其他的地方,照理說一口氣成不了什麼氣候,但是這口氣要是凝聚了天地靈氣,雖然他沒有根,但是他只要是青蓮的一口氣,哪怕只是長吁短嘆的一口氣,那他的靈性也會很高。
他會修成厲害的東西,也是有可能的。
烏雲原先的那雲看着實在不算什麼,他師傅都能欺負他九百多年,而且他說他只有九百多歲,我估計,他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呢,他一直也不記得自己是什麼人,就以爲只有九百歲了,可是一口氣九百歲就算是在厲害,那也修不出來什麼。
這麼想,就只能有一個原因了,就是這口氣,本身就已經漂泊了多年,所以他也不記得他到底是來自哪裡,爲什麼會在雲一族裡面了。
這麼說來,他這口氣的靈性這麼高,那他是青蓮的一口氣,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我越尋思越覺得可憐,萬一我這個夢醒了,那他豈不是要走了。
於是我便有些擔憂,說道:“你到底是什麼?一口氣?”
“一口氣。”烏雲回答的很是平淡,平淡的叫我都覺得,他估計是不會死的。
我跟着問烏雲:“你是一口氣,那你是誰的一口氣。”
“你想知道?”烏雲笑着問我,我忙着回答:“雖然好奇害死貓,我這人也確實不愛知道別人的事情,但我與你不同,既然因緣際會讓我們遇見,那不如你告訴我你的一些事情,日後我們就算是舊朋友如何?”
“舊朋友?”聽我說烏雲一陣沉吟,而我始終沒有感覺得到,他的身體已經在開始變化了,如果我面對着他的臉的話,我此時肯定看得出來,他到底是誰。
只可惜,我只顧着在他懷裡和他說話,卻忘記了其他的事情。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荒唐,越是想要知道的事情,就越是會錯過,等回過頭把這些事情想起來的時候,一切也都晚了。
“舊朋友的意思是以前就是朋友?”烏雲問我,我便笑了笑的說:“差不多少。”
“原來如此,我們很久之前就是朋友。”烏雲那般自言自語的說,我則是說:“老朋友也不是這麼說的,這個老朋友和你說的老朋友一不一樣我也不知道,但老朋友就是多一點的意思。”
人世間的無常也太多了,我平常但凡是不出門,一出門就能遇上幾個老熟人,每每開始的都很簡單,結束的卻都悽悽婉婉,實在是叫人望而卻步,就算是前面那個老朋友頂着一座金山在看我,我也不敢坐過去了。
我們這邊說話,歐陽漓已經過去準備打開那口棺材了,但此時鵬兒卻說:“姑父,鵬兒來。”
歐陽漓聽到那話也放心,竟然就真的把事情交給了鵬兒,而後站在了一邊觀看,我便有些擔憂,感覺心跳都快了。
烏雲擡起手按住我,並說:“你放心,他不會有事。”
“嗯。”我也希望不會有事,但有些事情誰知道,誰也說不清楚。“
正擔心着,眼看鵬兒走到了棺材前面,擡起手在棺材板子邊上敲了敲,隨後說道:“我打開棺材放你出來,你有什麼話儘管出來說,但你想要禍害生靈,我勸你早早死了心,有我棺材門在,你入殮已定,自然活不了了。”
鵬兒說的那話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想必是棺材門才說的話。
棺材裡面安安靜靜的,歐陽漓看了一眼鵬兒,並不說話,而鵬兒則是說:“此女屍曾水火不侵,但她現在沒有氣息,看來是她腦丸裡的東西已經被挖走了。”
“腦丸?”
那不是殭屍纔有的東西?
正說着,烏雲說道:“別小看了這種女屍,雖然已經是死了,但她還是被腦丸控制。
“我進去的時候,沒發現裡面還有其他的東西,哪裡來的屍體,我進去就我一個人。”
我這樣說道,烏雲便笑了,隨後他說:“你進去之後裡面沒人很正常,因爲裡面只有你,黑漆漆的你都沒看看裡面都有什麼,你怎麼知道你就不是那具女屍?”
給烏雲這麼一問,我頓時明白過來,當時我是被推進去的,忽悠一下我就進去了,之後覺得周圍黏糊糊的,我就以爲是棺材裡面只有那些粘稠的液體,實際上哪裡面是一具女屍,而原本女屍死了,等我進去就成了那具女屍,這麼一來也就能夠解釋的清楚爲什麼我在棺材裡面沒發現別的什麼東西了,因爲當時我就是那具女屍。
這麼簡單的道理我竟沒想出來,果然我是個傻子啊。
我尋思着,朝着鵬兒那邊看去,棺材裡面沒有動靜,鵬兒伸手過去推開棺材蓋子,只聽見吱呀呀的聲音,立刻叫人覺察到一抹不對勁的詭異。